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兰面试色惨败,咬着帕子才没发出声音。
她的汗大颗大颗往下落,刚包扎好的伤口又糊成一片。
陈苏叶看了就心疼,干脆将头瞥向一边。
她恨温白荷也恨洛轻铭,但现在只能放下。
突然感觉肩膀一沉,抬头看去是任骄阳安慰她。
“我没事。”她的掌心搭在任骄阳的手上,像是烫到一般迅速抽手。
她忘了自己手上沾着土,赶紧拿出帕子给任骄阳擦。
任骄阳对陈苏叶竖起大拇指,说自己早就想打温白荷,只是一直没机会。
陈苏叶脸上总算露出点笑容。
她明白她们就是说说,要是真打了温白荷,大家可别活了。
“我没事,该死的都还活着,我不难过。”她又重复一遍,比起安慰任骄阳,更像是给自己打气。
任骄阳说完没回话,等佩兰给人处理完伤口,拉着人离开。
她不想横在他们主仆中间。
香兰强撑起精神开口,还没说几个字就被陈苏叶打断。
陈苏叶想和香兰说说话,可香兰这会更需要休息。
“我不值得你为我豁出命。”她告诫香兰,要是再出事,香兰记得要保护自己。
香兰头上有伤,倒是不好轻易摇头,只是用没受伤的手在陈苏叶手背上点了几下。
那是她们之前定下的暗号。
陈苏叶鼻子一酸,险些落下泪。
“你放心,你这次是替我受过,我一定会替你报仇。”她是决定自己要好好活着,但温白荷欺人太甚。
被她潜藏在心里的恨意此时又被翻出来,而且比之前更为汹涌。
她跟温白荷该是不死不休,从来没有什么其乐融融。
香兰听完慌忙地甩着手,现在什么情况,哪里还能冒险得罪那位温嫔。
她第一次活得像个人,是主子给的命,不后悔这次替主子受过。
可主子不能为了自己冒险。
“主儿,奴婢要回去歇着。”她努力起身,还没起就被陈苏叶按在榻上。
陈苏叶当然不同意,香兰如今伤到头,自己要整日瞧着,别说睡在榻上,睡在那儿不行?
香兰眼见自家主子坚持,立马开始动手拆自己胳膊上的布条。
她明白那位回去定会告状,陛下也会来此。
要是陛下来了之后发现如此惨状,哪里还有性质,自家主子回去怕是更难了。
她怎么都不能拖累主子。
陈苏叶本想将人敲晕,可面对香兰练她没法下手,最后只当无事发生。
香兰已经下榻,不顾陈苏叶的阻拦跌跌撞撞跑到门口。
等陈苏叶追过去时,人已经推开门。
她不知道该说香兰身子康健还是佩兰医术精湛。
香兰开门后十分震惊,任骄阳和佩兰在不远处等她。
“我们来吧!”任骄阳扶着香兰,带着佩兰匆匆离去。
陈苏叶想追上去,看到仁骄阳的眼神后又停下来。
任骄阳示意她别冲动,现在正好是和洛轻铭服软的时候。
她不明白,现在这会服软有什么用。
转回榻上之后昏昏欲睡,她只能先歇息。
佩兰故意放上迷烟,防止陈苏叶做傻事。
“你倒是知道她的脾性。”任骄阳夸佩兰聪明。
佩兰稍稍摇头,可不想认下。
什么自己聪明,完全是陈苏叶天真。
要说陈苏叶真傻,还懂得拉拢人,懂得为自己谋划。
要说人有心眼,倒也不是,吃亏这么多回也不记得防备。
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相信陈苏叶,恢复记忆也是个傻的。
“你准备怎么做?”任骄阳见佩兰没说话,立刻开口问人。
“什么?”佩兰被任骄阳问了一句,自己也懵了。
她只说先把人带回去。
香兰云里雾里被人夹着走,到了屋里想开口,伤口疼的厉害。
“先养着吧!”佩兰嘱咐香兰些事宜,等人睡着后坐在榻旁守着。
任骄阳察觉到佩兰的变化,觉得不可思议。
佩兰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替人考虑。
“我欠她人情,现在还她。”佩兰小声说着,偶尔瞧瞧香兰。
香兰睡得安稳,丝毫不受影响,她松了口气。
任骄阳摸了摸佩兰的头,倒是没反驳一句。
她想着晚上去见柳莹,回来接佩兰的班,现在先瞒着佩兰。
“走了。”她叮嘱佩兰小心些。
佩兰提醒任骄阳也是,之后闭目养神。
香兰才吃了药,估计要天黑才醒,自己先歇歇,晚上有的忙。
忙的可不止佩兰,温白荷狼狈的回了宫,等洛轻铭到时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王谗,给朕严查是怎么回事!”洛轻铭大怒,当即传王谗来查,接着走到温白荷身边哄人。
