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彪并没有兴趣监督猫崽的互殴,随便寻了个由头,转身便走了。玄风美美隐身,一直等到三个猫崽排成个三角形,认命地互敲脑袋时,才在角落里探出尖尖的耳朵。
“菜头!你轻一点!”斑斑呲牙咧嘴,用尾巴狠狠扫了几下菜头,手上的力量不自觉加重。
“斑斑!你捶我那么大力干什么!”头顶力道突然加重,剑仔被敲地一缩脑袋,整个身子都往下一坠,一个暴击敲到了菜头的头顶。
“嗷!”菜头一声惨叫,两爪胡乱一按,撑着斑斑的脑袋就蹦了出去:“又打我!”
东东见状,毫不犹豫,一口叼住剑仔的尾巴,四脚用力,往后使劲挣。
斑斑被猛地一按,胖脸着地,“咚”得一声,顿时耳朵轰鸣,眼冒金星。他来不及爬起,就慌忙顺着脖子往上摸了摸——情况不坏,脑袋还在!
“我哪里打你,我敲暗号而已。”剑仔叼起狗崽,丢向蓝波。抡起小笼包大的拳头就往自己脑袋上“哐哐”比划:“疼、疼吗?根本就不疼!嘶——”
“你都‘嘶’了!”菜头揉着脑袋,猛一回头,刚好抓了剑仔的现行:“你看,你还呲牙!”
“呲牙怎么了?”剑仔也使上了性子:“我的牙嫌热,我呲出来透透气,不行啊?嘶——嘶——我还就‘嘶’了!凉快!”
斑斑把自己从头摸到脚,确认自己一个零件也没有少,才摇摇晃晃站起了身。他眼前,一个菜头裂成三个大,还在叽叽喳喳嗷嗷什么。
“就是你小子摁我?”斑斑朝着中间的菜头猛地扑去,只听见“咚”的一声,整个猫又摔了一个大马趴。
剑仔和菜头目瞪口呆地看着斑斑左脚绊右脚,表演了个标标准准的平地摔。而后,在地上痛苦地蜷成一团,抱着自己的屁股哀嚎:“我的腿,我的腿,我的腿摔得裂开了!”
蓝波按着拱来拱去的狗崽,往斑斑旁边带。曼巴练习完毕,闻声围过来。玄风伸头伸脑看不清,索性直接跳出来,凑了过去。
“斑斑,腿没有裂开,你把尾巴也算进去了。”蓝波只略略瞄了一眼,便止住了斑斑鬼哭狼嚎的嘴。
“欸?真的!”斑斑半信半疑地起身走了两步,才有些不好意思地塌了塌耳朵:“刚刚真的很疼呢!”
“彪哥也太过分了,怎么忍心罚这么厉害的?呦,看看这小可怜。来,猫猫吹吹,痛痛飞飞。”
玄风不由分说,给几个猫崽来回吹了吹脑袋,忙忙碌碌的样子,仿佛真的心疼惨了这几个受罚的猫崽。连不明所以的东东,也被胡乱吹了吹脑袋。
剑仔已经被感动了,斑斑更是眯着眼睛,把脑袋一会儿转过去,一会儿转过来,要把整个脑壳的痛痛一丝不落,全都吹飞。只有菜头,感觉到了一点突兀。
“那个,请问”,菜头有些怯怯地看向玄风:“刚刚不是你耍了我们吗?”
“怎么能这么讲!”玄风话音未落,拳风已至,柔软的拳头在菜头脑袋上砸出一个闷响:“我刚刚只是随便敲敲罢了,谁能总关心着节奏啊?明明是丧彪借题发挥,真是可恶。”
菜头懵懵地点点头,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哪个猫猫能总关心着暗号啊?说不定真是巧合呢。
“那你为什么偷偷溜走?”斑斑也起了疑心:“你解释清楚不就好了?”
“哎呦,你还怪我?你马上要揭我的短了,我跑出去,不想听,岂不是很正常嘛。”玄风嗔怪地点了一下斑斑的额头:“你怎么保证的?不是谁都不说吗?怎么被你彪哥一吓,全都交代了?”
斑斑突然发现话题烧向了自己,不禁一阵心虚,揽过剑仔和菜头:“正常,正常。剑仔,你头还疼吗,我也给你吹吹。”
剑仔对玄风的话接受良好,毕竟自己技不如人,真被戏耍戏耍也是应该的。况且,大家全被罚了,自己又那么皮实,总之不算最吃亏的。
“彪哥就是找个由头,让你们温习一下基础,加强意识罢了。”玄风看着几个猫崽,语重心长:“说到底,也是为你们好。你说是不是,曼巴?”
