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轻铭没想到温白荷如此沉不住气,本以为会和陈苏叶客气几句便算了。
如此说来那蛊虫未必是温白荷自导自演,有可能是佟梨远起了杀心。
旁的都还好说,巫蛊之术他不能姑息。
“那女子是个什么模样,没准是我的主顾,你先说说,等我再出摊时,好将东西还她,免得找你麻烦。”他哄着陈苏叶讲。
陈苏叶想了想,除了温白荷对她不客气之外,剩下的只有穿着奇怪。
“她一身绿色装扮,头上戴的是点翠的发簪,花花绿绿的奇怪得很,像只高傲的孔雀。”她不明白温白荷,按理说入夏之后,姑娘们会选丝绸或者雪纺纱这种轻薄的衣料,头上也多会用颤珠和缠花,夏日用点翠发簪的,她头一次见到。
但她看得出来,此人非富即贵,不是个好惹的主。
“真是来找你的?那你可要小心些,看起来是个富贵人家的姑娘,你快些早日子登门拜访,别让人家来找。”她提醒洛轻铭别惹麻烦。
洛轻铭看出温白荷的心思,并非不小心遗漏,而是故意如此。
要真是不小心,也不会放在门槛里,等着陈苏叶去踩。
看陈苏叶的架势,要是他不拿走,定会误解二人有染。
他将簪子收下,想着找借口故意来此。
总不能次次来都是借了旁人的光,让人瞧见算怎么回事啊!
“怎么?你担心我?”他往陈苏叶身旁挪,眉眼间尽是温柔。
陈苏叶偏过头,结结巴巴的说自己没有。
她没敢再看洛轻铭的眼神,怕自己会陷进去。
“你说没有便没有吧!我心里有数。”洛轻铭变戏法似的从身后变出栗子糖。
陈苏叶眼睛散发光亮,又不好朝洛轻铭伸手。
洛轻铭装作没瞧见陈苏叶眼中的欢喜,当即表示不许吃白食。
“你给我绣个荷包用来交换。”他扬了扬手中的纸包。
陈苏叶犹豫,自己绣工算不得好,再说平白无故给人荷包算是怎么回事。
“你我哪怕不是未婚夫妻,总是青梅竹马吧!我送了你花环跟栗子糖,你总不能一毛不拔,这是什么道理?”洛轻铭说着将栗子糖收起来,目光一直没从陈苏叶身上离开。
陈苏叶咬唇,最终答应下来。
自己也不好吃白食,给人缝个荷包又没什么。
“我绣工不好,自是比不上绣娘,你别嫌弃。”她提前告知洛轻铭。
洛轻铭摆摆手,这点倒是不在意,只要是陈苏叶亲手所制便可。
他将栗子糖给了陈苏叶。
陈苏叶道谢,拿起一块放入嘴里。
糖块入口的瞬间,一股苦味在口中迸发,她脑子里也闪回不少画面,最终停在一处。
有人坐在地上,整个人发抖,像是害怕,又像是悲伤。
那人影太模糊,她看不清楚,想到此处时心里难受。
好像从前也有人给过她栗子糖,好像之前自己一个人坐在荒地。
她记不清了。
“醒醒!”洛轻铭察觉到陈苏叶不对劲,伸手在人眼前晃了晃。
他想着陈苏叶要是再不醒,就用醒神丸试一试。
这会陈苏叶却醒了。
“我想爹爹了。”陈苏叶不想提及之前的事干脆岔开话题。
她没想到洛轻铭面色难看,晃神许久后才答,说要寒年节才能见到。
陈江河已经死了,如今开始训练还不晚,只希望寒年节可以用上。
陈苏叶对此倒是没有过多期盼。
她贸然回去定会给爹爹添麻烦,还不如像洛轻铭说的,先各方面置办妥帖再回去,到时候爹爹面子上有光。
“我乖乖听话,在这儿学规矩读书识字,你也记得帮我和爹爹送信。”她伸出手同人拉钩。
洛轻铭点头,答应陈苏叶。
他小坐片刻,之后离开陨月宫。
说来也巧,他之前给程素衣提供线索,程素衣到了陨月宫之后解开谜团,这才有了后面的事情。
如今陈苏叶进了陨月宫,这算不算另一种方式的破镜重圆?
