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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千界·东海 第58章 夜色

作者:四月白 分类:古典架空 更新时间:2020-03-17 23:24:14 来源:文学城

结愿日当天,书院停了课,但往来书院的人照旧不少,有日益懂事的熊孩子的家长专程来道谢的,有富贵人家发帖子请连篁去参加宴会的,更有专程来送姑娘家的生辰八字的,足有三十张,有的八字下面甚至连嫁妆都列明了。

我长见识似的一个个拿起来瞧了遍,忍不住道:“这么多闺中少女,送上门来的姻缘,便没有中意的么?”

桑铃正埋头整理礼单,闻言道:“九年来递到公子手里的八字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可是公子从来没有看过一眼。亲自向公子示好的姑娘小姐,也都被公子婉拒了。她们中年龄大些的,有的认命了去结婚生子,更多的还待字闺中,年年月月往这送礼物、递信物,公子不成婚便不死心呢。”

“既如此,你们何不早早离开?也省得麻烦。”我问。

桑铃道:“我也这样对公子说,可公子以为百姓待我们深情厚谊,还一起出资建了这书院,不还了恩情,总是不便就走的。”

羁绊一旦建立,哪能轻易算得清?

“偏你话多。”连篁正在批学生的文章,闻言笑斥了声,桑铃冲我一吐舌头,笑靥如花地忙低下头去。

“昭夜神君呢?今天都未见着他。”过了会儿,连篁忽的搁下笔问我,“你这一整天也没精打采的,是怎么了?”

是啊,我是怎么了?

他处处为着我,一次次因我冒险,在我失了神力避居梵隐宫时,是他日日来陪我,哪怕我对他一再冷淡。他想法设法助我重新修炼,甚至在暗中帮我找着、护着连篁……

我为何总在他想进一步时而选择后退呢?

我也想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他……”我倚着圆桌,食指在桌面上画着圈圈,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

连篁与桑铃齐齐看着我,似在看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我不自在地一摆手,“忙你们的,别理我。”

他们便相视一眼,暂时闭了嘴。可没过多久,连篁便忍不住道:“昭夜神君掌管太正宫,礼仪、教化的且不说,天律一途,传闻神君是极其严苛、从不容情的。”

我无奈地瞥了他一眼,所以呢?

“天律不许神众插手凡人纠葛,可前日在竹林,他仍旧出手救了桑铃与白相公。我在东海时便有耳闻,神君他为你不止一次不顾法度,甚至为我的事还当着诸神的面顶撞天帝。”连篁道。

我忽然有些懵,大哥是说过,当日千叶莲池上,昭夜为连篁争辩过。可当面顶撞天帝,又是怎么一回事?

说来,我断了消息的时间段不过有两回,一回是商主死后,我被关到炼狱那几天,另一回便是连篁解禁之后有意避世的日子。

昭夜一向谨慎,为了洪涯先祖跟他的师妹日子能好过些,他几千年都小心翼翼,谨守法度礼仪,在外人看来,他本人几乎就是一部对天帝惟命是从的天律。这样的他,却在东海的事上,当面锣对面鼓的失了分寸么?

“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个……你还是当面问神君吧。”连篁支支吾吾,还抵唇轻咳一声,往我身后撇了一眼,有些挤眉弄眼的意思。

我忙回过头去,竟见昭夜不知何时回来了。

他慢慢走到我身边,搁了个拳头大小的青瓷瓶子在桌上。那清幽幽的瓶子在一堆堆花花绿绿的帖子礼盒之前,有些鹤立鸡群。

“老君新炼的丹药,有舒筋延骨、聚气凝神之效,对你修炼该有些助益。这里一共七颗,年服一颗即可。”他解释说。

老君的丹药何止能有助修炼?能得一颗已是百年修得的机缘,他却一下子送来七颗。也不知玉京天的老头又给他提了什么古怪要求。

“你……”我嗫嚅半晌,才敢抬头看他。

便听他垂眸缓缓道:“我明白,是我太着急了。”

之后的十三天,我没有再见过昭夜,只与桑铃一起,慢慢熟悉着他们凡世的生活,种菜喂鸟、缝衣刺绣、拜访回礼、与邻闲话,隔天去市集采买,讨价还价,倒有另一番热闹平和的意境。