温白荷背对洛轻铭,这会哪里能听一句半句。
元安瞧着来了机会,连滚带爬地到了洛轻铭身旁。
“启禀陛下,奴婢有话要说,今儿主子带了吃食去找陈贵嫔求和,可陈贵嫔对主子破口大骂,最后还打了主子,而且那位樱贵妃也……”她话说一半就被温白荷阻止。
温白荷厉声呵斥元安住口,但自己的声音伴着轻微的抽泣声,听着别有一番风情。
洛轻铭将人护在怀里,吩咐元安继续说。
元安眼里的眼泪跟着落下,说自家主子如何无辜。
她说柳莹嚣张跋扈,还没许她们进门已经骂了好多句,句句都往人心窝子上戳,陈苏叶更是,屋子里的东西能丢就丢,尽数砸在主子身上。
说完直接挽起袖子给洛轻铭瞧她手臂上的伤口。
温白荷哭的更为大声,好似受了天大的羞辱。
她张口闭口都是元安心疼她,半句不提陈苏叶和柳莹的作为却句句都说她们。
主仆二人一唱一和,谁看了都知道是做戏。
偏偏洛轻铭不觉得,眉头越皱越紧,到最后狠拍了下桌子。
“朕不过几日顾不得,竟出了如此纰漏!”他捏碎顶好的玉扳指,碎片差点割伤手指。
众人只瞧见一抹青绿摔在地上,紧接着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
还是孙德容眼尖,立马跪在地上捡起。
温白荷直勾勾的盯着断成两截的玉扳指,眼里全是贪婪。
这么好的东西说摔就摔了,还是因为她,她打心眼里高兴。
洛轻铭爱他,别说是玉扳指,就算是玉马玉像,金马又如何,只要她想要,什么拿不到?
前提是她要先除掉陈苏叶和柳莹。
“夫君伤到没有?这玉石昂贵,嫔妾可为其修补。”她假惺惺的握着洛轻铭的手关切道。
其实只是她自以为假意,实际上真心的很。
洛轻铭反握住她的手,说自己到底是让她费心了。
“无事,只是她们伤你实在不能这么算了,要是以后人人冒犯,你的日子难过,我知你仁善不愿计较,可有的人心里脏得很,她们以为你怕了,会千倍百倍的欺负你。”他柔声同温白荷讲道理。
温白荷哪里不懂,不过是想在洛轻铭面前留下个娇弱的印象。
那是她想成为的模样,而不是现在的她。
她不在乎,只要永远不被洛轻铭知道便好。
洛轻铭了然,倒是没有继续逼迫温白荷。
差人下去之后,他亲自打了盆水,给人擦了脸又替人挽发。
直到用过午膳他才离开。
等洛轻铭走后,元安凑上前恭喜温白荷。
“有什么好高兴的,等柳莹她们真受罚才是咱们赢了。”温白荷轻蔑地看向元安,好似自己瞧的是柳莹。
元安依旧是那副低眉顺眼的神情,对温白荷的恨意又多上一分。
总有一天她会让温白荷明白,自己比她高贵多了。
温白荷说的不错,其实她心里也认为洛轻铭不会轻易责打柳莹。
不过陈苏叶就不好说了,她恨柳莹仗势欺人,说到底更恨陈苏叶,恨不得马上让人去死。
事实的确如此。
洛轻铭来到柳莹的雅青阁,柳莹服过药,整个人精神恹恹。
瞧见洛轻铭之后,她倒是精神些。
毕竟前面在洛轻铭面前吃亏,要是再失利,真没法交代。
“陛下怕不是为了温嫔的事情来找嫔妾问罪?”她随便行了个礼,反正瞧不见,洛轻铭总不会真的同她计较。
洛轻铭还真没同她计较,懒散的瞥了她一眼,紧接着给自己倒了茶。
“那药膏用着可还顺眼?”他将杯盏推到柳莹面前。
柳莹装作看不见,在桌上摸索几番,最后无奈放弃。
“御赐的东西是好的,只是人不太顺眼。”她意有所指,说洛轻铭和温白荷不讨人喜欢。
她收回手,不敢再碰茶杯,谁知道洛轻铭有没有下毒。
洛轻铭温笑,双指轻轻一勾,茶杯落入掌心,半滴茶水未撒。
他饮尽杯中茶,抬眼看向柳莹。
“樱贵妃多心了不是?没毒的,但下次可不一定。”他眼底有挑衅,也有一丝探究。
柳莹只觉得恶心,身子微微晃了下。
这感觉和她之前被花环蛇咬中一模一样。
“嫔妾自认并未行差踏错,您要是真动手,上哪儿找位可以供您差遣的棋子?”她笑着避开目光,往后退了几步,想往门口走觉得不妥,最后还是走到桌前。
她的手已经摸到簪子,要是洛轻铭把她逼急了,她不介意给自己来一下。
可洛轻铭没有开口,好似之前的话从未被提起。
他移开目光,许久才轻笑一声,好似柳莹真的过于防备。
柳莹没有因为洛轻铭面露笑容而放松警惕。
“您不如有话直说,嫔妾如今乏得很,若是无事嫔妾便歇了。”她猜洛轻铭来这儿没什么事,就是给温白荷撑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