闻千千脸色苍白的大吼,谁采的菌子,不晓得有毒么?有人回他这不是鸡腿菇么?闻千千抓着那人衣领大吼,你害死我茗儿了!
回到帐子,闻千千央求大夫解毒,大夫问是什么毒,闻千千一时语塞。
大夫道:“段二夫人,若是不知什么毒,老夫不知要如何配制解药,还是送回京罢,也许太医署有办法,就是不知来不来得及……”
闻千千看着茗儿状况越来越糟,眼泪簌簌掉落,她咬着嘴唇挣扎了半晌才对大夫道:“我知晓是什么毒!是墨汁鬼伞加酒,这两样东西一起食用是有毒的!”
帐外的秦桑罗、崔陌、穆兰夫妇听的清清楚楚,穆兰闭了闭眼。
崔陌一马当先进了帐子,闻千千看见他哭道:“世子,快让人救茗儿,他快不行了!求求你!”
崔陌道:“段二娘子是承认毒杀了苏夫人么?”
闻千千一惊:“世子在说什么?”
崔陌冷笑道:“段二娘子送给苏夫人的瓶子里,不是装着这种菌子制成的药么?”
闻千千:“没有这回事……”
秦桑罗也走了进来:“闻千千,我去苏府问过了,顾微雨的婢女蕊儿证实那瓶药是你送给顾微雨的,而那瓶药我也找人验过了,是墨汁鬼伞无疑。”
闻千千看了看崔陌又看了看秦桑罗,她指着茗儿道:“你们给茗儿下毒就为了逼我承认这个?茗儿有个三长两短,我也活不成了,所以,没什么好说的!”
秦桑罗道:“茗儿并未中毒,我们只是用了些药使他看起来像中毒,那些药性子温热,对身体无害,反而对茗儿的体寒之症有益,你无需担心。”
闻千千咬牙切齿的道:“所以这一切都是你们给我设的圈套?”她一把扯下秦桑罗的面纱“果然是你,我说怎么觉着有些熟悉之感,白日竟没有记起来。”
秦桑罗:“你杀害顾微雨与小百合,小百合的案子有康丝为你顶罪,顾微雨的案子你可逃脱不了。”
闻千千冷笑一声:“我为何要杀害微雨?我与她是闺中好友。”
秦桑罗眉头微蹙道:“不是因为段元沺到处沾花惹草么?之前穆兰对你提及此事,你便大怒,顾微雨的性子刚正,她知晓此事之后,便……劝你和离,对么?”
闻千千抿了抿唇。
秦桑罗继续道:“你向来自诩是姐妹里条件最好的,瞧不起苏旅帅,怎料姐妹婚后多年,苏旅帅打了胜仗,步步高升成了苏中郎,而段元沺不但多年职务未变,还四处偷情,这使你在姐妹间颜面尽失……”
闻千千胸口起伏,怒道:“一派胡言!我夫君从未背叛于我!他待我一如当初!你在这里造谣污蔑、挑拨离间是何居心?”
秦桑罗:“好,咱们别在这说,去大帐,我给你看一件好东西。”
秦桑罗对崔陌使了个眼色,崔陌命人去请张献韵夫妇,帐子外穆兰与萧烁也在,众人一齐去了大帐。
张献韵与曹文茂睡的迷迷糊糊,不知因何被请来此处。
崔陌给各人都赐了座,他居中,秦桑罗与他对视一眼,开始讲述她的推测。
“曹博士与曹娘子不明白的地方,待会会有人给你们解释。咱们接着方才说——顾微雨回京之后,你便已心生嫉妒,而小百合在你家里与段二……她偷听到了你的计划,深知可以以此要挟你同意段二纳她为妾。”
“顾微雨出事之后,小百合果然约你见面,芙蓉园那日,因茗儿病了你派康丝去山楼与她见面,那时你已想好了要杀小百合灭口,于是约她去青田行宫。小百合因与朝阳长公主有交集顺利的到了行宫,那日段元沺坠马,小百合找借口离开便是去探望他。”她看向崔陌,这点是崔陌讲述的。
“你故意选在晚间,是看中人少不易被发现,但你忘了,人越少越反而越是容易筛查,那日守在女汤外面的是岐王府的校尉,他说小百合死后,只有你带着婢女离去。这是因为你遇到了穆兰姐,无法中途去杀人再回去泡汤泉,只能跟穆兰姐告辞,杀完小百合直接离去。”
闻千千冷笑道:“这一切都是你猜的,康丝已认罪了。”
秦桑罗点点头:“嗯,你说得对,那么……你知不知晓你习得下毒方法的那本书是哪里来的?”
闻千千一呆:“你说什么?”
秦桑罗命人拿来《蕈菌博物图考中卷》给闻千千看,闻千千脸色变了,张献韵脸色也变了,曹文茂一脸疑惑。
秦桑罗转头对曹文茂道:“曹博士,这本书有上中下三卷,是你老师苏谭先生所作,另外两卷在你家里,你就不奇怪中卷到哪里去了么?”
曹文茂接过书册一看,确是他丢失的那本,皱眉问道:“这本书遗失好一阵了,我也不晓得去了哪里,你怎会有这本书?”
