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棵树 第4章 牧野

经过一年的相处，爷爷奶奶在小栓子心中的地位显著上升。

春节，小栓子父母与他相聚十多天，临外出务工时小栓子也表现得稀疏平常。

“儿子对他爷爷奶奶比我们亲咯。”小栓子的母亲看着黏在爷爷奶奶身后的小栓子苦笑着，又看向一旁棱角分明的清瘦男人摇了摇头。

这清瘦男人正是小栓子的父亲。虽说爷爷奶奶的生活条件不好，但不妨碍小栓子胃口好，光是白米白面照样能吃好几大碗，不论是什么菜都能吃的下，这其中小栓子最喜欢吃的是爷爷奶奶家种的土豆，个大味鲜，尤其是奶奶煮的土豆汤泡馍，他简直欲罢不能。爷爷奶奶更是把最好的东西都留给小栓子，所以小栓子自然圆圆润润。

清瘦男人看着自己的孩子在这里要比他们照顾的时候还圆乎了些，便笑道：“可不是嘛，他爷爷奶奶把他当做宝贝疙瘩了，你看他这可比咱们照顾的圆实啊，他能不喜欢他爷爷奶奶嘛！”

春节一过，爷爷奶奶就开始春种。

牛棚里的三头黄牛似乎也知道春天来了，也或许它们嗅到了青草的香气，‘哞哞哞’的叫了起来。猪圈里一只红皮白毛的小猪摇着尾巴围着猪圈打圈，那劲头实在欢实，像在向往着春天的自由，它是小栓子家在邻居那里新买的一只小猪，准备养到过年。

过了月余，山间已是墨绿，蜜蜂早已嗡嗡的劳作起来，春日暖阳晒的人好不舒服，不过春秋这样舒服的季节总是很短暂，匆匆而过。

“小栓子，是和爷爷到地里除草还是同奶奶一起上山放牛呀？”

除草？小栓子当然不乐意。之前随爷爷去过地里，已然没了新鲜感。

“奶奶，我要和你一块放牛。”

奶奶知道背上小栓子满山跑很遭罪，但还是答应了。到了山上她一边追着牛一边还要追小栓子，一时间竟不知道是在放牛还是在遛孩儿。

晚上回到家，小栓子知道奶奶累着了，一进屋就赶忙踏着小碎步去拿杯子给奶奶倒水喝，当然爷爷的也没落下。

牛在小栓子爷爷奶奶家里，起到不小的作用，门前的几亩田地，都少不了这几头黄牛的勤耕，但也就是那两年，后来土地还林之后，小栓子的爷爷奶奶就把牛给卖了。

奶奶告诉小栓子那几头老黄牛跟着自家有不少年头了，反正卖的时候奶奶是难舍的，奶奶为此还掉了眼泪，奶奶告诉小栓子它被人买的下场只有一个——进了别人的餐桌。奶奶说，它在自己家一直在受苦，想到卖给别人的下场就很心酸，可是小栓子要不了多久要上学，得给小栓子准备学杂费，还要给他买套好衣服买双好鞋子......

说到牧牛，这可是小栓子最喜欢的事了，对于他来说这片林场里的一切都和他如此亲近。

后来的一些日子里，是邻居家的大哥哥带着小栓子的，而邻居家的牛一直养到小栓子上初中，邻居家的大哥哥大上他六七岁，村里的孩子就那么三两个，所以哪怕是大的带小的，或是小的跟着大的，也都能玩到一块去。

对于小栓子来说，这位邻居哥哥就是自己的偶像，散发着光。因为邻居哥哥会带着他制作各种属于山里孩子的玩具，这时刻开始小栓子喜欢上了这片山林。

爷爷奶奶倒是很乐意小栓子跟邻居哥哥玩到一块，却又担心小栓子的安全，便嘱咐邻居孩子：“我们家小栓子可是把你当哥一样粘着你，你可要帮忙照顾好这个弟弟，你们都要注意安全。”

“没问题，婶。”邻居孩子拍着胸脯应道。

小栓子倒是不含糊，随即就拉着邻居哥哥：“哥哥，我们快去放牛吧。”

小栓子的爷爷奶奶都很无奈的笑笑：“去吧，跟哥哥早些回来，晚了林子里有狼哟。”

后来小栓子才知道这林子里哪里有狼，只是爷爷奶奶担心他们安全所编的善意谎言。

邻居男孩潇洒的坐在地外边的高梗之上，边看着牛边安安静静的削着树枝。不一会儿什么小喇叭，弹弓......都成了小栓子的玩具，小栓子随之也自得其乐。

过了8月份就意味着小栓子该到五岁了，后半年就该考虑上学了，与城里或镇上的孩子都不同，村里相对偏僻，连个正经学校都没有，唯一的一所已经是七八十年代甚至拥有更久远的历史了。

面临要走进的新环境小栓子很向往，但却又舍不得屋里的那几头黄牛，还有邻居大哥哥。可是邻居大哥哥也要上学，他在镇上读初中，小栓子从他口中知道学校里会有好多小朋友，得知学校是学生们最快乐的天地。

小栓子也因此对上学更憧憬了，这山林和黄土地虽然是小栓子的乐园，但总不比未知事物的美好，那片未知的天地，深深的吸引着他。

9月初，爷爷背上小栓子从这座山跨过河到达对面山的山腰，小栓子终于见到了学校。

虽说学校有了年头，但确实比周遭普通人家的房子好很多，一排红墙瓦房，显的相当大气。

房前的草坪上有五六个比小栓子大上一些的孩童嘻嘻哈哈的你追我赶，村里穷人家的留守孩子都在这里上学，虽然学生不多，比家里可好太多了，对于小栓子来说终于有人一块玩游戏了。

整座学校就两位老师，一位教语文，一位教数学，两位老师都和小栓子有旁亲关系，奶奶叫他私下里喊他们哥哥姐姐。

小栓子的爷爷奶奶很注重这些关系和礼教。同样，这两位哥哥姐姐在日后小栓子的学习与生活中也给了很多关怀。

当真正上课的时候小栓子发现和他同批的就一个女孩，两人是同桌，和高年级的同学加起来一共才八个人。

八个人在一间教室，学三个阶段的课。

偶尔他们几个高年级的同学欺负小栓子和这个女孩，他偏偏还喜欢跟着他们，因为他太渴望有一群朋友了。

小栓子上学，最忙的还是爷爷，往返接送小栓子上下学，一天两趟来回。只因上午和下午爷爷都要回家到地里种菜种粮，尽管如此，爷爷却不曾落下小栓子。

小栓子上学之后接触到领居大哥哥的时间越来越少，而关于小栓子的成长才刚开始迈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