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不是有病?”
剑仔看着忙忙叨叨的人,大为不解:“人不知道涂在那里,是隔着玻璃的吗?”
曼巴四肢的肌肉都绷紧:“不要掉以轻心,扮傻子,人常用的骗术。”
曼巴不愧是模范生,在这样的精神攻击下,还能记得丧彪谆谆教诲——扮傻子,变夹子,歪着脑袋阴暗爬行,是人骗小猫的常用招数。凑得太近看热闹的猫猫,十不存一。
两猫交流间,人已经用猫条在玻璃上涂了个大大的圈圈,不断往门缝处扇风。
肉香四散开来,玄风正待嗅嗅,耳边就传来一声清脆的“咕咚”。
“理解一下,一整天没吃东西了。”丧彪舔舔嘴巴。
“出息。”玄风轻蔑地转过脑袋,下一刻,她腹内就打鼓一样“咕噜咕噜”。
玄风面上的轻蔑有些裂开:“饿而已,我可不馋。”
好在猫条的折磨没有持续太久,斑斑撑着玻璃,没一会儿,就吧唧吧唧地把涂好的猫条舔了个精光。
“什么意思,挑衅吗?”剑仔虽不太饿,可是这么近的猫条吃播,还是对他有一定的冲击力。
“打我们用不着挑衅。”
曼巴一向有着清晰的战力认知。人对付他们这样的猫崽,根本用不着铺垫,兴致来了,随手就能收拾了。
“斑斑,认得我吗?”剑仔小心翼翼。
看起来,斑斑的状态比邦邦好多了,这倒是在曼巴和剑仔的意料之外。
“当然!我可不是那种一天不见,就忘了兄弟的猫!”
“好啊,那快讲讲,计划是什么?”
曼巴的角度,看不清丧彪。只是刚刚嚎叫时,丧彪嘱咐他们保持距离,千万不要进来。
“原本是趁着人嘘嘘,我偷偷溜出来藏着,等人再打开大门挪架子时,我们再一起跑出去。”
斑斑正说着,就发现自己又被人捏着后颈抱了起来。下一秒,“嘎吱”一声,大门洞开。
残留的冷气倾泻而出,剑仔和曼巴俱是一怔,收紧了后腿,准备随时开溜。
“这是,让我们进去?”
“你忘了彪老师的嘱咐了?”
“我没忘!”剑仔稍稍一顿:“彪哥嘱咐啥了?”
“不让进去。”曼巴无语。
“哦哦哦这个呀,我记得。”剑仔一拍脑门:“不进去,那我们怎么救斑斑?”
曼巴只思考一瞬,而后便做了决定:
“让人出来。”
曼巴很快做出了决定,她一边伸长了前爪,去勾人的鞋带,一边一叠声地抬头念着记忆中的迷人咒:“脑子飞,脑子飞,脑子飞飞人来追。”
剑仔也果断加入队形,来来回回绕着“8”字,跟着念:“脑子飞,脑子飞,脑子飞飞人来追。”
果然,人叽里咕噜地说着什么,就朝两个猫崽走去。
斑斑被锢在人怀里,一听见念咒,也登时来了精神——牵制和引导,他可是最擅长了!现在正居高临下,便也热心地帮腔:
“对对对,曼巴,爪爪要柔,不要真的用指甲去勾。”
“还有你,剑仔,身段软一些,眼神朦胧一点。”
“声音!频率不够,差得远,声调往上,咪奥咪奥,不要啊呜啊呜!”
迷人咒果然名不虚传!曼巴和剑仔且念且退,忽远忽近,引着人往外走。人摇摇晃晃,两眼放光,抱着斑斑的力道都松了一些。不多时,便走出门外,走下了台阶。
“就是现在,溜出去!”
丧彪话音未落,玄风就悄无声息地滑到了门口,一闪身,溜了出去。
曼巴瞧着房间里面的动静,直到丧彪的身影在人后一闪,给她递来一个肯定的眼神,她才改退为进,直接走到人的脚边。
曼巴一个妖娆的懒腰,黑粉相间的爪垫便状似无意地落在人的小皮鞋上。下一秒,指甲骤出,直接开抠!
正是猫猫训人三十六式中的第三式:绵里藏针!
不出所料!人惊叫一声,便弯腰撤脚,伸手欲拂开。
“斑斑,跳!”
丧彪抓住时机下令,斑斑趁势,身子一拧便顺着臂膀钻上了后背,两脚一蹬,便从后背直窜了过去。
人重心不稳,作势便向前栽去!曼巴见机,蹬鞋一窜,直接从人两脚间窜向身后,拖离险境。剑仔也向着侧边就地一滚,逃出人的动线,向着丧彪他们奔去。
“哇!”斑斑一直只听见声音,乍见玄风,小小地惊呼了一下。
“都能跑吗?跟上玄风,撤!”
-
毫毛未损,大胜而归!如果不是猫猫都饥肠辘辘,大约会跟着斑斑一起,在凌晨的街道上蹦跳着唱歌。
“彪哥?你和玄风,又好了?”
