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鲜,倒也没见过自己讨打的。曼巴识相地松开手,菜头小炮弹一样窜出,剑仔登时脸色大变,甩下句话就调头狂奔:
“不是!你还真打啊——”
玄风看热闹不嫌事大,也松开了东东。东东一改被按着时的乖狗模样,尾巴甩成螺旋桨,撒丫子追去。
湖边便只剩下玄风和曼巴,倒是随了玄风的一——她原本便是来找曼巴的。
玄风理了理爪毛,眼神却上上下下,将曼巴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通。
曼巴沾水的毛发,服帖地趴在身上,泛着流动的水光。晶莹的水珠从耳跟滚落,顺着脖颈上若隐若现的肌肉线条,渗入精致的肩胛下,最后,润湿了脚边的土地。
“我还没有这么仔细看过你。”玄风眯了眯眼睛。
曼巴抖了抖毛,让自己站得更松快些,脑袋一歪,竟然有几分俏皮:“现在你可以看了。”
玄风惊讶地扬了扬眉——被一个认识不久的大猫凝视,是个小猫都会有一丝本能的抗拒。曼巴的坦然,着实出乎了她的预料。
“你不怕我。”玄风说的是肯定句。
“为什么怕你?”曼巴理着自己湿漉漉的背毛:“你若有恶意,有很多机会下手,不是吗?”
曼巴说得不错。不管是潮湿嘈杂的雨天,或是突然起风的树林,玄风不止一次这样悄悄靠近,凝视着曼巴。
“我认错猫了。”玄风也干干脆脆的坦白:“我有个同伴,和你长得很像。”
“你开心的话,可以多看一会儿。”曼巴眨眨眼睛:“我不介意。”
玄风得寸进尺,便也大大方方地凑上去,从腮边一直嗅到后脑,轻匀的呼吸一下一下烫着曼巴的后颈。玄风看见,年轻小猫的耳朵尖,神经质地抖了几抖。
曼巴有些后悔她的托大——玄风根本不讲武德,顺杆爬的功夫堪称一流。
“她可没你这么紧张。”玄风存心逗逗曼巴,故意叼起一层薄薄的颈皮,用尖牙轻一下重一下地硌:“不过,你的脾气倒是比她好多了。”
曼巴胡须微颤,下一秒,背肌突然发力,闪身扭头,对着玄风就是一个抱摔。
玄风早有预判,拧身躲过,轻轻一跳,便拉开了距离。
“切磋一下?”玄风踩着后脚,瞳孔放大,显然已经进入捕猎状态。
曼巴没有废话,几乎在站定的下一秒便直接出招,玄风话音未落,曼巴掌风已至!
玄风调动肌肉,瞬间弹起,四脚离地,翻身躲过一击:“这么凶残?还出爪子?”
不等玄风站稳,曼巴后脚又出其不意地踹出,招招直逼向玄风的腹部:“你都动牙了!”
玄风见曼巴招招狠辣,便也认真起来,不再应付,拳对拳脚对脚地打了起来。
一时间,尘土飞扬,两猫战做一团。
猫闪避,猫出击,猫禁锢,猫掀翻!
交错的身影从湖边翻滚到水中,又从石上急窜到树上!
最后,一个清脆的“咔嚓”后,一个黑色的身影“扑通”一声,摔进了湖面。
“这,这......”被菜头和东东各叼一只耳朵,“押解”回来的剑仔已经看呆了,他喃喃道:“那是曼巴?”
枝杈上年轻的小猫闻声回头,把两猫一狗盯得不寒而栗。
“嗷!痛!臭狗!”
东东哆嗦的牙硌得剑仔吃痛。这时,湖边“呼啦”一声,冒出了玄风的身影。
“算你好运!”玄风显然有些吃瘪:“这老歪脖子树,克我,长个枯枝出来。”
曼巴没说话,只是突然跃进水中,一爪将水底的石头掀飞到了岸边。
石头几下蹦到剑仔脚边,还在嗤嗤地旋转。两猫一狗脑袋猛地一缩,不知道曼巴在搞什么名堂。
玄风瞳孔一震,眼中恍然:“难怪,难怪......”
刚刚打斗时,曼巴一到水中,力量和速度便大不如岸上。玄风还以为曼巴力竭,便战得兴起,乘胜追击。现在石头还在转着,有什么不分明的——显然是曼巴装作力竭,好诓她上树。
“你很好!比我想的还好!”玄风不怒反喜,一把抱住曼巴,使劲贴了贴脸毛。
曼巴被没头没脑地夸了一下,有些错愕。不过也没说什么——别的猫看不清,自己倒是看得很清——打斗的全程,玄风都收着爪子。
玄风乐颠颠地上了岸,瞥了探头探脑碎碎念的剑仔一眼:“说什么呢,我收拾你们,还不在话下。”
“刚刚剑仔说,想求您教他凫水和打架!”菜头嘴快,直接秃噜了出来。
“哦?你可看见了,我刚刚输了,还让我教你?”玄风舔着毛,瞄着剑仔。
“大侠,教教我吧!”剑仔看了看曼巴,突然朝着玄风,五体投地——曼巴这种天赋怪,让她教自己,自己大约永远都没有出头之日了。
“叫我玄风。”玄风冷漠地抽抽鼻子:“我要求很高的,也不是谁来都教的。”
剑仔闻言,有些愣怔,而后,直接举爪发誓:“玄风!你放心,我不怕苦,不怕累,不偷懒的!”