有时候也会去湖里与白相公拆拆招,当是修炼的一环了。不得不说,老君的灵药委实有奇效,不过十余日,竟有一小截仙骨初成,身体轻盈灵便许多。

第十四天的晚上,依姚亲自来了。

风把未关紧的窗子吹得咯吱响。

“神君他,确实吃过许多苦头。”依姚觑着我神色,犹犹豫豫的,又强调了一遍,“君上,下官打听来的,都是小道消息哈。”

我未置可否,只失魂落魄地摆摆手:“你先回去吧。”

是夜,我偷偷去了昆仑。

好在还有龙身,爬个高倒也无碍。再加上昆仑有旧日神将开后门,很顺利地便溜到重华台。

重华台是昭夜的寝宫,值夜戍守的神将寥寥无几,我便熟门熟路地从墙头越了过去。远远望见昭夜的寝殿门半敞着,灯也亮着,心下一松,看来他是在的。

正准备从小路过去,却见颜柯抱着一摞奏本从里面出来。寝殿到院墙之间只有几株桃树,桃花已尽谢了,不繁茂的枝叶并不能完全挡住动静。颜柯顺手带上寝殿门,转眼看到我,微微行了一礼后,便像以前一样冷冷地离开了。

我瞧着她的背影愣了半晌,这样的一幕,以往不知有过多少次。只是那些时候,桃花开得正好。

寝殿的珠光透过窗子照到白玉阶上,影影绰绰。

我又站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来到窗下。隔着窗棂往里看去,正见昭夜一臂撑着书案,一手捏着眉心,十分疲惫的模样。他着一身中衣,肩头松松披着常穿的外衫,许是刚处理完奏本,白色中衣的袖口还沾着几点朱墨。

树木沙沙作响,冷风一阵阵吹来,是下雨的前兆。

天庭为了应景,有时会让司雨的神官下个雨,但今天这普普通通的夜里,天庭竟然也会有雨,我想,许是哪个神官吃醉了酒吧。

一抬头,忽的见昭夜不知何时来到窗前:“冷不冷,还在外面站着?快进来!”说着长臂一揽,直接将我从窗口拖了进去,而后一挥手,封死了窗子。

外面的声音仍能传进来,疏落的雨打在树叶石阶上,簌簌的。

昭夜把我搁在榻上,顺了条被子给我裹着,又倒了热茶塞到我手里,“赶紧捂一捂,你现在不比以前。”

我缓缓饮了口:“那天,谢谢你出手。”

他一顿,“你千辛万苦过来,便是为了说这个?”

我说:“还有,千叶莲池宴上,为连篁做的。”

昭夜偏了偏头,长发遮住了他的眉目,看不清表情。好久,才听到他说:“天律只惩治行为不端之仙神,不见有诛心之条,原就是无妄之灾。只是若非你舍身净魔,他人也无说话的余地。太正宫的冤案至今方有结果,终究是我的失责。”

我静静听他说着,任茶水的热气薰着脸。良久,我拍了拍旁边:“坐过来。”

他便在我身边坐下,接过我喝净的茶盏放到一边。

我捧着双手到他眼前,说:“让我看看。”

他不解,眉眼含笑地问:“看什么?”

“你的伤。”我望着他的眼睛,一点点探出手,欲解掉那碍眼的衣服。

他一把将我的手捉住,“别闹。”

我便也不动了,闭了闭眼,问他:“战场上的伤,不周山迷障里受的伤,清泠渊受的伤,沙海受的伤……这些我都看过了,再看一次又如何?”

他忽然一笑,带着些调侃:“并不是什么好景,你既然见过,又何必再看。”

我一把抓住他手臂,想强行宽解他的衣服,他依旧不肯。你推我挡之下,也不知是谁先着力不稳,他的胸口竟直挺挺地向我压了下来。待两人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时候,我已平整地趟在榻上,双手推着他的胸口,而他的双手正撑在我头顶。

这时,他轻微“嘶”了一声,似牵到痛处倒抽的凉气。

我忙挪开手,急道:“是这里吗?”

