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棵树 第11章 他们

小栓子的爷爷虽然耳朵很早就不灵了，至于什么时候开始的，小栓子也不知道，反正打小说话就必须要超大声或者近乎趴在他的耳朵上，他才能听得清楚，也因此爷爷很少说话，总是默默的。

爷爷最喜欢给小栓子讲故事，他每天上完学晚上睡觉前都缠着爷爷给他讲故事，爷爷大多讲的都是自己的故事以及在那个年代自己身边发生的和先辈传承下来的故事，好玩的是这些故事里都充满着奇幻色彩，传承着对真善美的信仰。有灵异的，有神话的，有传统的，有他们看过的听过的皮影戏说书之类广为传颂的故事。

小栓子听得近乎痴迷，有时提问有时表达看法，爷爷总是不厌其烦地回答。当爷爷讲完一个故事，他不依不饶还要听的情况下，爷爷只好说上一句：“一晚上听完了，明天可就没有的听咯！”小栓子这时候才只好说：“那好吧，明晚再听吧~”然后安安静静的躺着，就那样不知不觉睡去，偶尔晚上的梦会帮小栓子把故事延伸。

爷爷虽然已到中老年，可是就像个老小孩，周末回家的路上，见了路边能吃的野果就爬树攀岩，很是厉害，小栓子看爷爷攀爬如此轻松，可是始终学不来，他从始至终都怀疑爷爷是不是有什么秘法，可爷爷从来都只是笑笑，然后把摘到的野果全都递给小栓子，小栓子递给爷爷几个，爷爷就指了指嘴巴说：“我哪里有牙。”

小栓子奶奶喜欢在草丛里寻找商机——春天诸如金银花，秋天诸如菊花枣皮之类的药材。她总爱在山上拼命的抢摘，当然山里的人都很勤奋和见机，这些山里的好东西稍微晚一些便被洗劫一空，于是奶奶的身影移动在丛深林密的山坡石坎间，几次险些摔伤，可是她不觉得什么，等这些晒干装好之后，有人来收便卖个几十上百块钱，最多几百块钱，买来给小栓子添置喜欢的自行车，小栓子没鞋了给小栓子买鞋，再给家里买几斤新鲜的鱼和肉，反正一切都为了这个宝贝孙子。

一日，小栓子上完一天的课回到家，爷爷竟然还没从老家回来，小栓子就自己做晚饭，然后写完作业，已经是晚上的九点。

月亮已经挂上天空，地上仿佛盖了一层银装，小栓子独自一人开亮了家里所有的灯，在堂屋里惶恐不安的等待，时不时壮胆把门开个小缝儿，看到的却只有门前那敞亮的院子，院子里异常安静，安静的头皮发麻，小栓子只好关门上锁，从门板缝儿里看着外边的动向。

最后小栓子只好搬来凳子将头抵在门板上看，在差点睡着的那刻终于看到了一个身披银衣战甲，一瘸一拐的迎面走来，小栓子揉了揉眼细看才发现原来是爷爷，他赶紧开门迎上去，才发觉爷爷的腿受了重伤，爷爷一手提着砍刀一手插进怀里，从兜里掏出好些果实给小栓子。

小栓子哪顾得吃，赶紧把爷爷扶到床边查看伤口，那时候小栓子吓了一跳，这伤要在高一点点伤到膝盖，估计爷爷也就走不了路了。

由于小栓子上课时间紧，爷爷又因为去医院治伤，这段时间屋子里也没有了菜，小栓子本以为要挨饿了，没想到回到家看到邻居夫妇在屋里帮忙做饭，看到小栓子回来两人交代好才回去。

爷爷恢复了快半个月才活动自如，邻居夫妇也在此期间帮助了半个月之久，为感谢那段日子他们的照顾，爷爷将自己地里种的果蔬摘取大半送去，邻居夫妇推却许久才收下。

那段时间爷爷不能回去打理土地粮食，简直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他担心奶奶一个人打理不了那么多粮食地，他担心她受不住那么累，他怕她累坏了身体。等奶奶知道这段时间的情况她将爷爷说一顿：“你看看你都什么岁数了，怎么跟个小孩子一样把自己给弄伤，来我看看。”就这样他们之间相互担心着，相互牵挂着。

奶奶告诉小栓子邻居叔叔阿姨都是好人，这样的人一定会有好的因果。当然那是奶奶的学问有限，她只知道这句简单又朴实的做人道理：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也一直用这句话培育小栓子。

在同年的秋季，奶奶决定给家里置办一台彩电。那时邻居家都有了大彩电，主要原因是小栓子在与森认识后就喜欢上了看电视，想着让爷爷奶奶买一台电视。

奶奶为了满足小栓子的愿望，山上但凡能卖钱的奶奶都会采摘，其中最值钱的当属中草药，像菊花，天麻，还有院前的枣皮等等。

尤其院前的枣皮，到了秋天满树鲜红，虽说不如其他价钱好，却是最容易采摘的，奶奶把山上的那些其他药材找个遍之后，开始专心摘枣皮，但小栓子最害怕爷爷奶奶爬树，到学校之前总交代他们千万要小心，不料还是出了事故......

第二周放假，小栓子回到家发现家里安静了好多，爷爷不怎么说话，屋里那三只猫大概是受了饿围着自己打转，屋外一群鸡和那两头猪时不时的哼哼嘎嘎的叫着，鸡爱到猪圈里找猪玩，时不时噗噗的飞着，而小栓子围着房前屋后喊了个遍却不见奶奶的踪影。

“你奶奶她摘枣皮从树上摔了下来，你姑把她接去市里治疗去了。”

爷爷又把小栓子带到堂屋，揭开那张红布，一台崭新的电视入眼，小栓子一下子哭了，跑到卧室拨通了姑姑的电话。

“你奶奶胳膊摔骨折了，现在已经接好了，得定期到医院里检查。伤筋动骨一百天，这三个月你跟爷爷自己照顾好自己啊。”

奶奶接过电话又跟小栓子嘱咐了后三个月生活上的细节。

“奶奶好了就赶快回去，你爷爷做饭潦草，这段时间要委屈咱们的小栓子了。”

“没事，奶奶你好好养伤，小栓子可以自己做饭的！”

这三个月有十二周，每周两天，这二十四天小栓子从没开过电视，他希望爷爷奶奶都在的时候三个人坐在一起看，他老盯着电视发呆希望着那一刻赶快到来。

“想看就打开看，买来就是给你看的。”

“我要等着奶奶回来我们一块儿看。”

爷爷皱了皱眉，暗戳戳的走过去打开电视。小栓子很无奈：‘可是奶奶......算了，反正已经打开了。’

......

奶奶如约三个月终于回来，小栓子首先检查了奶奶的胳膊才放心的打开电视陪奶奶看了老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