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阳没有舌战群儒的本事,自然要拖若凰下水。
而陈苏叶要将若凰的遭遇告知朝臣。
“将你的委屈仔细说出来,给大家听个清楚,也让大家都知道,阿默对本朝的诚意。”她推了若凰一把。
若凰上前露出自己手腕上青紫伤痕。
“这是本宫和亲之后受的伤,类似的伤口隔三岔五便会出现,他们非打即骂,本宫痛不欲生,几次想要了结,可想到自己是公主,身上背负着责任,以及他们见我不从,用紫阳的子民威胁本宫,若是本宫不高兴便会惩罚他们,轻则断手断脚,重则就地斩杀,本宫只好听从。”她哭的泣不成声,陈苏叶拿着帕子为人擦去眼泪。
赫阳矢口否认,可他身旁的几位慌了神。
正是片刻松口让她们觉得有可乘之机。
“你们不让她回来,是怕她说些什么话让人知道你们的阴谋?”陈苏叶继续补充,说他们齐心可诛,若他们不能代表阿默,便找个能代表的来。
赫阳一下子没了主意,大声咒骂若凰是贱人。
所有的话都在看见阿默的子民时被咽进肚子。
这些人眼里没有恐慌和迷茫,更多的是害怕。
害怕自己将他们带回去。
原来紫阳如此优待俘虏,他不明白却也隐隐带着敬意。
他想到那些紫阳人再阿默的待遇,顿时灭了气焰。
“作为两国交好的凭约,她是一定要回去的。”他坚持要若凰回去,要是自己带不回人,指不定会被谁说闲话。
到嘴边的首领之位可不能废了,他要是以后争取更是难上加难。
“此事陛下能做主,恐怕朝臣也不会同意,你且问问众人,谁愿意当和亲的使臣?”陈苏叶及时站出来,自己还没表现,不能草草收场。
赫阳转头望去,被许多双愤怒的眼盯着。
他彻底偃旗息鼓。
这群才被调动起来的鹰犬,像是见到猎物一般,恨不得直接撕碎他,好立刻吞食入腹。
回去之后紫阳的颜面尽失,堂堂公主还住不得公主府之类的说辞不绝于耳。
总之就是可以打仗,但是公主不可以再去。
这会若凰被陈苏叶扶着落座,冷眼瞧着赫阳和朝臣斗嘴。
不到一回合,赫阳便哑口不言,只得说两日内再来面见,他要回去商讨。
而官宴此时才真正开始,瞧着赫阳灰溜溜离开的模样,众人喜笑颜开,并未将之前的闹剧放在心上。
他们知道今日是这位陈妃娘娘的功劳,于是具备庆贺陈妃娘娘和陛下柔情蜜意。
陈苏叶明白这哪里值得庆贺,真正拉拢人心的是自己此前给他们争了脸面。
但她听话应下,免得洛轻铭不高兴。
等宴会散场,若凰叫住陈苏叶,说是想和她一同走走。
陈苏叶欣然答允。
“此前的事谢谢你,多亏你帮我说话。”若凰牵起陈苏叶的手,在御花园里走着,到了秋千处带着人一起坐下。
陈苏叶虽然想和若凰多说几句,但不代表她想在这儿喂蚊子。
她看若凰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干脆舍命陪君子。
“其实公主本就聪慧,不用我相助也能脱困。”她明白自己是顺水推舟送了人情,才不是什么自己救人于水火。
若凰惊讶于陈苏叶居然看出自己的计划,并且帮自己完成。
她还以为是凑巧,如今看来陈苏叶故意帮她。
要是自己这会还不同人结盟,可就是暴殄天物了。
她握住陈苏叶的手,和人说温白荷故意针对。
“我啊!年少时喜欢上一头畜生,满心满眼都是它,结果被算计了才知道自己蠢的很。”她话说一半,认为陈苏叶不想听自己的事便没继续说下去。
陈苏叶顿时来了精神,没想到这会还能听到秘闻。
“你该不会喜欢陛下吧!”想到这点她一下子没了兴致。
若凰连忙否认,说陈苏叶可以羞辱她,但是不能无中生有。
“我喜欢的是他的侄子洛北辰,可他们眼里哪里知道什么真爱,一门心思扑在皇位上。”后面的话她没脸和陈苏叶说下去。
陈苏叶颇有种感同身受的意思。
她拍了拍若凰的肩膀,表示情最伤人,只有断情绝爱才能扶摇直上。
自己何尝不是痴心错付,白白被人算计。
若凰突然笑出声。
“实在失礼,我瞧你的模样像是以为故人。”她停了一会才继续说道:“是个本可以做朋友却因为我实在小肚鸡肠,最终不知去向的故人。”
陈苏叶倒是听明白了,什么故人,分明是情敌!