剑仔一直没来得及问,尽管丧彪和玄风很少说话,他一来,便也感觉到了敌意的消失。
“你哪个眼睛看到我们不好过?”丧彪全身就剩下嘴硬,直接开始不认账。
“好就好,好就好!”剑仔一味地傻乐——猫猫才不做什么非此即彼的选择,猫猫全都要!
“那,以后,玄风就跟我们一起吗?”剑仔睁圆了两个星星眼。
“不是一直一起吗?”丧彪只盯着路。
“我是说,捕猎,吃饭,玩——”剑仔急切地搜罗着词汇:“不是之前那样!”
“有什么不一样吗?”丧彪像是把脑子都饿丢了:“看路看路,不嫌烦啊。”
曼巴看了一眼玄风,正对上玄风柔和的目光,玄风眨眨眼睛:“怎么?你们几个小鬼头,不欢迎我吗?”
“欢迎,欢迎!”
剑仔开心炸了!就近搂着斑斑一通狂跳!
猫猫神啊,救自己两命的猫猫大侠要和自己一起生活了,剑仔认为,没有当场上天就已经算是格外优雅有教养的小猫了!
“回去,等我回去,偷罐罐,办大宴!”斑斑也豪爽起来。毕竟,听说了玄风热心联络,催促丧彪来接他的事迹,他正发愁怎么还这个天大的恩情。
“还要偷点条条!”
“把蓝波的鸟蛋也翻出来!”
“曼巴,你要负责多捞一些鱼!”
小猫叽叽喳喳,倒是闹得疲惫都淡了。路灯倏得变暗,只剩下破晓前的漫天灰蓝。
丧彪听着小猫东一嘴西一嘴的胡侃,突然就少了几分回家的急切,倒是想这样慢慢走,一直走下去。
-
一行猫猫都受到了英雄一般的礼遇。狗崽甚至扯着喉咙,狗不像狗,猫不像猫地长嚎了好几声,才被菜头咬着狗胡子强行物理闭嘴。
斑斑被狗子吓了一跳,直到他看见菜头一口一个“小弟”,把狗崽训了一副俯首帖耳的奴才样,才把心渐渐放到了肚子里。
“炼狱啊,自带一股阴风,这么热的天,让猫打哆嗦!”
斑斑原本还坚持着“猫猫改造中心”的说法,回家没多久,便枕着狗肚子,唾沫四溅地对“炼狱冒险”添油加醋了。
毕竟,猫猫炼狱这几个字听起来,可比什么改造中心酷多了!
菜头听得入迷,上下牙“咯咯”地打起了哆嗦。一直充当靠枕的狗崽便仿佛也听懂了一样,翻身起来,夹着尾巴就往菜头肚皮下面钻。
“哎呦,这臭狗。”斑斑头下一空,险些摔了脑壳。
“小弟怕了哦,不怕不怕。”菜头也任狗崽缩在他肚子下面发抖,顾不上自己刚刚牙颤,还不忘给狗崽舔毛安抚。
“菜头,你怕归怕,骑狗就不对了吧?”斑斑抖了抖毛,抬头看见菜头父爱泛滥的样子,扑哧笑出了声。
不怪斑斑没心没肺,实在是画面有些不伦不类——菜头干瘦细长,狗崽又短又肥。满月的狗崽,本就与八个月的猫差不多大小。与其说狗头躲在了猫肚皮下,倒真更像是菜头骑了个狗头。
“说什么呢,小弟可听不得这些。”菜头有些嗔怪地捂上了狗崽本就耷拉的耳朵,斑斑一看,笑得发狂,带着肚腩的肥肉波涛汹涌。
“笑什么呢,肥仔。”玄风进来:“不是说请我吃宴吗,还在这里耍?”
“门挠不开,窗户也封上了。”斑斑有些不好意思。
一行猫猫回来,就悲伤地发现,通往邦邦家的通风小窗被几本书堵了个严严实实,直接截断了猫猫偷罐罐的通道。
“肥仔,就不会自己去捉啊?”玄风毫不掩饰她的嫌弃。
“别叫我肥仔了,玄风。”斑斑被说得没脾气:“在猫猫炼狱里,我还偏瘦一点呢!”
“你跟他们比,那你没救了。”玄风揪出狗崽,搓成一个合适的靠枕形状,倚了上去:“你现在,比丧彪小时候还肥,叫你声肥仔,难道还冤枉了你吗?”
“彪哥之前也肥肥吗?”斑斑眼睛一亮。
“嗯哼,肥仔一开始就是叫他的啊。”玄风枕来枕去,又把狗崽推到了一边:“这狗这么热,你们怎么枕得下去的?”
“肥仔,肥仔”,斑斑念叨着,眼睛还往排水槽外面瞄,生怕其他猫看不见他做贼心虚的样子。
“小弟还是个宝宝,挤在一起,暖暖的才好。”菜头小小年纪就学会了护犊子,揽走狗崽又依偎在一起。
“欸?菜头,你小弟还没起名字,就叫他肥仔,多好?”斑斑一脸坏笑,对上菜头懵懵的脸,把菜头看得一愣。
“这......小弟长大也不一定肥肥呀......”
菜头还在犹豫,玄风已经心领神会,一掌拍上了斑斑脑袋:“呦,肥仔,还真是小瞧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