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苏叶看到装着馊水的木桶,木桶外是已经干涸的血迹。
“不会的。”话音才落她人也到桶旁,打开前祈祷里面没有东西。
至少不要是进宝。
可惜她错了,揭开桶盖,映入眼帘的是进宝惨白的脸。
她将人拖出来,丝毫不在意鲜血染红衣衫。
进宝身上有许多伤痕,有些已经结痂好久,有的还淌着血。
佟梨鸢竟用如此狠毒的法子杀死进宝,还说不是针对她。
她将进宝带回新叶居,准备找个地方安葬。
进宝不能去白骨营,那地方她知道,所以她不能接受。
她不在意路上到底被谁瞧见,只要进宝能被她完整的带回去。
可她没想到洛轻铭在屋内等她。
“这就是你给我的惊喜?”洛轻铭挑眉,略带不满的看着陈苏叶。
他有想过千万种惊喜,独独没想过会是这种。
陈苏叶身上的血腥味,以及旁边小太监散发的尸臭味令他厌恶。
“奴才是被人算计,本来的惊喜并非如此。”陈苏叶跪在洛轻铭面前为自己申辩。
她跟洛轻铭哪有什么情分可言,哪怕洛轻铭对她是一时新鲜,说到底还是个玩意。
洛轻铭坐在椅子上,问她还有什么好说。
“那位佟梨鸢不简单,您莫要被她欺骗。”陈苏叶为了活命只得和盘托出。
她觉得可笑极了,如今自己好像走了老路,口口声声说旁人的不是。
只不过她针对的人从温白荷变成佟梨鸢。
洛轻铭的眉头在陈苏叶提到佟梨鸢时更是皱成一团。
“朕说了你可以不当死士,专心当朕的妃子,可你却不愿如此,死士又不称职,若是此时真罚你,倒显得朕不通人情。”他实在不愿意听旁人说佟梨鸢的坏话。
陈苏叶听到此处立马跪下求饶,说自己不该心存妄念。
短短几字,洛轻铭的心情好起来了。
这说明陈苏叶心里有她,不论他如何都好。
“你且说说是何妄念?”他故意打趣陈苏叶。
岂料陈苏叶说的话半点不符合他的期待。
“奴才想帮主子分忧,没想到出了岔子。”陈苏叶赶忙讨好洛轻铭,眼下只想着找借□□下来。
洛轻铭冷眼看着陈苏叶,强忍着怒气道:“你就这般想当死士?既是如此便在新叶居安心修养,等着接任务吧!”
他不认为陈苏叶是铁树,唯一的理由是陈苏叶没瞧上他。
自己如此优秀,居然还被人嫌弃?
再怎么说想要入宫的贵女们可以从京城排到城郊,陈苏叶半点不领情?
他实在有股无名火,干脆离开新叶居,想着晾陈苏叶几天就好了。
才迈开腿就被陈苏叶叫住,他又折回来。
“希望陛下能准许奴才惩治温贵嫔和梨嫔,她们二人狼狈为奸,实在会危及社稷。”陈苏叶见自己有机会,连忙同人提议。
洛轻铭仅存的希冀被敲个粉碎。
“你还说你没有公报私仇?在新叶居好好反省吧!”他说完拂袖离去。
陈苏叶不明白洛轻铭的无名火从何出来,只觉得自己真的没办法对付温白荷跟佟梨鸢。
正当她准备法子处理进宝的遗体时,却见王谗上门。
王谗没别的意思,只是洛轻铭下了死命令,要将进宝丢去白骨营。
陈苏叶急了,这是什么意思?
她此前不是解释的很清楚,怎么进宝还要被送走?
去白骨营和分尸有什么区别?她拿出银钱跟王谗求情。
“我知道您不会偏私,可进宝跟了我许久,我希望他能有个归宿。”她只差跪下求人。
王谗十分动容,可主子有命他不得不从。
更何况这次要他来本身就是给陈苏叶一个教训,换句话说进宝必须带走。
“您不如想想,您今日得罪了谁。”她这话时让陈苏叶明白,然后去讨好洛轻铭。
谁知陈苏叶会错意。
陈苏叶不再阻拦,行礼多谢王谗。
左右不过是佟梨鸢跟温白荷的把戏,还能有谁被自己得罪?