他却在我身边侧躺下,将我搂在怀里,头埋在我颈间,闷闷地说:“这里一直在想你。”我配合地温柔一笑,良久没敢再动。

室内静极了,静得能听到沙漏的轻响,还有他的呼吸和心跳。

夜色珠光里,我抵着他的额头呢喃:“我没有不同意,至少等到我能靠自己自由出入昆仑,想来见你便能见到的时候。”过了许久,又重复了一遍,“所以,我不是不同意。”

他抚着我的头发说:“我知道。”

“还是不能给我看吗?”

他换了姿势抱我:“睡吧。”说完,将寝殿里所有的明珠都熄了。

而我整个人埋在他的怀里,贪婪地汲取着他的温度,依旧悲凉不已。

按依姚带来的消息,在我失去神力被关进炼狱时,天帝还有意送我根透骨钉来着。以我当时的破败之躯,莫说透骨钉,随便一件神器加身,都能要了我的命。

可是,我并没有受过这样的罪。那么,在太正宫的炼狱中,还有谁会给我挡下这一劫?

黑暗中,我哆哆嗦嗦地探出手,可指尖在他的衣带上停留半晌,终究不能进行下去。

纵使证实了那伤痕又如何?感激涕零、哭着说谢谢?他受过的痛苦依旧减不了半分。

二哥去后,我之所以敢顶着魔核被商主取走的可能去战斗,即便入炼狱亦是安然,赌的,便是天庭是个要面子的地方,天帝他,不敢公开我魔核寄身之事。

当年便是因他怀疑连篁,父君才毁了连篁龙丹以示斩草除根。可他宁枉勿纵,对外还打着凶龙降世的罪名,仍关着连篁。

他三千多年前不敢说明幽禁连篁的真正原因,现在更不敢。否则岂非在承认:当年他幽禁连篁,压根不是因为连篁是什么“凶龙”,不过出于他的一点疑心罢了,三千多年幽禁,是他一手酿出的冤狱。那时,他又置维持三界秩序的天律于何地?

我与连篁的偷天换日,是他不得不哑巴吃黄连的秘密。

何况魔核已毁,无迹可寻。

他没有正当的理由处置我,加之我舍身净魔,表面看来,还是功劳一件,该被好好供养起来。

折杀功臣、枉顾天律这样的名声,他担不起。

就算他借“私放”崇谛之事将我关入炼狱,之后也不得不将我放出来。毕竟所谓“私放”,只是放出一粒饵而已。

可我终究忽视了他对魔众尤其对魔核的厌恶程度。或者,他更厌恶的,是整个东海对他的阳奉阴违。以致他要悄悄处理掉我。

我不敢再想下去。真如依姚所言,是昭夜暗中挡了这一切,那他到底承受了怎样的不堪?

还有他在竹林救桑铃、插手凡世纠葛一事,依姚说,他事后还亲自为此领了鞭刑,以示无私。

我蓦地想起结愿日前的早晨,他自外面回客栈后那不正常的脸色,我原以为那是练剑太累所致。其实那个时候,他是刚刚受了刑么?之后的两天,他却还如常一般与我玩闹。而我是怎么回应他的?

一念至此,便想抽自己一顿,把他受的鞭子全移到自己身上。

我又把自己往他怀里带了带,出口的话却全不着边:“记得沙海吗?”

他点点头,“嗯。”

我说:“你用神力撑起一个空间,还要分出精神与魔众缠斗,便是为了阻断动静,不让我知道?你怕我不要命去报仇?”

他又低低地“嗯”了一声。

我不解:“可我都已经到你身边了,又为何还强撑着?”

“战场离东海太近,你尽心竭力守护的地方,我不想有丝毫损坏。”

“还有呢?”

他“唔”了一声,带着些睡意:“还有,免得坏人逃跑。”

明知他在胡扯,我仍是忍不住继续追问:“你到底是什么时候知道我与连篁的事的?”

能感到他的身体僵了片刻,片刻后,他答非所问道:“今夜你想必走了不少门路才能过来吧,”又自顾自的,“好好休息,从明天起,得给你换个速成的修炼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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