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长独僵直着两条腿,准备离开,赫然一副心虚的样子。
赫连天奴一只手撑着脑袋,侧躺在床上,戏谑地问:“又干什么事了,这么心虚?”
“没什么,我去睡觉了。”
“别啊,说清楚,今天下午你干什么了。”
“......”
封长独转过身,有点犹豫,遮遮掩掩的样子,像极了被抓包的小偷。
“我......拿了你的发带......”
赫连天奴下意识摸了下头发,问道:“拿发带干什么?”
“你之前的都烧掉了,新的上面没有你的气息。”
“......”
赫连天奴用薄毯盖住脑袋,挥手:“滚滚滚,没出息。”
毯子下的耳朵却千年难一见地红了。
封长独守在门外,并没有回安排的房间,他席地坐下,从口袋中取出两根赫连天奴用过的发带,珍视地绑在了下午戴着手串的手腕上。
第二天,赫连天奴打开门的时候,正好踢到封长独的背。
“要是被你之前的手下看到,说不定怎么在背后讲我小话。”
封长独拍拍衣服站起来:“他们不在这里。”
“走吧,下楼吃早饭。”
朦半在摆盘子,瞳声在院子里接电话。
没过多久,瞳声就进来说:“老板,咱们上次去的那个山塌了,山洪暴发,一下子冲掉了。”
赫连天奴一怔,转瞬间就想到了始末缘由:“是死气吗?”
瞳声点头:“杜览清派人去检查了,听说进去的人出来的时候起码老了五岁。”
说罢还伸出手,张开五指强调。
“那打电话给你,是想要我们帮忙?”
瞳声抓了个奶黄包,摇头:“裴岫家里专门干这个的,说是能应付一下,不过有个民间组织提出可以协助,也自荐去了。”
赫连天奴道:“随便。”
“老板你可真小气,就算人家开口帮忙,你还能不帮啊。”
赫连天奴瞥了她一眼,说:“什么身份干什么事,我们是谁,他们是谁,少多管闲事。”
“切。”
封长独不发一言,夹了个奶黄包放在赫连天奴的碗中,又把朦半准备的牛奶放在他的手边,就连瞳声面前的粿子,也摆在了赫连天奴的手边。
赫连天奴:“......”
瞳声不乐意了:“喂,就算你是王爷,也不能这么霸道啊,再说了,你个王爷咋还像个丫鬟一样伺候别人呢?”
封长独看了她一眼,说:“王朝早已覆灭,现在是平等社会。”
瞳声噎住了,给他竖了个大拇指,把碗里的粥吸溜完了。
“我去前面看看。”她把碗一放,扬声道,“王爷既然来到了平等社会,那就帮帮忙把碗洗了。”
赫连天奴无辜地看了封长独一眼,带着点点笑意:“记得刷干净点,朦半要求可高了。”
封长独往嘴里塞了两个包子,声音闷闷的:“我想回封建社会。”
最后还是安安分分刷碗去了。
……
“......不好意思,或许这件事你可以试着寻找警察的帮助呢?”
朦半看着眼前焦急的女人,有点无奈。
女人头发乱糟糟的,穿着一件揉得皱巴巴的防晒衣,脸上满是奔波的痕迹。
听见朦半的话,她苦着脸说:“没有用啊,警察找不到她,我就这一个女儿,你就帮帮我吧......”
朦半夜有些为难,上次瞳声出手,纯属冲动,好在意外把博物馆的名声打了出去,赫连天奴勉强原谅,要是他知道她再给自己找事做,指不定要怎么闹脾气。
“阿姨,我们真的不行,这种事情肯定是要找警察更合适啊。”
“我是在网上看到了你们的事情,才想着找你们求助,你们就帮帮我吧......呜呜呜......”
她一哭,朦半就更为难了,秀眉紧蹙。
“算了,我帮你报警好不好?”
“不不,不要!”女人抬手抓住朦半的手腕,“不要报警,我,我坐了三百公里才过来的,你就帮帮我吧。”
女人这次直接跪下了,双膝重重磕在地板上,朦半向后退了两步,女人膝行上前,抓着朦半的裤腿。
“求求你了姑娘,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再来找你的啊,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朦半推开她的手:“抱歉,我觉得这种事情最好还是找警察,我们也只是博物馆,对这方面的事情并没有资格去处理。”
女人使劲磕起头来,求着朦半:“求你了求你了。”
她抬起头:“你要是不帮我,我就在这里不走了!”
朦半有点厌烦,说:“爱走不走,你以为你硬得过谁。”
女人没醒到朦半会这么说,顿时开始在地上打滚撒泼,嘴里瞎叫唤着。
“你们见死不救,全是冷血动物,见死不救啊,我的女儿哎——”
周围来参观的人都嫌弃地看着她,捂着自家孩子的眼睛,远离这个疯疯癫癫的女人。
这里的喧闹把瞳声吸引了过来,朦半三言两语解释清楚了现况,瞳声转头把电话打给了杜览清。
“我们这有个女人,说她的女儿也被上次的鼠怪偷走了,现在在我们这撒泼呢。”
女人见她报警,立马冲上来想要夺手机,被瞳声一把推开,见周围很多眼睛看着,她随即顺势倒在地上,哎哟着说瞳声打人。
瞳声:......
她对朦半眨了眨眼睛:我能打她吗?
朦半也眨了眨眼睛:你觉得呢?