张献韵脸色苍白,额头冒了汗珠。
秦桑罗话锋一转:“击鞠那日,曹博士去马圈做什么?据我所知,你并不会骑马。”
曹文茂脸色也变了支支吾吾道:“去……去参观一下……”
“不是去在段元沺的马鞍上做手脚么?”
曹文茂身子发抖道:“一、一派、一派胡言!我、我为何要那样做?”
“因为……”秦桑罗将书册翻到弄污的那页“段元沺在你家里与你娘子偷情……你书房那个茶台是石头做的,很凉罢?段元沺随手抽出一本书垫在茶台上……让曹夫人坐上去……”
秦桑罗描述的绘声绘色,曹文茂马上意识到那干涸的污渍是什么了,他转头怒瞪张献韵,张献韵面如死灰。
崔陌被秦桑罗的话震撼了,他一直认为秦桑罗对男女之事所知不多,她一个十几岁的小娘子,长的一脸天真,对男子的示好表现的不知所措,一进入案子里便如换了个人似的,什么话都敢说……
曹文茂头上的青筋直跳:“你……你……你竟还将他带回家里!”
闻千千骤然扑上去掐住张献韵的脖颈吼道:“贱人!你竟做出此事!我还道那污渍不知是哪个下作贱婢弄出来的!竟是你!竟是你!你背叛我!贱人!”崔陌的侍从上去拉她,她掐不住张献韵脖颈,便改为扇巴掌,张献韵说不出话抚着颈子咳嗽个不停,闻千千的巴掌噼噼啪啪落在她头脸之上,留下一道道红印。
曹文茂一股屁坐到地上,双手抓头,呜咽了起来,边哭便自言自语:“我以为可以假装无事的……你为何要说出来,为何要说出来……”
秦桑罗:“你破坏马鞍的时候,没想过万一段元沺摔不死么?坠马并不是保靠的手段。”
曹文茂猛地看向秦桑罗,眼珠上布满血丝:“摔不死他,我下次再想办法,总之……总之……这样的祸害不能留!杀死他!杀死他!杀死他……”
这算是认罪了,王爷说的对,看曹文茂的样子,恐怕想杀她的心也有。
秦桑罗对闻千千道:“我还道你舍不得张二娘子呢,毕竟你对顾微雨下手却没对她下手啊。”
闻千千气的胸口剧烈起伏,表情狰狞道:“我呸!微雨好歹冰清玉洁,绝不会干偷人之事,早知如此,我便先杀了这个贱人!”
秦桑罗:“哪个女子都不会是段元沺最后一个,你杀的过来么?这样的人为何不离开他?”
闻千千看了秦桑罗一会,委屈地大哭起来:“当初他甜言蜜语哄我,我怎知他会如此?那时我还瞧不起苏平虏,我以为自己是姐妹里嫁的最好的……最好的……”
穆兰垂泪道:“微雨劝你那些话,也是为你好,此等男子何必还对他恋恋不舍?你怎能对微雨下手……”
闻千千捂着脸:“我……我一时气不过……她为何能嫁的那么好……为何苏平虏能一路高升啊!她眼神里的鄙夷,像万根钢针般扎在我身上……我受不了!受不了……”
眼泪顺着她手掌滴落下来。
秦桑罗:“难道姐妹过得好不应该为她高兴么?自己做错了选择,就应该及时止损,当断就断,为了个污浊男子把自己也变污浊了,值得么?”
闻千千自知大势已去:“我……我、是我对不起微雨……我、我好想回到读书之时……”那时她们四人正是青春貌美,课业之余经常出去游玩,她们常说:千千你最美,将来定会嫁个视你如珠如宝的如意郎君……
她好想重来一次啊……
崔陌道:“去通知林朝禧来拿人。”
林朝禧过来之时,秦桑罗在安抚穆兰,林朝禧吩咐手下人将人绑了带回大理寺羁押候审,自己过来拉着秦桑罗上上下下看了一遍:“你无事罢?”
秦桑罗拉着衣裙俏皮的转了一圈给他看:“你看我不是好好的?我又不是孩童,离开你一日会给人拐了么?”
林朝禧啧了一声:“谁家小娘子这般好看!还真有可能给人拐了,快与我回去罢!”
秦桑罗想起答应崔陌的话犹豫道:“你先回去……我既扮了穆兰姐的婢女,便要把这事做完,不然明日旁人问起,不好解释。”
林朝禧:“有何不好解释的?说你病了先回去便好,你出来一日了,王爷也担忧的要命,快跟我走。”
崔陌走了过来:“她不能走。”
林朝禧皱眉叫了一声崔世子,又问:“她为何不能走?”
崔陌板着脸道:“岐王与我说好的是两日,那便要待两日,一日也不能少。”
林朝禧不明白他执着这个做什么,见他望向秦桑罗的眼神,一股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
他迈了一步挡住崔陌的目光“崔世子,阿罗到这里来是为了抓人,现下人已经抓到,我们还要回大理寺过审,继续待在这里耽误工夫,没有意义。”
崔陌邪邪一笑:“本世子说不准走便是不准走,你能奈何?要么你去请岐王过来,要么乖乖带人回去。”
崔陌以世子身份压人,林朝禧肚里在骂脸上却不能显出来,这个崔世子沾花惹草、四处留情,不是看上我家阿罗了罢?“世子……”
秦桑罗挽住林朝禧手臂:“朝禧,你留下陪我罢,明日咱们一道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