玄风绕着剑仔走了一圈,捏了捏剑仔的脊柱:“体格倒是壮实,就是不知道,听不听话。”
“听话!我听话极了!”剑仔见识到自己和曼巴的差距,也顾不上面子不面子了。
“好!”玄风拍拍剑仔的肩膀:“那我就勉为其难地教你了!”
剑仔激动地跺脚,眼巴巴地望着玄风。
玄风一脸严肃的开口:“现在,学会凫水的第一项任务,去湖那边的林子,给我搞一根五彩斑斓的黑色羽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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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下,剑仔已经顶着羽毛,蹦蹦跳跳许久了。
斑斑悄悄挪到菜头旁边:“那个,剑仔他,受什么刺激了?”
菜头摇摇头:“他学凫水,在做任务呢!”
斑斑大为不解:“可是,学凫水,也不用把自己插的像斑鸠一样啊?”
“这是玄风的秘籍。”菜头一脸神秘:“玄风凫水那么好,准没错的!”
说罢,菜头还悄悄看了曼巴一眼,贴近斑斑,压低声音:“曼巴凫水也很好,她捉的斑鸠毛,说不定都拿去,这样自己偷偷练了!”
斑斑没说话,默默蹭到了曼巴旁边:“是菜头疯了,还是我疯了?”
菜头的“窃窃私语”,全被曼巴一字不落地听了进去,她对着斑斑,一脸认真:“菜头说的,其实没错。”
“啊?!竟然是真的?!”斑斑瞳孔地震——他已经开始脑补曼巴插着一身羽毛,在没有猫看到的角落跳着怪异的舞姿,来“苦练”凫水的模样了!
嘶——即使是曼巴,这模样依然算得上视觉暴击。
“信这些,你这辈子算是有了。”曼巴看着目瞪口呆的斑斑,心情大好——她有些明白了大猫满嘴跑火车时的“恶趣味”。
“你!”斑斑发觉被戏弄,直接把头一扭,气鼓鼓地去找蓝波。
蓝波看着剑仔,眼底幽深。
斑斑丝毫没有察觉,一屁股蹲在蓝波旁边,腿一歪,就势就要枕着蓝波肚皮。
蓝波不动声色地挪开,斑斑骤然枕空,脑壳水灵灵地撞击地面,上下牙一声脆响,碰在一起,顿时眼冒金星。
“蓝波!”斑斑有些生气,却在转头看向蓝波时,发现了蓝波即将暴走的眼神:“呃......谁惹着你了?”
蓝波不语,只是眼神更加凶狠起来。斑斑见状,直接脚底抹油:“我去找邦邦。”
斑斑一溜烟窜上了窗户外的架子。房间里,邦邦已经好了不少了,起码已经不像昨天那样,少气无力了。只是屁股秃了一块,铃铛也看起来小了不少。
“总觉得我少了什么东西。”邦邦自从回来,就有些疑神疑鬼:“斑斑,你也少了吗?”
“没有啊?”斑斑翘着尾巴原地转了一圈,“我在炼狱好好的。”
虽然说出来有些奇怪,斑斑除了被钢针误伤一下,确实全须全尾,也算的上“没少一根毫毛”了。
邦邦也原地转了一圈,让斑斑从头到脚看了一遍。斑斑反复对比,得出跟剑仔一样的结论:“邦邦,你只是少了一点屁屁毛。”
“那撮毛,一定有魔力。”邦邦压低声音说出自己的推测:“我没了那些毛,难受极了,烧了好久好久!”
邦邦发烧的事情,斑斑是听说过的。可是“好久好久”,斑斑觉得邦邦是在夸张——毕竟斑斑从离开家,到重新回来,前后也不过两天时间。
“可是我的还在欸。”斑斑翘起腿,又确认了一下:“和之前一摸一样。”
“可能你的没有魔力。”邦邦推测:“我的有魔力,所以被坏人绑去剃了。嘶——现在还有些疼。”
“不是吧?”斑斑摇摇脑袋:“我和你一起吃罐,一起睡觉,你的应该和我的一样啊?”
邦邦觉得斑斑有道理,有些烦躁地抓抓耳朵:“可是,那些疯子又没有动你!”
半夜看发光盒子,走来走去的人是疯子吗?斑斑回想着——确实有些像。只不过,斑斑很快想起了邦邦妈妈的发疯,一个大胆的猜想突然浮上脑海,让斑斑浑身一颤。
“斑斑?”邦邦发觉了斑斑的不对劲,敲了敲玻璃:“我不是故意凶你的。”
斑斑的大脑飞速旋转——猫猫改造中心,邦邦妈妈,发疯,屁屁毛——一切都串起来了,指向一个可怕的可能——
“邦邦”,斑斑的声音有些颤抖:“我说了,你不要生气”
“我怎么觉得,你的妈妈,和那些疯子,好像,是一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