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给他几天时间让他好好想想吧”蒯良扫了一眼所有人,沉稳的说:就不要太過逼他了,孔明这孩子向来就十分懂事冷静,相信他不会这样钻牛角尖下去的,更何况这对他而言应该是期盼了许久的事不是吗?
所有人都只能默然的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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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蒯祺离开之后,孔明才又拿起了桌上的信,犹豫再三之后还是不知道该不该打开。
理智上他自然明白姐夫他们说的话都是对的,可情感上他一时之间却很难接受,尤其明明分别了这么多年,可兄长却连见他们一面都不愿意,有什么话难道就不能当面跟他们说吗?就像他心里也是有好多的话想当面对兄长说啊。
想了许久,他终于还是打开了信封。
这一看他才发现那信好厚的一封啊,兄长特别用了如今还不太常用的纸张,而且是写得满满的好几张。
细细读着那每一行字,看着那自己无比熟悉的字迹,有泪不轻弹的孔明终究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兄长到底还是他们的兄长,除了叙说自己的事之外,更多的还是对于他们姐弟四人的关心与担心,尤其是对他。
他这才知道原来兄长刚离开的那两年是回到了洛阳求学,直到后来董卓控制了洛阳之后才离开。
只是那几年四处飘泊的日子对他而言怕也是不怎么好过的吧,一个未及弱冠的少年在战乱之中不知看了多少辛酸血泪,兄长虽然没有提到太多,但孔明仍然敏锐的感受到了那份沉重与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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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长虽然没有明说,但字里行间的关怀仍然非常明显,这也让孔明心里积了许久的不满稍稍能够释怀。
蒯家把张承足足留了一个月,任凭张承一再推拒,他们仍是竭盡所能的招待。
畢竟对蒯祺和孔明而言,乱世中能得到如此值得相交的朋友是何其珍贵的事,更何况他又为他们带来了一直期盼的消息,既然张承远道而来,他们自然是不愿再与他匆匆离别的。
只是外头的世界却已经无法平静了,建安四年八月,袁术因對曹操的戰役接连吃下败仗,且自己的领地出现饥荒因此陷入困顿,本想投靠屯兵于灊山的部下雷薄、陈兰却遭拒绝,欲将帝号送给拥有四州的袁绍,并前往投奔袁绍长子、时任青州刺史袁谭,但在途中被曹操派遣的刘备、朱灵兩人的軍隊挡下,无法通行,只能返回寿春。
当时问厨下,粮食竟仅剩麦屑三十斛。当时天气炎热,甚至連想喝個蜜水,手下的人也找不到蜂蜜。
袁术坐在床上叹息许久,大声吼叫:“我袁术怎么會落得这个下场!”。
不久后在忧郁愤懑之下呕血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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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公路阴险自私,多疑程度更在袁绍之上”众人谈到这事时,张承忍不住开口:“而且汉帝尚在,他却冒然称帝,形同窜位,名不正言不顺,如何能得人心?败亡不过是迟早之事。”
“确实如此”这时刚从零陵回到荆州的蒯越也说:只是我听说刘皇叔借此找借口留在了下坯,却是将朱灵單獨遣回,我看他似乎是有意想借此脱离曹操。
“刘皇叔能够以一介平民走到今日的地步,想来也不会是一个简单人物”张承接口:只是他此時地位并不稳固,手上的兵力又不多,这时脱离曹操却是太过冒险。
“这个刘皇叔表面上满口仁义,可真正的心思到底如何还真难以捉摸”蒯祺的语气中对刘备似乎颇不以为然。
“姐夫似乎不甚喜欢刘皇叔?”孔明倒是很难得看到自己姐夫如此直接的批评一个人,忍不住开口问。
“没什么”蒯祺顿了一下才又说:我只是觉得这刘备表面上满口仁义,可他先从公孙瓒,如今又从曹操,可却时降时叛,这种人又何来仁义可言?偏偏还喜欢拿这一套来哄骗他人。
“祺儿”蒯祺这话实在说得太露骨了些,蒯良忍不住喊了一声,脸上显出几分不悦神色,这孩子一向稳重内敛,看事情甚至比他们还通透,可今日是怎么回事?
“姪儿知错”蒯祺也知道自己的话确实说得过头了,低下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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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你们聊吧”蒯良看了看张承,到底不愿在外人面前责备自己的姪儿,只是摆了摆手,脸上颇有疲惫的神色,站起身子说:我累了,要进去歇会。
“兄长,我扶你进去吧”蒯越也站了起来。
蒯氏兄弟虽然平日在意见上常有不同之处,但感情却是相当好,蒯越论才能其实更在其兄之上,但他在家族中却心甘情愿的居于蒯良之下,而且對他甚是尊敬。
“不用了”蒯良摇摇头:你才刚回来而已,多跟他们年轻人聊聊吧。
“二伯,我..........”直到蒯良进了里屋,蒯祺才欲言又止的看着蒯越。
“你啊,今天是太过冒进了”蒯越看着他忍不住搖头:你大伯是不好当着其他人的面责备你,可這并不代表他不生气。
蒯祺虽然养在蒯越膝下,但蒯良同样也是看着他长大的,他自己的儿子蒯钧才六岁,因此对这个堂姪一直是视如己出,而且寄望颇深,平日难免會要求得严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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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明看了自己的姐夫一眼,有些欲言又止,讲真的他心裡并不十分认同姐夫的观点,乱世之中还能保有几分仁义的人何其少,可他对这位刘皇叔畢竟还十分陌生,虽然心里有些想法,却还不能完全否定姐夫的看法。
其实连孔明自己都没有注意到,随着年纪渐大,这似乎还是第一次他不认同姐夫的看法。
“有什么想法就说出来,不要吞吞吐吐的”却是蒯越一下子看出了他眼底的犹豫,鼓励的说:說出來大家可以互相讨论,说不定于日后有益。
孔明虽然年幼,可对于许多事情往往很有自己的见解与看法,而且预料事情的发展状况多半能**不离十,这一点是蒯家兄弟一直非常欣赏的。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看一个人不能只看表面”孔明斟酌的说:正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我们对那位刘皇叔并不真的了解,似乎不宜太早下定论,况且在这种时代如果真能保有几分仁义未尝不好,想那袁术不就是多行不义之事才导致众叛亲离的吗?想那刘皇叔至今可以說无甚权势,身边却还能有那么多人跟随,我认为应该不会是没有一點原因的才是。
孔明已经尽量在斟字酌句了,但几句话却让其他三個較年長的人同时陷入了沉思之中。
或许真是他们太过武断了,仅凭既有的印象就对刘备下判断,似乎有失公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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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此时孔明自己恐怕怎么樣也不會想到吧,他的话竟在几个月之後即將得到验证。
当然这是指对刘备而言。
曹操是何等精明之人,早已看出刘备绝非愿意久居人下之辈,心里对刘备早已十分忌惮,又怎么可能真的把他丢在外面逍遥呢?只不过眼前还有其他事情要做罢了。
一个月后,张承才启程回江东。
蒯祺跟孔明是一路送到江边,除了书信之外还送了不少东西托他带回。
“放心吧,你們的信我一定负责送到子瑜手上”张承看着孔明几度欲言又止的神色,伸手拍了拍他的肩,郑重的许诺:我相信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虽然才刚认识不久,但张承却十分欣赏孔明这个比自己小了许多的少年,他算是可以理解为什么子瑜会这么牵挂这个弟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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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承离开十天后,庞统行冠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