他不好说,只得回了乾清宫。
不到半刻钟,小全子便来请人,说梨嫔梦靥,说是梦到一片凄惨景象。
洛轻铭只好先去了落霞宫。
才到落霞宫,佟梨远便扑了上来。
她本就娇小,像只落水的猫一般瑟瑟发抖。
洛轻铭将人抱到榻上。
“不怕,梦里的事怎么好信以为真?”他哄着佟梨远,顺带着唱起儿歌。
佟梨远的眼泪还挂在脸上,乖巧的点了点头。
她没打算勾引洛轻铭,却处处做着勾引的事情。
因为仙人提点必须成真,所以今日洛轻铭必须来见她。
剩下的事情就交给周显贵来办,希望能将事情办好。
洛轻铭自然明白佟梨远的心意,他没点破,顺着佟梨远的心意陪着她。
同时她也知晓,今日之事有些人是命中注定逃不过。
比起落霞宫的平淡,碧安殿可不太平。
温白荷得知佟梨远又将人叫走,准备对人下手。
她不急于一时,要先弄周显贵。
次日一早朝堂上炸开锅,先前佟梨远说的地方,果然引起血光之灾,整个村子的人都被屠杀殆尽。
这些朝臣分成两派,一派是平安喜乐,另外一派是早有预谋。
洛轻铭不好偏袒,只得说容后再议。
看似不偏不倚,实际上饶了周显贵。
温白荷得知此事之后立马将拉拢起上奏周显贵的朝臣,说他们不忠心,让洛北辰找机会敲打。
她不会站在任何人面前,她要把所有人利用起来。
等洛轻铭来见自己时,又是一副捻酸吃醋的模样。
“怎么?不去陪你梦魇的梨嫔?”她懒得理洛轻铭,怎么人做个噩梦都能把他叫走。
她嘴上说话难听,实际上眼泪快掉下来。
自己在宫里无依无靠的,眼下又被人害的不会再有孩子,这时候洛轻铭几次说自己有事,她很难不多想。
她明明知道佟梨远是故意,却没办法说清楚。
洛轻铭笑她爱哭鼻子,随后解释自己不过是去瞧瞧,要不然这些人指不定要怎么为难她。
“眼下周显贵有几分势力,我自然要给些面子。”他同温白荷讨饶,连声赔不是。
温白荷仔细想来也是,自己打探消息时也听得周显贵不是个好惹的人。
她由蛊虫想到自己。
这洛北辰把她跟佟梨远当作蛊虫,谁有本事谁活。
那她可太喜欢这次决斗了。
佟梨远一死,她就能拿捏洛北辰,到时候还不是她要如何便如何。
想到此处她不气了,可洛轻铭这会示意孙德容进门。
温白荷看清楚洛轻铭进门带的不是金器摆件,而是一堆奏折。
洛轻铭要在她面前批阅?这不是天大的好机会?
但她也担心是洛轻铭给她的考验,正准备离开时,却听见洛轻铭撒娇。
“我一个人看实在无聊,阿荷你陪陪我。”他只差扯着人袖子讲。
旁边的孙德容规劝于理不合他也不听,只想着温白荷在自己身边。
温白荷无奈,才起身又做了回去。
他看似漫不经心,实则事无巨细的讲看到的内容记在心里。
洛轻铭早有预料,给她看的都是不重要但是会针对周显贵的。
等他离开之后,就看着温白荷给洛北辰传信。
同时佟梨远也将自己的情报传过去。
至于谁的更有用,自然是温白荷的。
三日后温白荷收到回信,洛北辰难得表扬她。
她已经不需要洛北辰的认同,因为她已经喜欢上洛轻铭。
而佟梨远这边没等到回信,明白大事不妙。
不过她也不急,才一回合罢了,鹿死谁手还不一定。
洛轻铭夹在二人中间,闲暇之余自然是去看看陈苏叶。
陈苏叶这会正绣着荷包,瞧洛轻铭进门,赶忙藏于身后。
她没注意针尖,一时不慎伤了手。
洛轻铭十分紧张,赶忙拿出金疮药。
“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伤口,你若再晚来一会,我怕是已经好了。”陈苏叶抽手告知洛轻铭自己无事。
洛轻铭这会注意到陈苏叶绣的荷包,上面是白色的小花。
“满天星?”他不懂陈苏叶为何绣这种小花。
仔细看着又不想是满天星,更像是丁香,他问陈苏叶是不是丁香。
陈苏叶摇摇头,不知怎得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
她脚步虚浮,差点摔在地上,只得先坐着喝口茶缓缓。
“是苏叶花。”恶心感消退之后她才答洛轻铭。
洛轻铭应了声,笑着夸她手艺不错。
“你若是出去做绣娘,那绣房可没生意了。”他仔细端详着针脚夸赞。
陈苏叶说他跟花花公子似的,全凭一张嘴骗人。
“我?我这绣工可不行,出去要饿死,还不如陪你去卖字画。”她挽起袖子,一副打杂的架势。
洛轻铭抬手抚平她的衣袖,提醒她这样失礼。
“陈伯伯怎么说是有官衔在的,你如此举止,他要被人说闲话的。”他提醒陈苏叶,行走坐卧皆是有礼数的。
陈苏叶本来不想听,可洛轻铭提到爹爹,又不得不听话。
爹爹忙碌半辈子,一直尽心尽力照顾她,要是爹爹因为自己被说闲话,她真的会难过。
于是她听着洛轻铭的话,有模有样的学规矩。
不知怎得听到洛轻铭的夸赞,她心里竟像是吃了蜜糖那般甜。
“我也算有点用处吧!”眼见陈苏叶高兴,洛轻铭立马上前邀功。
他没发现自己许久不曾这般自在,哪怕是在程素衣面前也是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