“我看你亲和的很。”她据理力争,不相信若凰是个坏女人。
公主天生娇生惯养的,有些常人不能理解的脾性很正常。
至少在她看来是这样。
若凰温笑摇头。
“也只有你会这么说,从前这么说的人是她。”她想到程素衣,整个人柔和不少。
其实再阿默受苦的这些日子,她想的最多的便是程素衣。
陈苏叶不懂,瞧着若凰思念故友的模样,禁不住想到自己的朋友,眼睛开始泛酸。
她揉了揉,只说自己眼里有沙子。
若凰替她吹了吹,紧接着说当年是皇子迷了眼,她也是如此帮忙。
陈苏叶明白这个她指的是故友。
“你既然舍不得他,为何不去寻她,找她的消息?”她不明白,若是真心朋友,怎么会因为小事生了嫌隙。
若凰又是摇头。
“我们可不是什么挚友,那时候我最瞧不上她,总是一副清高的模样,很少自称奴才,哪怕说着奴才奴婢,也能看出来是个宁折不弯的,而且她身边没人伺候,是她自己不愿意的。”她说起程素衣,眼底闪着光亮。
那时候可真好啊!她还是娇纵任性的公主,想杀谁杀谁,赏赐如流水一般送进宫。
她对洛北辰是真心爱慕,不像现在只有恨。
陈苏叶似懂非懂,总觉得哪里奇怪。
听若凰说起,她感觉这人有点像书里的女主角。
“洛北辰也喜欢他?”她忍不住发问。
“于情于理你该唤一声二殿下,不过她配不上如此美称。”若凰声音轻柔,像是哄小孩一般说这话。
陈苏叶下意识地点点头,继续听故事。
“尤其是北辰哥……洛北辰明明一副讨厌她的模样,却次次放她一马,而这位总是能出风头,次次让我落败。”如今旧事重提,若凰反而没那么在意输赢。
她算是彻底明白,时至今日,程素衣对她的种种,都是对她的提醒。
陈苏叶越发好奇,这位程素衣是什么奇女子。
“看来这位在你心里十分重要。”她说完这话等着若凰继续说。
若凰粲然一笑:“如果不算我曾经羞辱过她,杀死过她的婢女,的确如此。”
“那时候太傻了,总觉得错都是别人的,比如没了她,我能当皇子妃,再比如不能接受自己不被人喜爱。”她一口气说了许多,话音戛然而止,心里的悲伤也是。
她认为陈苏叶和程素衣有相同的作用,仅对她来说。
陈苏叶一头雾水,不懂的是她们有这般渊源,还能怀念得起来?
“如今回想起来总是好的,至少曾经那般热忱爱过。”这话她说起来臊得慌,总觉得往自己脸上贴金。
若凰温笑,告诉陈苏叶程素衣也如此说过。
她总是想证明洛轻铭的喜好不曾变过,好似只有她被洛北辰厌弃。
“要我说也不然,帝王之爱从来都是雨露均撒,那位程素衣那般好,陛下为何还会宠溺温贵嫔。”陈苏叶从若凰的话里抓住重点。
失败的感情经历,优秀的前任和美丽实在愚蠢的新欢。
总归是他们的故事,和自己没关系。
若凰脸上的笑容僵住,过了许久才上说起被掩埋的秘辛。
在程素衣入狱被折磨时,这位帝王在和自己的侄子争夺皇位,等一切尘埃落定才想起来自己的爱人还未得救。
他匆匆赶去,却见爱人赤脚走在宫道上,许是说了些话挽留,但最终也没留住。
“这位真是个敢爱敢恨的洒脱女子。”陈苏叶感叹,眼前好似浮现出人影。
是柳莹是任骄阳,还有那位完全不见人影的程素衣。
不过洛轻铭的行为,在她看来太正常了,说起来自己的下场会不会好一些。
她怕自己被抬出去。
“是啊!我是做不到她那个洒脱样子,我之前以为自己讨厌她,现在看来,是嫉妒和羡慕,我活不成她那个样子,至少之前活不成。”若凰看着远处的夜昙,问陈苏叶想不想要。
陈苏叶摇摇头,什么夜昙,这不是温白荷心爱之物,这要是被发现可还得了。
不等她开口,就见若凰镜子走到前面,将那朵花摘下。
“瞧啊!连喜欢的东西都是模仿的。”她想揉碎手中的花,将残花端正的放在石阶上。
她想到了程素衣。
陈苏叶似懂非懂,总觉得若凰意有所指,却说不出个所以然。
“你以为的无上荣宠,不过是因为东施效颦罢了,那个赝品,以后会明白自己有多愚蠢。”提起温白荷,若凰似乎又变回那个高傲的公主。
陈苏叶这会听明白了,原来温白荷是个细作。
还是扮成洛轻铭白月光的细作。
自己这么些年,竟然真的是错付,她错得离谱。
她勉强露出笑容,紧接着红了眼眶。
难怪第一世自己总觉得温白荷不对劲,每每想要抓住把柄时,总是被人化险为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