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招持节雁门,将儿子牵弘丢在了洛阳,牵弘早熟,他与长兄不同,日后他爹就算封侯,他是次子,家里也没有他的份,他又自小跟着他爹在沙场摸爬滚打。
他年少骁勇,入了刘琼的眼,毕竟这少年入了执金吾,便是她的班底。如今赵云领兵在外,太史慈镇于洛阳宫门,但他们都太过于正直了,而刘琼需要锦衣卫。
御史监察百官,但很明显,他们没有什么用,她需要真实的眼睛,与真实的情报网,那么牵弘,倒是个不错的人。
牵弘入职两月,便得到了这个任务,他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陛下交代的这件事的含金量,这对于他来说,是一步登天的事。他很快行动起来,锦衣卫皆从军中选拔,除了立过军功和心思细腻外,还要求入选者没有犯罪记录,且其亲属也被调查得清清楚楚,必须是清白身。毕竟是为陛下耳目,他选人的时候,体貌上也有严格的要求,要求虎臂蜂腰螳螂腿,擅长奔跑、跳跃和战斗。
在冬天白雪皑皑的时候,刘琼怀胎十月,生下一个女儿,让很多以为会是长子的大臣们,大失所望。
毕竟有的选的话,他们还是希望未来帝国继承人,是个男人,毕竟女人生育都是走鬼门关,要是一国之君,死在生育上,就过于吓人了。
刘琼看着粉雕玉琢的女孩,那些之前倾向于保守的治国之道,又不得她意了。这是她的第一个孩子,当爹往往在与孩子相处之时,才有的父子之情。但是对于女人来说,从怀孕那刻起,就已经成为母亲了。
她拨着拨浪鼓,有一搭没一搭的转着,孩子才满月,睁开那双剔透的眼睛,正式对世界所有的一切好奇的时候,小手高举着想去触碰那个拨浪鼓。
谢衣选了礼物寄了过来,他在江东脱不开身,然后礼物拿里放了相机,刘琼知道他的意思,于是给女儿拍了许多照片。
她不准备大办洗三,意思意思走个过场就可以了,毕竟孩子在古代过于脆弱,至少得在周岁礼时才正式带到人前。
宋恪也送了东西过来,依旧是送与她的首饰还有小孩的长命金锁。
刘琼都收了起来,她让礼部为长女起名,她还修正了继承人制度,嫡长子继承制改成君王立长立贤,年满二十岁以上,才有资格继承大位。
东汉幼儿园的阴影实在太大了,如果君王壮年而崩,不得立幼主,主少国疑,风险太大,将一个年幼的羔羊,放入世上最恐怖的狼群里,狼群会将羔羊拖入地狱,连同人间一起。
这一制度让满朝文武皆不满,但刘琼并不管他们,法正与诸葛亮还是可以把握大局,给她稳住的。
毕竟嫡长子继承制,为什么说有利于朝庭安稳,其实就相当于,让官员们躺平,知道下一任老板是谁,从一开始就敬着点。哪怕太子出了什么事,也可以顺理成章的投靠下一个,并没有什么冲突,他们也得名声。
如果立贤,这就很虚了,贤得标准是什么,而且这个完全看皇帝的意思,大臣们说贤,皇帝不认也是白搭,还容易有杀身之祸。比如清朝的九龙夺嫡,大臣都道八贤王,那又有什么用?
可是皇位这东西,要是看出生顺序,大部分嫡长都很坑,比如朱祁镇这个明堡宗,这多吓人?
而且官员哪有这么好当的,她当个皇帝都诸多身不由己,凭什么他们能躺平?都给她卷起来。
在多个名字里,她最后敲定了刘孟暄这个名字,封号昭阳公主。
毕竟她改了律法,二十岁后,才能封太子,昭阳,便看你日后造化了。
这两年沃土千里,风调雨顺五谷丰登,谢衣申请回朝,她应了,宋恪在长安修了两年,他依着唐时的长安城修的,还将汉时宫殿长乐宫未央宫上林苑复原了,洛阳的大明宫也峻了工,洛阳城有着古韵,也有着便利,尤其是自来水通入了洛阳每一户。
这是洛阳的水系足够发达,极为方便,才能造就的,其他地方还是以打井为主,毕竟水利工程一动都是大工程。
刘琼自从有了女儿,便不满足于如今农耕为主的现状,小农经济造就了重男轻女的必要性,毕竟干活办事的人,才有话语权。而工业机械的转动,就会瓦解苦力,男女重要性就不再悬殊对比。
毕竟如果一直是农业社会,那么她女儿,或者以后的继承人,只要是女性,就会陷入孤立无援的状态,不是谁都有武则天那般的狠劲与手段。
谢衣与宋恪,还有刘备,时隔两年,终于又回到了洛阳。
洛阳此时已是繁华鼎盛,当晨曦的第一缕阳光穿透薄雾,轻轻拂过那古老的城墙。宋恪骑着一匹健硕的骏马,带着亲卫纵马疾行在通往洛阳的官道上。随着距离的缩短,远处那巍峨的城楼渐渐清晰可见,高耸入云,城门两侧,士兵们身披铠甲,手持长矛,其中另有将士来回巡视。
