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跟吃垃圾没有关系!”蓝波扶额:“小猫崽就是瞌睡多,曼巴和剑仔,小时候也一样睡不醒的。”
“剑仔那么活跃,吃饱了都睡不醒?”菜头更加坚决地梗起了脖子:“看来,毒性是真的霸道!”
“嘿?你怎么总能扯回去?”蓝波说得有些牙痒痒,如果可以,他真想扒开菜头的脑壳,把“垃圾有毒”这几个字翻出来、唾上几口,再搓得干干净净,片甲不留!
已经决定的事情,总能轻易地找到借口。斑斑看了全程,只觉得一口气不上不下地梗在心口,便没心思再掰扯,伸爪扯了扯蓝波:
“蓝波,我们走,不管他了。”
蓝波叹了口气,反正东东那样的狗崽,饿一顿也不会有什么大碍,便也听劝地转身。
斑斑已经走远了些,还不忘不甘心地嘀咕:“爱吃不吃。”
“你说什么?”菜头的耳朵好巧不巧地灵敏起来:“你再说一遍?”
“我说,你们爱吃不吃!”斑斑也有了几分火气。
“我才不会爱吃!东东也不会!”菜头喊得气势汹汹:“我们东东就是饿晕,晕外头,也不会吃一口垃圾!”
斑斑还想回嘴,被蓝波捂着嘴架走,边走边小声劝他:“算了算了,跟个傻子吵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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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头倒是可以嘴硬,可是东东面对张牙舞爪的鼠条,又扑又咬了许久,不仅没有造成一点皮外伤,还反被鼠条一口咬伤了鼻子。
东东两个短腿还捂不住鼻子,只抱着嘴筒子,“叽叽”地惨叫。
菜头手忙脚乱的舔了舔狗鼻子,却把东东刮得惨叫连连。等东东终于安静下来,鼠条已经披着一身口水,逃之夭夭了。
“欸,笨狗狗!我像你这么大时,吃鼠条嘎嘣脆。”菜头伸爪去掀东东耷拉下来的嘴皮,看着光滑的牙龈,顿时有些泄气:“你怎么还没长出牙啊......”
“嗝~”
东东任菜头撑着嘴皮,打了长长的饿嗝。菜头没有防备,被酸气和小狗口气兜头熏了满脸,霎时有些后悔:“臭狗狗,还不如放你去吃垃圾。”
菜头收了爪,刚想去再抓个鼠条来,步子却猛地一滞——身后,东东已经又叼起了他的尾巴,嘬得滋滋作响。眼睛忽闪忽闪地眨巴着,一副可怜兮兮的狗样子。
凉风带着湿漉漉的水汽,透过岸边的草丛,轻轻拂过菜头的耳尖。夜已经深了,皎白的月亮映进东东乌溜溜的眸子里,看得菜头没了脾气。
算了,也不用太难为东东了,今天先混个水饱休息,至于吃的,明天再想办法。
菜头这么想着,带着东东去河边猛灌了一气水。东东倒也听话,不由分说把自己灌了个肚儿歪。
以至于菜头一把薅起狗崽,找地方休息时,都恍惚能听见东东肚子里的水,在“咚咚”地晃荡。
当然,休息要另找地方——菜头已经暗暗决定,自己没把东东喂饱之前,绝不回去遭斑斑的笑话!
很快,菜头就找到了个水草丰美的福地。他只原地转了几圈,就踩出了个厚墩墩的草窝子。
“东东,过来。睡着就不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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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手不见五爪的夜里,菜头忍着尿意,急切地刨坑。
爪下明明是松软的泥土,抓上去却又凉又硬,只抓出几条淡淡的白痕。
“真是邪门了。”菜头换个几个地方,连抓带刨,依然是一样的结果。
“什么东西?”后脑壳上有丝丝凉意,菜头抬头,只见巨大的蝉再黑夜张开翅膀,颤抖着在头顶盘旋。
蝉尖尖的腹尾喷洒出一条宽宽的雨带,水珠所到之处,土地都肉眼可见地变得凝实。
原来是这家伙搞得鬼!就是那些水珠,石化了地面,搞得菜头刨不出嘘嘘坑来!
菜头闪电一样在草丛穿梭,身法奇绝地窜上了树,透过层层叶片,蝉还懵然不觉地盘旋着。这个距离,只需一扑,菜头便能将它利落地斩首!
“菜头——菜头——”
遥远的呼唤由远及近,菜头皱了皱眉——哪个没眼色的,这时候喊他小名?!
盘旋的大蝉突然悬停,缓缓转向菜头。巨大的蝉翼掀起旋风,霎时,层层叶片被席卷一空。
再无遮挡!菜头直视着蝉黑玻璃一样的眼珠,浑身的血都在沸腾!
“金虎大侠。”蝉突然开口,像鞋底摩擦镜面,尖锐又刺耳:“终于被你发现了。”
“既然你知道我”,菜头昂起脑袋:“那就束手就擒吧!”
“就凭你?”巨蝉抖着腹部的响片:“这个世界上,只有我,可以尽情尿尿!”
“我要石化所有的土地,直到猫猫,再也刨不出一个尿坑,哈哈哈哈哈......”
