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桑罗囧了一下,很想抬杠说,你还能将王妃绑在身边不成?不过以她家王爷这么高傲的性子,真有那一天,恐怕会的气疯,还是别刺激他了。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我非但要当面揭露,还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揭露,咱们尽可观赏这一出大戏。”
李玄异:“你要如何?”
秦桑罗贴近李玄异在他耳边将谋划讲了一遍,李玄异只觉得耳畔温热,馨香扑鼻。
秦桑罗讲完退回自己的位置,李玄异想了想又问道:“谁来执行那个谋划?此人要善于交际。”
秦桑罗歪着头眨了眨眼:“王爷那方面不行么?”说完,她陡然意识到这话有歧义,刷地脸就红了。
李玄异本来没意识到,随口答了一句:“我不擅长。”抬眼见她脸红到耳朵都粉了,立即也明白那句话的歧义了,联想到自己的回答,越品越不对劲,接着道:“你在想甚么?不擅长交际又如何了?”
秦桑罗羞赧的要命,强行答道:“没、没甚么啊……我与王爷一样,那方面也不行……”
说完两人都觉得,更歧义了……
这回连李玄异都尬住了,这话接不下去了。
秦桑罗大脑一片空白,又觉冷场更尴尬,结结巴巴开口道:“不、不擅长好啊,太擅长了,不、不就成了段元沺了……”
这话说的,越描越黑,彻底把交际和那件事联系在一起了。
李玄异干瞪眼,话题彻底被她打了死结了,没法说行也不能说不行,他闭了下眼,长出口气咬着牙道:“我只是不擅热闹,身体非常康健。”
秦桑罗马上顺着道:“我晓得,我晓得,王爷很优秀,我见识过了。”
……
“你见识过?”
秦桑罗的脸能煮鸡蛋了……
她说的是他功夫好,擅骑马,能击鞠,知史熟律,通晓外邦语言啊……
两人都沉默了半晌,秦桑罗喝了口茶,边用手在脸旁扇着风,边试着将话题带回正途:“所以,我们要找一个擅长‘交际’又对此案比较了解之人,来帮我们执行这个谋划。”她重点强调了交际两个字。
李玄异手里拿着茶杯转了几下道:“你想好人选了?”
秦桑罗:“嗯……不晓得萧中郎愿不愿意……”
李玄异:“映之虽是人缘极好,但向来没有领游猎、设宴的习惯,蓦然要做此事,恐怕引人生疑。”
“那……还有谁啊……”其实她心里面想到了一个人,但她真的好不想跟他合作啊……
“崔陌。”
是的,他是最适合的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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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玄异派人去青田行宫马场问了何夺,那日曹文茂确实去了马圈,而且待了不短的时间。又派凭风去夜探曹宅查看了书房,果然有《蕈菌博物图考》的上下两卷,缺失中卷。
下一步就是请崔陌了,秦桑罗才不想去。
李玄异:“我亲自去一趟朝阳长公主府,你在岐王府自做准备便是。”
太好了,上级跟我想到一块去了,他愿意自己去谈合作,我在公司上上网做做ppt就行……的说。
李玄异带着凭风和青云走了,秦桑罗去找了唐妙麟,询问有甚么菌菇与墨汁鬼伞长得像又无毒,唐妙麟答道有一种菌菇叫做毛头鬼伞,两者在菌盖未开之时长得很像,只不过毛头鬼伞上有一片片的毛刺。
秦桑罗又询问了一下两种菌菇的保存时间,发现还是在当日让人送去最好,并要求唐妙麟配制一种药粉。
李玄异那边谈的还算顺利,他将谋划告之了崔陌,让崔陌牵头办一场游猎宴,邀请萧烁夫妇、段元沺夫妇,再由这两对叫上曹文茂夫妇,其他人他看着请。
崔陌问了一下秦桑罗是否前往,李玄异见他目光灼灼,便直言警告不要对秦桑罗有甚么非分之想,她有自己的才能,不会给人做妾。
崔陌冷哼一声道,我何时说过让她做妾了?