踏入城门,比起两年前已经大变样,如今的洛京,富贵非常,宽阔的街道两旁,房屋商铺林立,飞檐翘角,雕梁画栋,房屋似东汉建筑,但窗户都用上了玻璃,玻璃不好运输,如今玻璃工人很多被投资,去外地建厂,已是遍地开花,玻璃价格被一压再压,平民用起来无压力,屋子每一处都透露着主家的用心与匠人精巧手艺。
街道上行人络绎不绝,有身着华服的达官显贵,有肩挑手提的小商小贩,还有匆匆行走的普通百姓。他们或高谈阔论,或低声细语,洛阳热闹非凡。
宋恪骑着马,于亲卫拥护下,在人群中缓缓前行,目光四处打量着,不过两年,对这座城市充满了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
路边的小摊上,各种琳琅满目的商品吸引着他的目光。有精美的瓷器,细腻光滑,图案精美;有色彩斑斓的绸缎,光泽柔顺,质地优良;还有香气扑鼻的小吃,让人垂涎欲滴。
他正欲下马细细观赏,突然,一阵清脆悠扬的钟声传来,让他不禁抬头望去。只见不远处,一座高大的钟鼓楼矗立在那里,钟声正是从那里传出。
钟声悠扬而深远,他定定的看着那钟鼓楼,这种始于隋代,止于明代的建筑,立在中心,敲响的钟声传的很远,它除报时外,还作为朝会时节制礼仪之用。
宋恪继续往前,又走到了洛水之畔。洛水波光粼粼,碧波荡漾,两岸垂柳依依,风景如画。他站在河边,望着那清澈的河水,有些怅然若失。这里不仅是洛阳的母亲河,更是无数文人墨客吟诗作画的地方。他看着刻在洛河边上曹植去年写的洛神赋,他远在长安听说,洛河边有一个牡丹园,陛下爱牡丹,每到春日,牡丹满洛城。
他向宫中递了觐见的帖子,刘琼批了,第二日阳光透过重重宫阙,洒在青石砖地上,映出斑驳陆离的光影。宋恪一身锦袍,心中五味杂陈,跟随宫婢的脚步,穿过一道道巍峨的宫门,朝着后宫的方向走去。这座权力的中心,虽杂交着宋恪先前建造的近代风大楼,但这也使古今碰撞感更为强烈。
大明宫气势恢宏,金碧辉煌,殿宇楼阁错落有致,雕梁画栋,宋恪抬头望去,只见宫殿之上,琉璃瓦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仿佛整个天地都为之臣服。
宫婢领着他穿过长长的甬道,两旁是整齐排列的执金吾,他们身披铠甲,手持利刃,神情肃穆。
刘琼在紫宸殿见他,宋恪的身影从殿外走进来,阳光透过窗棂洒下,光影交错,仿佛时间也在此凝固。
他们一时无言,宋恪倒是行了一礼,“臣参加陛下,吾皇万岁。”
刘琼有些不是滋味,这话既疏离又嘲弄,“宋恪,你还在怪我吗?”
宋恪与她的眉眼对上,刘琼并不再像打天下那会,一身男装,墨发高束,她梳着繁贵的发鬓,穿着蜀锦织成的碧蓝罗裙,戴着华丽的首饰,如她所爱的牡丹一般,美的张扬花团锦簇。
“不,陛下,我只是在想,之前发生了什么,我会让你疑心至此,上岸第一剑,先斩意中人,我不知道是否当得上陛下的意中人,但陛下的疑心与恐惧我想了很久,才悟了出来。陛下并不是争对我,无论对象是谁,只要他立在后位上,又是皇长子的父亲,就会成为陛下心上的刺。”
宋恪是个资本家,并不是政客,他的思维一直都没有转变过来,他以前一直想到的是利益最大化,而刘琼已成帝王,她盯着的,是她的地位与权威,对于利益,只是治世锦上添花的东西。
刘琼看着宋恪年少多情的眉眼,有些人,关系断了,分别久了,才会想起来,然后过去记忆翻出来,原本快乐肆意的记忆,也变得总是酸楚难言,所以世人都道失去了才会珍惜。
宋恪向她走近,“可是陛下,当你站在上面,下面的人托举你,下面的人也想撕扯你,可我不会,这两辈子,我们都只有彼此,怎么到了如今,就变了呢?”
刘琼的眼里难以自恃的涌出泪花,她微仰着头,有些难受,喉头也泛起苦涩意,她也不知道,他们为何就走入这一步,可她没有办法,她站在最高的地方,就再无退路。
“宋恪,我也时常想起过去,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我越往前,便觉得越艰难。我以为这龙椅上的孤家寡人,只是高祖年龄大了,所以他才众叛亲离,是汉武杀伐太重,所以鬼魅丛生。原本源头在于这把椅上,谁坐了上去,有了帝王无上的荣光与权柄,也注定高处不胜寒。我觉得很冷,宋恪,可我不能退后一步,我只能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