曼巴面色有些复杂,她练习完之后,意识确实大大增强了。以至于在玄风给剑仔吹脑袋时,她就敏锐地发现,玄风吹出的节奏,是暗号【笨蛋猫猫】的不断重复。
只是,暗号的内容和玄风的行为实在对不上,其他猫猫也一副毫无所觉的模样,搞得曼巴开始怀疑自己是练习后的精神过敏。
“嘿,害羞了。”玄风见曼巴没有回答,轻轻扬了扬眉毛,而后,一把揽住了几个猫崽:“我去求情,都不要再练了,就算彪哥训我,我也认了。你们今天真是太辛苦了。”
“不用去,不辛苦!我还能练!”剑仔挺起胸脯,第一个表态。
“我也能练!”菜头也和剑仔保持队形,一副和暗号死磕到底的模样。
斑斑看着有懒不偷,打鸡血一样突然亢奋起来的两个活爹,有苦说不出。
“斑斑,你不想练习也行,但是要把脑袋伸过来,不然我就没有头可以敲了。”菜头看出了斑斑的犹豫,小声提醒。
“练!谁说不练了!我还要加练!”斑斑心一横——不就是暴打猫猫头嘛!他就不信,自己比菜头整整大了一圈,难道还打不回挨打的份儿?
说干就干!
三个猫崽迅速恢复三角队形。蓝波重又叼起东东的耳朵,防止他爆冲过去添乱。
菜头叽里咕噜地交代了东东几句,便愣了愣:“刚刚是第几遍?”
“不管了,从头练!”剑仔直接发动,恨不得要把暗号直接楔进菜头的脑壳里。
“好!从头算!”菜头也发了狠,对着斑斑脑袋就是狂风暴雨般的练习。
斑斑梗着脖子,接上了菜头雨点般的拳头,也不顾下巴都被震得打抖,喝了一声:“谁怕谁啊!练!”抡拳便向剑仔砸去。
一时间,拳拳到头的闷响,混着嘈杂的雨声,和着尖锐的狗吠,直接将湿冷的空气点燃。起初还能听大致的暗语,随后便越来越快,越来越凶,不像练习,倒像群殴。三个猫崽牙关紧咬,狰狞的面容还没成型,便被一拳捶散,化作发狠和痴狂。
玄风摊摊手,望天吹口哨。曼巴见状,也默默后退了一步,以免受到波及。蓝波本还替他们查着数,没数几下,便也眼花撩乱地闭了嘴。连东东,也越吠越声低,垫起脑袋,眨巴着眼睛看了起来。
练习是好事,玄风有些心虚地想——猫崽们好学勤练,难道自己还能阻止不成?
-
“你是说,他们三个是自愿加练,练成这样的?”
丧彪看着鼻青脸肿的三个猫崽,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千真万确!”玄风猴在高高的架子上,一脸坦然。
“我们是、自愿的!”菜头一抬头,就感觉世界又在震颤中来回抖,重又瘫了回去:“彪哥,你先不要晃。”
斑斑吐得昏天黑地,前爪无力地甩在地上,后脚使力,一路半死不活地蹭过来:“亏了,亏了,怎么又饿了?”
剑仔算是相对良好的一个,勉强可以蹲坐着,却没长脖子一样,把脑袋向后提溜着,看着丧彪:“欸?彪哥,你果然会飞!”
丧彪看向蓝波,蓝波紧急摆手:“真的!我可把他们整不成这样!”
丧彪又看向曼巴,曼巴也眨眨眼睛:“后来他们想停,停不下来了。”
丧彪看向狗崽,狗崽委屈地“唔”了一声,便没讲话。
“好,很好。”丧彪点了一下头:“就算和你们无关,那你们三个,为什么躲那么远?”
确实,不仅玄风,蓝波和曼巴也猴在高高的架子上,连东东都被一左一右叼着耳朵,按在高高的置物架上。
“不然,你低头看看?”玄风伸手指了指丧彪身旁,友善提醒。
话音未落,丧彪脚上一疼——斑斑一口啃上了丧彪的后脚:“欸?这个饺子怎么还有毛?”
后脚还没甩脱斑斑,剑仔也吊着脑袋,奇行种一样,四脚乱晃地向丧彪逼近:“彪哥,彪哥先别走,我也要学飞!”
菜头左瞄右瞄,一头撞到了丧彪后背,七手八脚,连啃带拽地往上爬,伸着爪子便要敲敲丧彪的眼睛:“我再偷偷练一遍,嘿嘿......”
丧彪双拳难敌四手,况且,脑震荡的猫猫完全不按常理出招,比往日更难控制。明明已经被锁住要害,后脚还能拧出一个刁钻的角度,把丧彪蹬得鼻子一酸又一酸。
“都看什么笑话,下来帮忙!”丧彪左支右绌,不一会儿遍有些恼羞成怒,冲着架子上装瞎的几个猫猫喊话。
“我还要看住狗崽!”蓝波一把揽过狗崽:“对不住了,彪哥,你加油啊!”
玄风虚空助力:“使劲!锁住,回手掏!彪哥,你可以的!”
曼巴往前走了一步,回头看了看纹丝不动的两个猫猫,又顿住了脚步,往旁边蹲了蹲:“彪哥,这儿还有位置。”
堂堂丧彪,岂能收拾不了区区三个猫崽?丧彪对曼巴的建议嗤之以鼻,深吸了一口气,眼神幽暗——等他收拾完这三个晕孙,再去一个一个收拾了这帮看笑话的——这下,自己不得下重手了!
三分钟后——
丧彪端端正正蹲在架子上,拒绝了曼巴的关心,满脸坚毅扭头揉揉破皮的鼻子:
“你知道的,我让让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