既然如此,自己也不会手下留情。
“您放心,微臣会给进宝公公留些体面。”王谗总觉得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带着手底下的人离开。
陈苏叶坐在地上,拿出短匕在自己手臂上割了一刀。
“进宝,香兰,招财,萧易,江清酒,寒星,柳莹,任骄阳,玉蔻,铜钱。”她边数边划,还是小福子进来抢她的刀才停手。
短匕掉落发出清脆的声响,陈苏叶回过神,听到小福子急切地声音。
“主子,您这是干嘛?您别伤害自己身子啊?有什么火冲着奴才来。”小福子说着给人包扎,语气难掩心疼。
陈苏叶看着小福子,想到了自己。
什么奴才不奴才的,她自己不也是洛轻铭的奴才。
“奴才也是爹娘生养的,也是有人疼的,奴才也不是自己愿意做奴才的,只是形势所逼,奴才更不是低人一等。”她勉强扯出笑容,拍了拍小福子肩膀。
小福子不明白陈苏叶话里的意思,不如说是不敢动。
他们这些做奴才的,稍微有点自己的想法便会称为为不敬,轻则打板子重则丢了命。
很少有人会和他们说这些,陈苏叶是第一个,他更同情自家主子的遭遇。
可他只是个奴才,能做的只有为人包扎。
“您以后别同她们争长短,赢了遭人妒忌,输了又要被人瞧着。”她人微言轻,但总的说几句话。
总有他能做到的事情,若是谁都不说,可怜的主子必定会蒙在鼓里。
陈苏叶这会突然笑了。
“小福子,你说是我看她们的笑话多些,还是她们看我的?”她心里清楚,旁人也跟明镜儿似的。
小福子想都没想便回答:“看戏的主子和草台班子可不一样。”
这一句话说明陈苏叶的地位在另外两位之上。
陈苏叶无奈摇头,争议时长短没什么意思。
她稍稍动了动手腕,包扎好的伤口再次裂开。
伤口处传来细密的疼痛,她反而高兴。
会痛说明她还活着,还没变成洛轻铭的行尸走肉。
所以她必须要振作起来,找佟梨鸢和温白荷清算。
“的确不一样,我如今困在宫里,而她们盛宠不衰。”她自己包扎伤口,站起来坐在椅子上。
小福子听完立马跪下,说主子的福气在后头。
“人人都如此说,人人都不清楚我的福气还能有什么,左右不过是哄人的话。”陈苏叶如今对自己倒是有几分见识。
她不能再听这些毫无意义的奉承话,想要打倒温白荷跟佟梨鸢,就要比她们更狠。
小福子再次表忠心,说自己会誓死跟随陈苏叶。
“香兰跟玉蔻是极好的姑娘,却因为我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如今连慈洁和进宝都不在我身边了,你才来新叶居没多久,别说相熟,连面都没见过几次,我要如何同你讲他们呢?更别说你的安危我要如何保住。”陈苏叶感叹,一切好似幻梦一场,只有伤痛铭心刻骨。
她没办法找洛轻铭,自然又开始恨温白荷。
小福子见状立马答话:“奴才可以听着主儿说,他们都是有意思的人,主儿说一句奴才记一句,下次主儿再问,奴才便记得了。”
他想跟着陈苏叶,认为陈苏叶定能谋划出一片新天地,到时候自己跟着沾光。
陈苏叶仅是吩咐他退下,然后自己跑到榻上歇着。
毕竟有场硬仗要打,她总不能精神恍惚的去。
明明进宝才过身,陈苏叶却睡得及其安稳。
她不知道的是洛轻铭趁她熟睡后来瞧过,安神香就是那会点的。
陈苏叶醒来后便抄写经文,三日后将东西交到洛轻铭手中。
她得先解了禁足再说,殊不知温白荷早已盯上她。
洛轻铭嫌恶的看了陈苏叶一眼,然后吩咐王谗去接。
王谗正准备接过,就瞧见温白荷从远处急匆匆赶来。
他虽然不忍陈苏叶如此遭遇,却也不能任由温白荷抓住自己把柄。
于是他往后退了一步,等着主子的吩咐。
此时温白荷上前,旁若无人地和洛轻铭嬉闹,借着后知后觉的发现陈苏叶。
“姐姐在啊!妹妹眼拙实在没瞧见姐姐,不过姐姐短短三日便抄完经文,是不是有些敷衍?”她往前走了一步,被陈苏叶吓到躲在洛轻铭身后。
洛轻铭护着温白荷,不管温白荷的话有多难听,当即跟着数落起陈苏叶。
陈苏叶早有预料,倒是没时间难过,反而说自己诚心悔过,连经文都混入自己的精血。
“难怪嫔妾觉得不舒服,莫不是姐姐用了咒术?”温白荷身子无力,声音越来越小,摇摇晃晃的最后栽在洛轻铭身上。
洛轻铭稳稳将人扶住,转头冷眼看着陈苏叶。
“朕此前没听说过你陈家研习灵术,不如陈妃好好同朕说说?”他这算是给陈苏叶机会。
陈苏叶领会洛轻铭的意思,更为卖力的喊冤。
不就是做戏?从前为了给温白荷撑腰折辱她的次数还少?
“若是嫔妾真的如此歹毒,那你该担心的不是你的身子而是你的命,包括精心呵护的容颜。”做戏是做戏,该说的话也得说。
反正都得罪了,给人留面子有什么用?
最好气死温白荷,她能省去一个大麻烦。
温白荷依然是半死不活的模样,好似陈苏叶真的下了咒术。
陈苏叶面上不能得罪,只能替自己辩解。
就在此时,不知为何没被传召的佟梨鸢到了。
佟梨鸢先是恭敬行礼,紧接着一脸茫然的看向几人。
茫然只是表象,她一眼便了然发生何事。
不过是温白荷为难陈苏叶,她顺水推舟便好。
于是她说自己曾见过那种邪术,是及其歹毒及其阴损的招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