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宫女眼睛没离开过地上的银子,突然抬手抄起荷包答话:“是小院那位说自己腿疼,差小全子过来报信。”
她言尽于此,于情于理救了王谗,不会有人为难她。
温白荷听罢,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灿烂,伸手取下头上的簪子给了宫女。
“你肯帮本宫办事,这是你应得的,下去吧!”她没让那位小太监白来,顺带着赏了一对耳坠子。
小太监谢恩退下,温白荷身旁只有王谗。
王谗说不出话,一是因为自己先前忤逆温白荷,二是这回还要看温白荷的脸色。
“你忠于陛下是好事,可陛下也准许你保护本宫安危,陛下心里是有本宫的。”温白荷提点王谗凡事聪明些,给自己留条后路。
王谗只得频频点头。
他掀开帘子请温白荷进门。
温白荷装模作样走到屋内,此时王谗已经退到屋外。
她环顾四周发现没人,径自走到案桌旁翻看起奏折。
原来佟显贵的远房表亲是将军,这个人也是洛北辰手底下的人。
这人还连同其他的芝麻官一起给自己找麻烦。
原来夫君说的最近有人在朝堂上难为她的事情是真的,原来夫君为自己受了不少苦。
反而洛北辰说的孤立无援才是假的。
哈哈!真以为她天真好骗,竟然如此欺瞒她。
既然如此,那她就是要洛北辰吃苦头。
她不想等洛轻铭回来见面,放下汤羹之后离开。
离开前她还同王谗打了招呼。
王谗觉得奇怪,怎么温白荷这次没有大吵大闹,而是乖乖回去。
温白荷自己没动手,而是仿照佟梨远的字迹给洛北辰送信。
她希望她们狗咬狗。
一切都在洛轻铭算计中,他故意去见佟梨远,就是要温白荷发怒。
他倒是小看了温白荷的手段,眼下只需要等着温白荷的成果。
因此一连三日,他都去见了佟梨远。
佟梨远的膝盖是轻伤,伤口看着疼,实际上恢复极快。
毕竟她还要靠着这具身子争宠。
奇怪的是洛轻铭心疼她身子不舒服,从来不提侍寝之事。
她的计划落空,可之前给出去的银子用来传了消息。
现在宫里都清楚自己一连三日被陛下召幸的事,更何况她还将被温白荷苛待的宫女带在身旁。
连洛轻铭都说她心地纯善,对她更是心疼。
不过她明白,洛轻铭的话听听就行,是万万不能当真的。
只是次日一早,她收到洛北辰的信。
信中说着要她安分些,若是再使些手段,别怪他动手。
佟梨远看过之后,明白是温白荷给她使了绊子。
其实温白荷作用不大,洛北辰花心思送温白荷进宫,哪怕她没什么作用,也不是用来给佟梨远做磨刀石的。
眼下人人传颂,说温白荷是个灾星,他的心思全都白费。
“自己没本事,搬救兵倒是顺手。”佟梨远将信烧毁。
对于洛北辰的话,她一个字都不想听,左右不过是护着温白荷。
温白荷要是真厉害,根本不需要自己帮忙,何必到了如今还要自己给人雪中送炭。
再说她们之间隔着杀父之仇,怎么冰释前嫌?
等她立下大功,洛北辰不是个傻的,自然不会同她计较。
温白荷她一定不会放过。
她给人回信,反而不在意洛北辰如何决断。
总归不能折了她这把刀。
可她想错了,温白荷这次写了两封信,一封是佟梨远做的好事,另一封是洛北辰的人要被清算。
她没打算要佟梨远活着。
可她没想到的是,自己信上的内容的确成了,但洛轻铭依然去见佟梨远,甚至蜡烛燃了一整夜。
又是三日没断过,她嫉妒的发狂,虽然洛轻铭辰时来瞧她,同她说上几句体己话,她依然觉得不够。
洛轻铭没来的时候,她瞧着铜镜里的自己,担心是不是脸上的疤痕让洛轻铭嫌弃,担心是不是洛北辰使绊子,但她统统不想管。
围绕在洛轻铭身边的人太多了,洛轻铭能陪她的时候少之又少。
她私心想着若是洛轻铭不是皇帝,能不能跟自己双宿双飞。
这想法才冒出头就被她掐灭。
她要当皇后,哪怕是洛北辰赢了,她也要坐上后位。
只不过现在洛轻铭爱她,她愿意帮着洛轻铭稳固江山。
比起爱情的虚无缥缈,她更爱至高无上的权力。
可她依然会因为洛轻铭不来见她而感到空虚。
她越空虚,越发现小院子里的笑声刺耳。
其实这话只是为了安慰自己。
她明白自己的动摇,正是因为偏心洛轻铭,才会在意自己在洛轻铭心里的位置。
正因如此她必须要除掉佟梨远。
佟梨远对此一无所知,还以为自己的计划成了。
