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点水 第19章 Step 19

漂亮又聪明的一番话，说的在场所有人皆是一愣。

倒是聪明。

避而不谈拒绝天文社的直接原因，相反，用夸赞文学社的方式抬高他们社团面子，表达出自己心之所往被吸引而来，耍了个小聪明却不让人讨厌。

任何一个面试官都不会拒绝这样的面试者。

林书浔收回视线，平静又淡定的点点头，微翘的嘴角却难以下压：“面试结束。”

她起身，对陆言洐说：“辛苦了。”

对方也随之站了起来：“学长学姐们也辛苦了。”

“好了好了，大家都辛苦，”唐雅看了眼时间，指针已经指向“12”，她伸了个懒腰，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已经这个点了，小陆你赶紧去吃饭吧，一上午连着赶两个地方肯定累坏了。”

“不会不会，是我麻烦大家加班了，”面试结束，陆言洐身上的那股自信劲突然收了不少，又变回先前那副乖巧的模样，他有些紧张地发出邀请，“要不...我请大家一起吃个饭？也算是辛苦学长学姐为我加这个班。”

说着，他瞥了眼林书浔的方向，不曾想林书浔也正看着他，陆言洐飞快的收回视线，掩耳盗铃般看向天花板。

“吃饭！可以啊？我没问题。”唐雅兴奋的说。

吃饭吗...

林书浔盯着对方微红的耳根，脑子里莫名闪过不久前学生会聚餐的画面，热情似火的邻桌一晚上不知道给她夹了多少菜，偏偏还不能拒绝，说了两句后还会闹脾气，只能她再哄回来，像个咋咋呼呼的大狗需要人顺毛。

她果断拒绝：“不行。”

上次结束后就有不少人私下打听她和陆言洐的关系，她可不想再被八卦一回了，更何况这次还有唐雅这个大嘴巴在。

下一秒，便感受到刚还在掩耳盗铃的人猛地看向她，头顶上翘起来的呆毛似乎也塌了下去，林书浔心虚的眨了眨眼，随口找了个理由：“我，我等会还要去实验室，你们去吧。”

唐雅遗憾：“那算了，学姐你都不亲自去，我们几个去也没什么意思，下次吧！等下次都有时间，怎么样小陆？”

陆言洐闷声点点头：“哦。”

-

拎着外卖袋子，林书浔刚一推开门，便听到熟悉的八卦声。

“你可算回来了！”

张欣霏探出头，一脸愉悦：“怎么样卷儿，今天的招新面试如何？”

放下背包，林书浔心情不错的点点头：“还可以。”

“看来文学社今年收获颇丰啊，”张欣霏打趣完，突然压着嗓子，幸灾乐祸的问，“对了，卷儿你还记得吗？之前招新面试我们不是看到陆言洐填了天文社报名表嘛，前两天他们天文社的人高兴地恨不得嘴都翘到天上去，一个个神气的要命，还骗了无数小姑娘跑去加入他们社团，结果你猜怎么着？陆言洐今天根本没去天文社面试！”

她越讲越兴奋，激动的直接从椅子上站起来。

林书浔敷衍的“嗯”了声，手上快速解开外卖袋。

“不是，你这反应也太没意思了，”张欣霏不甘心的抓着人肩膀，“你是不知道，刚我在回来的路上碰到了吴咏，那脸色，啧啧啧，粉底液都盖不住的难看，让她前两天那么得意，还不是被吃了哑巴亏。”

林书浔心道我不仅看到了，还被人家甩了个门呢。

张欣霏摇晃着手底下的肩膀，手上的劲一时没收住：“谁懂我有多爽啊！虽然老孟又布置了一篇三千字的论文，但一想到吴咏那张臭脸，我突然就可以原谅全世界，啊啊啊啊卷儿你怎么没看到！”

“好了好了，”林书浔肩膀吃痛，无奈的把那双乱动的手拿下来，“天文社就在我们社团隔壁，该看的不该看的我都看到了。”

“？”张欣霏警惕起来，“什么不该看的？”

肩膀终于得到放松，林书浔拿起筷子，挑起炒饭塞进嘴里，含糊不清的答道：“碰巧在一线围观了陆言洐拒绝吴咏的全过程，又碰巧捡漏多面试了个新生。”

还因此加了个班，现在饿得可以啃下一头牛。

“我靠...”张欣霏拉过椅子凑到林书浔身边，睁大着眼催促，“然后呢？”

林书浔不解：“然后...我就在你眼前了？”

“哎哟不是！”张欣霏一把夺过林书浔的筷子，迫使埋头吃饭的人直视她，“细节呢细节！为什么会当着你们的面拒绝吴咏？还有那个新生是谁？展开来说说，展~开~来~”

说着，她还用手画了两个大圈，示意讲的详细点。

林书浔眼巴巴望着自己的筷子被抢，只能咽下嘴里的饭，边搪塞边快速寻找起其他的干饭工具：“就...新生就是陆言洐...”

“所以，陆言洐紧赶慢赶结束上一个活动，直接就去了文学社的面试教室，碰巧碰到了来挑事的吴咏，当着你们的面拒绝了天文社，还顺带着向你表白了？”听了转述，张欣霏摸着下巴总结道。

“咳--什，什么？”

林书浔拿着翻出来的勺子正往嘴里送饭，听到这话，直接一粒米卡在喉咙里，她连灌三口水，像是听到了什么惊人骇闻，止不住的咳嗽。

张欣霏递过去一杯水，满脸坦然：“不是你自己说的吗？陆言洐面试现场亲口说的那些话。”

“那...咳咳咳，也和表白没关系啊..咳...”