很多人看热闹,也都看见了女人是怎么故意找事,所以也没像女人所想的那样讨伐瞳声,反倒是看笑话一样,看着她一直在地上撒泼。
“妈妈,这个阿姨为什么一直在地上打滚啊,她也是想听赫连叔叔讲故事吗?”
一个小女孩仰头看着她妈妈,她的妈妈带着一点蔑视的眼神:“嘘,这位阿姨在做戏呢,咱们不要打扰她。”
“哦。”
瞳声没憋住笑,女人听见她的笑声,浑身一僵,爬了起来,恶狠狠地指着瞳声:“要是我女儿出了事,你们全都有责任。”
然后又指着周围看热闹的人:“还有你们,看什么看,你们女儿没丢就幸灾乐祸是吧?”
众人离远了一点,生怕被她咬上。
杜览清动作很快,带着几个人过来了。
女人看见他,还以为是瞳声叫过来的社会人士,顿时大声哭闹起来,想把事情闹大。
直到杜览清亮出证件,女人傻眼了。
杜览清说:“既然你女儿失踪了,那跟我们去做个口供吧,说一说你女儿是怎么丢的。”
女人浑身发软,一直不敢动,其余几人见状,把她扶起来带走了。
杜览清朝朦半瞳声点点头:“替我跟赫连馆长打声招呼。”
他转身离去。
瞳声在后面扬了扬拳头:“多大的脸呢,还替你打招呼。”
朦半拍拍她的肩膀,跟参观的人解释了一下,提出今天票价全免。
众人欢呼,瞳声不忿退下。
“老板,今天有人来闹事诶,你没出去看看,多可惜。”
赫连天奴照例睡在藤椅上,只是身边多了一个扇扇子的人。
他眼睛半睁不睁,阳光透过树叶漏在他的侧脸,雕刻出温柔的轮廓。
“是求你们去解决上次小宝家一样的事情。”
陈述的语气,很明显赫连天奴一点都不怀疑这件事。
“你怎么知道啊?”瞳声好奇道。
封长独单手拿着新手机,一板一眼地念道:“三界博物馆奇女子身手非凡,鼠口夺下老太姓名;三界博物馆非同凡响,馆长也并非一般人;什么样的博物馆收集着这些东西?神奇的祈神用具,与传说截然不同的神话故事以及......”
“别别别,我知道了。”瞳声捂着耳朵,打断封长独的课文朗诵。
瞳声皱着脸:“怪不得之前我去杀怪你不开心,原来是算到有今天......”
赫连天奴看了她一眼:“你要是身上的反骨少一点,我们都不至于有这麻烦。”
瞳声纠结了一下,忽然有了底气:“要不是我做了那件事,咱们馆也不会有这么多人嘛,有得有失,不亏。”
赫连天奴点头,没否认,但是也没有表现得很开心。
“等着吧,以后只会有无穷无尽的麻烦。”
瞳声不可思议,却又不想问为什么,只要她敢问,赫连天奴就能肆无忌惮地嘲笑她笨。
讨厌死了。
瞳声偷看了一眼认真扇扇子的封长独,计从心来。
说不定可以问问这个人,是个王爷,应该也挺聪明的吧?毕竟古代皇室竞争压力那么大,做到王爷可不简单。
瞳声在心中为自己的冰雪聪明鼓了个掌。
……
女人被带走后,一路不敢说话,两边都坐着安全局的人,人高马大不苟言笑,她一个平头百姓自然害怕。
杜览清把她带到招待室,倒了杯热茶,坐在她的斜对角。
“你别紧张,就是问问你的具体情况。”
女人唯唯诺诺:“好,好的,你问吧。”
“你女儿是什么时候发现不见的呢?”
“前天,好像是前天,我回家的时候发现她不在家,到处都找不到。”
“好像?可以具体一点吗?”
“我不记得了......我前天接她和弟弟回家,然后弟弟说要买零食,我就让她先自己走回家,回家的时候好像没见着人,就......”
杜览清眼神复杂,半晌才问:“你的意思是,你忘了回家的时候有没有看见你女儿是吗?”
女人犹豫着点头:“好像是。”
杜览清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你家住哪里,女儿是走哪条街回家的,你还记得大概在哪一段让她先自己回家的吗?”
女人点头,然后犹豫着问道:“你们能不能秘密调查啊?我老公不知道我女儿丢了,他以为我女儿回外婆家了,他要是知道,肯定会冲我发火的......”
杜览清看着眼前的女人,忽然觉得她也不是那么可怜,本着自己的职责,说:
“我们会通知当地警方,等到确实需要的时候,我们会调查。”
女人一下慌了:“你先答应我,不要告诉我丈夫他们,不然我肯定会挨打的——”
杜览清问道:“你丈夫对你有过暴力行为是吗?”
女人摇头,说:“这事太严重了,他说不定真的会打我......”
一个年轻点的女孩忍不了了:“你弄丢了自己女儿,不肯报警,就是怕丈夫打骂自己,你知不知道这两天是多么重要的救援时间?”
杜览清拦住她,说:“我们会按流程走,你现在只需要回家去等消息了。”
女人哀求:“一定不要告诉我家里人,求求你们了。”
杜览清沉默,挥手让人把女人带出去。
“可真是好样的,还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女孩没好气地说。
接到杜览清电话的时候,瞳声正在打游戏,封长独见她忙不过来,经过同意后接起了电话。
“瞳声,帮我请求一下你的老板,我们遇到点麻烦,能不能请你老板或者姐姐帮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