而洛轻铭傍晚时分才从佟梨远的院子里出来,转身去了陨月宫。
陈苏叶的嫁衣已经缝制大半,上面的凤凰歪歪扭扭的,但旁边的云霞却绣的漂亮。
她最终还是绣了凤凰。
毕竟是一生一次的婚姻大事,她认为洛轻铭说的也对,龙凤呈祥才是吉兆。
至于自己想的,还是留到以后再说。
她才收拾好针线,便瞧着门外有人影。
“谁?”她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却发现人影消失了。
此时稍显苍老的声音响起。
“姑娘可是在等人?”洛轻铭说着,忽然伸手将人扯进怀里。
最近这些人闹得起劲,他打从心里厌烦。
说是来见陈苏叶,其实更是来躲清静的。
陈苏叶发现来人是谁,眼角的泪全用洛轻铭的衣襟擦干净。
她最近并未出门,也没听到什么传闻。
但她知道有个吃人的鬼在门外徘徊,吓得更不敢出门。
“可是怕了?”洛轻铭看出陈苏叶害怕,毕竟是为了瞒着陈苏叶故意传出去的。
陈苏叶矢口否认,说自己胆子大得很。
“我可听说那恶鬼不但吓唬人,还吃人呢!专门吃那种还未出阁的姑娘。”洛轻铭声音忽高忽低,发觉陈苏叶越抱越紧,嘴角忍不住上扬。
陈苏叶梗着脖子,依然嘴硬自己不怕。
她只是嘴上不怕罢了,实际上偷偷睁眼看门外。
“那你可要尽早嫁我才是,我阳气重,鬼怪不敢近身。”洛轻铭摸着陈苏叶的头柔声安慰。
他在佟梨远跟温白荷身边周旋久了,下意识想里陈苏叶近些。
陈苏叶打了个喷嚏,顺带着咳嗽几声。
她才想说洛轻铭身上的香粉呛人,就瞧着衣襟上有血。
慌乱之下她竟没发现这血是自己的,还是洛轻铭同她讲,整个人才冷静下来。
她赶忙沾湿帕子去擦。
“不妨事的。”洛轻铭握着陈苏叶的手,将人带到椅子前坐下,又为人倒了杯茶。
“我去瞧过也开了方子,你不用担心。”陈苏叶拍拍洛轻铭的手背。
一杯茶下毒,她感觉口中的血腥味散了些。
但洛轻铭薄唇紧抿,许久没开口。
他不确定是如今的陈苏叶带着的毛病,还是之前的陈旧伤。
不论是哪种都是提醒她,曾经伤害过陈苏叶。
陈苏叶这回浑然不觉,还同洛轻铭解释。
最后她才说到梨花香粉上。
洛轻铭恍然,难怪之前陈苏叶说鼻子酸,原来早有缘由,是自己太疏忽。
“不会再有下次。”她认真对着陈苏叶承诺。
陈苏叶点点头,只留下一句我信你,之后起身给洛轻铭瞧自己缝制的嫁衣。
洛轻铭抚摸着上面细密的针脚,看起来歪歪扭扭的,却能感受到陈苏叶的心意。
更不用说衣裳的红色云霞花了心思。
他此前的心愿如今有这位陈苏叶实现,想想还有些微妙。
“你不是说……”他话说一半就被陈苏叶打断。
“对啊!你不是说龙凤配嘛!咱们天生一对。”陈苏叶说完低下头。
洛轻铭发觉衣裳的红霞移到陈苏叶脸上。
这次他却没有丝毫越矩。
陈苏叶跟温白荷还有佟梨远不同,自己不能轻薄了她。
“天色渐晚,我先回了,明日再来瞧你,你好生歇息着。”他急匆匆告辞,再没之前的沉稳。
他要成婚了,娶得还是陈苏叶,这次他终于能遵从自己的本心娶自己心爱之人。
洛轻铭不曾想过,佟梨远同样留有后招。
她在温白荷的酸梅汤里下了使人狂躁的药,就等着温白荷来找自己。
只要在这会被温白荷伤害,温白荷便洗脱不了灾星的名头,到时候由她出面解题,还愁赚不得满堂彩?
要是温白荷因此落马,只剩自己一人,洛轻铭更不会轻举妄动。
而洛北辰,将会用全部的心力来帮自己。
她的计划不错,只是忽略了温白荷。
温白荷才起身,便觉得身上燥热,好似有股无名火窜起。
她招呼小太监来伺候,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洛轻铭大早上去见了佟梨远。
“贱人!”她气的原地打转,想着是不是自己下的毒太少,竟还没把人毒死。
她不可能就这么算了,刚好洛轻铭这回去早朝,自己可以去看看。
但她不会空手而去,刚好带上一包软筋散,算是之前的回礼。
她带着小太监,带上洛北辰送的玉镯。
这不是普通的玉镯,桌子上的红玉髓是个机关,是个只有她能用的宝贝。
她想着用来招待佟梨远不亏。
“奴才给您请安。”小全子眼尖先发现温白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