李玄异深知崔陌从小到大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越是不让他做的事他偏要做,长姐将他宠坏了,现下若是说的太过,反而激他逆反,到时候对秦桑罗做甚么出格之事便麻烦了,索性没再继续说。
只说秦桑罗会以穆兰婢女身份参加,目的是破案,莫要给她添乱。
崔陌应允了。
游猎定在三日后,段元沺夫妇早被大理寺释放了,小百合案以康丝为凶手结案,康丝家中有个常年卧病在床的母亲,闻千千一向对她很是照顾,康丝不会出卖她的。
其实逼迫康丝也能问出破绽,比如让她重新演示如何杀害小百合,她便做不到,但是若逼的太狠了,恐怕康丝宁可自我了断也不肯指认,反倒影响接下来的行动。
崔陌提议游猎分为两日,夜晚在外扎营,还可以开篝火宴席,在篝火宴席上执行谋划。
提前将谋划告之了萧烁穆兰夫妇,穆兰听完垂了泪,感叹姐妹之间如今走到这步,实在令人伤感。
临出发前一日下职之后,秦桑罗一出门便看到了萧暕。
“萧中郎。”秦桑罗笑着打招呼。
萧暕也微笑迎上来道:“我今日下职早,正好与你有些话说,便想顺路送你回家。”
秦桑罗点头,两人散步往布政坊行去。
“秦小娘子,我已从堂兄那里听说你的谋划了,原本也想参与,但明日金吾卫还有事,实在无法换职,玄异也不方便跟去,唐娘子又在宫里照顾同乐公主,我很不放心你一个人。”
“萧中郎为我担忧,我很感谢,不过我不是跟着你堂兄堂嫂么?穆兰姐会照顾我的,再说我不会让自己落单的,两日便回来了,没事的。”
迎着落日余晖,萧暕看到秦桑罗身上度了层金色,显得她格外柔和温婉。想她一个十几岁的少女却做了捕快之类的职务,无父无母孤身一人,又不愿过于依赖岐王,很是不易。
他从未见过一个少女如此努力活着,其实,主要是没见过哪个女子去查案,做这种带有风险之事。之前听闻她破获“孟氏母女案”还有些惊奇,现下见此案也快破了,对她很是钦佩。
这种又心疼又担忧又钦佩的情绪,让他总是想帮助她,对她更好些。
萧暕从怀中拿出一个精致的袋子,对秦桑罗道:“秦小娘子,我一直在想甚么时候将这个交给你,正好这次出行,我想你该用得上。”
秦桑罗接过袋子,打开一看,一颗珠子在发光,亮度比蜡烛要亮些,且光线更柔和均匀。
“这是……”
“这是上回击鞠赢回来的月华珠,它可在夜间发光,方便随身携带,这样以后你便不用担心打翻灯具了。”
其实她一直想要一只狼眼手电,勘察现场很是用得上,但在这里这是不可能实现的,于是只能随身携带火折和蜡烛,这颗珠子是真的很实用,但是……
“萧中郎,谢谢你的好意!但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这珠子出现在我身上,旁人莫不以为是我偷的。”
她将珠子装回去,刚要还给萧暕,萧暕握住她的手道:“唉,你不必担忧此事,比赛赢来的奖赏不算御赐,是可以送人的,旁人问起,你便答是我送的就好。”
因为常年习武,萧暕的手上有薄茧,骨节分明手指有力,正好包住她的手,粗粝温热的感觉传来,秦桑罗忙抽回手,低着头道:“这么回答人家会误解的。”
萧暕:“其实也不会有人问的,你是岐王府侍从,多半旁人会以为是你办事得力,岐王赏你的。”
秦桑罗犹豫起来,夜间照明她确实非常需要,两次夜里遇袭深有感触,但这珠子定然十分稀有,宫里怕是也没几颗,收下这么贵重的礼物,她拿甚么还礼?
萧暕看出她的心思便道:“秦小娘子可以送我一个荷包么?”
秦桑罗:“啊?可我针线手艺很差,恐怕拿不出手。”
萧暕:“没关系,是你亲手做的便好。”
秦桑罗看着萧暕漂亮的唇角,觉得他真像个微笑小天使啊。
第二日一早,萧家的马车便来接她了,林朝禧很不放心,但又不能跟去,一直在叮嘱她。李玄异从来都不是那个圈子的人,他身旁的人不适合出现在这次的游猎宴。
马车咕噜噜的走起来后,秦桑罗看见王爷和林朝禧还站在那里一直看着,竟然有些不舍,其实才两日而已,她这是跟他们在一起太习惯了么?怎么变的多愁善感起来了?
到了京郊游猎场,秦桑罗发现崔陌将这次游猎搞的阵仗还挺大……
段元沺因为骨折没能参加,闻千千与闻簌簌同来的,还带了她的儿子,那个唤作茗儿的孩子,七八岁罢,看样子病已好了。
晋陵县主和崔娘子带了一位娘子,说是明华长公主的女儿,历阳县主谢颂雅。
曹文茂与张献韵站在一起,身后站着张献仪。
崔陌身旁站了三个没见过的人,长相十分惹眼。
秦桑罗总觉得其中一位很眼熟的感觉……好像在哪见过,仔细看了看,他长得好像前世的一个小明星啊——漆黑的剑眉,双眼皮很大,眼角略向上,眉弓与鼻梁十分高挺,性感的嘴唇,最明显的就是下颚偏长,乍一看有种不爱理人之感。
另一位也是剑眉,眼皮内双,眼角略向下,眉弓鼻梁同样是十分高挺,鼻头像捏出来的一样标准,唇角略向下,两人长得有些相似,但又不同,第二位看起来气质柔和一些。
崔陌道:“这二位是门下侍中杨老先生的孙儿,杨暨和杨岫,平日里与我总在一起的。”
不爱理人的是杨暨,气质柔和的是杨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