蝉在月夜下嚣张的狂笑,扑棱着巨大的蝉翼,扇出一道道风刃,直冲菜头面门。
“冥顽不灵!”菜头抬起眼,不再犹豫,后腿一蹬,腾至半空!猫爪一划,凭空击碎风刃,而后,伸出一掌,汇聚亿万猫猫憋尿之力,俯冲向颤抖的蝉:
“为了猫猫的尿坑,受死吧!”
“菜头?怎么在这儿睡觉!”是剑仔的声音。
“等等,还差一下。”菜头迷迷蒙蒙睁眼,眼前剑仔猫耳把月亮挤出两个尖尖的凹坑。
本能先于理智撑起了身体,菜头起身,晃晃悠悠疾走两步,胡乱刨了几下,就稳稳地蹲好。
“哈......”
一声舒爽的叹息后,菜头脑袋逐渐清明。想起了自己梦中的神勇,不禁“嘿嘿嘿嘿”笑了好一会儿。
水声混着笑声,落在剑仔耳朵里,激起了他一层鸡皮疙瘩——菜头的解便嗨,已经升级到这个地步了?
过了一会儿,菜头那边终于安静了:“剑仔,你怎么来了?”
“没看见下雨了,我找你回去。”剑仔悄悄嘘了一口气:“东东呢,叫着他一起。”
菜头一愣,后知后觉地伸长脖子四处张望,而后,瞳孔地震:“东东,怎么,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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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东——”
“臭狗——出来——”
“东东你在哪——”
“狗——弟——”
雨点已经有些密了,剑仔和菜头顶着雨,踩遍了河边的草丛,扯破喉咙,也没听到东东的回应。
“完了,我给东东搞丢了。”冷冷的雨水在脸上胡乱地拍,菜头一脸灰败地抱头:“怎么办......”
“说不定是东东自己回去了。”
“胡说......”菜头听出了剑的安慰。
剑仔没有反驳,他说的话,他自己都不信——这里离宿舍区只有一条小路,东东要是回去,不会没碰见剑仔。
“东东还没长牙,他连鼠鼠都打不过!”菜头越说越着急,扯着嗓子便又要去找:“东东——”
“你冷静点,菜头。”剑仔抱住一头往草丛里窜的菜头:“你仔细想想,你睡觉不老实,是不是,睡着睡着挪地方了?”
“不是!”菜头绝望地瘫坐下:“这里水质最好,我还埋了红红的瓶盖当标志的。我们就是这旁边踩的窝,就只有这一个,你看。”
水源周边,是复杂又危险的地方。剑仔看了一眼菜头,没有说话,只是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猜测。
菜头也反应了过来:“我记得水源危险,留了领地标记的!”
菜头挣脱,走出去几步,又刨又嗅。
剑仔也跟上去,看着菜头神经质地在雨中刨着草根。
“怎么会,怎么会......”
雨水盖住了气息,菜头刨得断草横飞,依旧没找到自己留下的大便签。又换了个地方找,依然没有。
菜头在周围留下的大便签,被什么东西,统统清除了!
“这是什么意思?”菜头有些胆怯地抬头:“彪哥是不是教过?”
剑仔绞尽脑汁,却也是一个绝望的学渣:“忘记了,感觉,不太妙......”
“去找彪哥!”菜头哆嗦着抹了一把脸:“大家一起找,可以找到的,可以找到的......”
“剑仔,别浪费时间了,快走啊!”菜头催促着剑仔,不多时,身影就消失在了茫茫雨帘中。
东东本就没有留痕的意识,雨天寻踪,更是难上加难。剑仔毫不怀疑,无论结果如何,菜头怕都是要经历一场暴揍。
只是,没有更好的方法了,事情显然已经超出了他们两个的能力范围。剑仔能做的,也只是替兄弟拦下几粒拳头。
思及此处,剑仔甩了甩毛,紧追了几步,也没入雨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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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彪哥——彪哥——东东他——东东?”
菜头冒着雨冲向丧彪,在廊下一个急刹,四个爪爪在地上拖出一道长长的水痕,才蓦地发现,东东就靠在廊下,有样学样地拿爪子洗脸。
“菜头,这么一身雨,从哪赶回来的?让我猜猜,不会是狗区食堂吧?”
斑斑也在不远处舔毛,菜头没心思理会斑斑的嘲讽,四脚乱华,连滚带爬地冲向了东东。
东东尾巴来回甩着,任凭菜头从头到脚把他捏了一遍。
“胳膊腿都在,好!”
“脸上也没毁容,真棒!”
“嗯,毛毛都是干干的,东东,你个臭狗,跑哪去啦!”
东东也感受到了菜头的喜悦,冲着菜头就是一通狂舔。菜头被糊了一头一脸口水,正咯咯笑着,突然鼻子一皱,掀起了东东的嘴皮:
“什么味道?”
“香香的——嗯?垃圾米饭味!”
“香香的——嗯?垃圾土豆丝?”
“还有,熟悉的——嗯?”
菜头瞳孔一震,感觉不太对,又凑上去闻了闻——瞳孔大地震!
为什么?为什么?菜头感觉到自己的鼻子,又在攻击自己的脑子!
为什么,东东嘴里,会有自己的——大便签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