“比起虚情假意，我更喜欢这样的人。”张欣霏继续摸着下巴，“不是，就差说出‘喜欢你’三个字了啊。”

看着对方因为震惊憋红的脸，虽没法开口眼里却满是鄙夷，张欣霏有些犹豫的试探：“卷儿，你就...一点没感受到吗？”

“感受到什么？”林书浔咳完，完全无法理解张欣霏的脑回路，“人家就是一认真好学的小学弟，谦虚踏实又会说话能来事，待人处事都有分寸，你这都扯到哪去了。”

她轻蹙了蹙眉，“你这话要是传出去，生怕别人不知道我们有多自作多情。”

“......”

行吧，她的傻浔浔，日后被这小子骗了恐怕还得觉得是自己占人家便宜。

“行行行，你说得对大学霸。”张欣霏点头应和，又状似不经意问道，“那你现在，对他印象还不错？”

林书浔思考片刻，缓缓启唇道：“一开始只觉得他是个没本事的关系户，对他的态度也不算好，后来实验室里相处久了，发现这人确实有两把刷子，做事细心谨慎，对待实验一丝不苟，没有作为天才的傲慢和自负，和他相处起来就...挺舒服的吧。”

张欣霏不由嘀咕两句：“可真会装...”

林书浔：“什么？”

张欣霏回过神：“没什么没什么，反正啊，我今天说的话你放在心上，时刻留意着点，别到时候真被人拐走了。”

“嗡--”

放在桌上的手机传来一声震动，林书浔垂眼打开，动手回了个消息，随后直起身收拾书包。

话还没说完的张欣霏连忙问：“这刚吃完饭就要出门啊？”

“嗯，去实验室。”

一条消息就能让人起身，这在以前可从来没有过，张欣霏不禁好奇，八卦的问：“谁的消息啊？”

林书浔背上包，不在意的回：“陆言洐。”

张欣霏：“......”

-

实验室内。

林书浔推开门进去，陆言洐已经换好衣服开始做实验。

男生戴着透明护目镜，正低着头摆弄器械，上午的背头发型还保持着，只是时间久了不定型，有几根碎发散落在额前，衬的冷白皮愈发明显，身上穿着工作服，从林书浔的角度看过去，肩宽腰债，一双大长腿匀称又富有骨感。

实验室配的是清一色的白大褂，都是批发来的也没按什么尺码，大部分人穿上都显得有些宽大，陆言洐还是林书浔看到的第一个把白大褂都能穿出风衣味的人，她定定的站在那，连人转身了都没注意。

“学姐？”

陆言洐转身，微侧着头，似乎在疑惑她为什么不动。

林书浔一个激灵，心虚的摸了摸鼻子：“奥，你来，来挺早的。”

陆言洐笑了笑，继续低头搞设备：“下午没什么事，就早点来这等你了。”

林书浔将背包放在一旁，不由奇怪：“等我？你刚发消息不是说临时决定来实验室吗？”

拨弄机器的手一顿，陆言洐沉默片刻，随后笑着回应，语气依旧清润：“学姐上午不是说要来实验室吗？我刚好路过，想起有个问题还没请教你，就进来等你了。”

“啊，对的，对的。”

想起上午自己为了不吃饭随意扯得谎，林书浔尴尬地笑了笑。

还好陆言洐给她发消息了，不然她还真不准备过来，到时候陆言洐找她找不到，岂不是谎言直接被戳穿？

她淡定的来到位置上，心虚的没出声。

奇怪的是，陆言洐也没了声音，一时间，二人相顾无言。

等数据的间隙，林书浔注意到一旁的人似乎也停下了动作，应该是在等待机器出图，闲着也是闲着，她率先打破沉默，随口扯了个话题：“没想到你对文学也有研究。”

肩膀上感受到一针轻轻的力，耳畔传来衣服相互摩擦的声音，紧接着陆言洐那令人十分舒服的声音响起：“谈不上研究，受人影响产生了点兴趣而已。”

文学是启蒙学科，可以说，中国孩子最早接触科目的一般都是文学，且这种接触往往是在家长或者启蒙老师帮助下。但在如今就业环境这么不景气的情况下，很多人都对文学敬而远之，因而大部分人的知识储备还停留在应试阶段，除非特别热爱，否则很难会主动关注。

空间有些狭小，转身时二人的肩膀互相抵到，莫名的，肩膀那块传来阵阵温热，林书浔定了定神，有些好奇：“爸妈？还是老师？”

“都不是，”男生否认，“是姐姐。”

林书浔：“你不是独生子吗？”

陆言洐：“不，是邻居家的姐姐，我家就我一个。”

他继续说：“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她小时候很喜欢看书，每次经过她家的时候，总能看到她趴在窗边上，对着阳光用手一个字一个字的划过去。她总是看得很认真，连我躲在窗户底下都发现不了，所以每次都会被我吓一大跳。”

“因为捉弄她，我也被抓着被迫看书，当时年纪小不懂事，很多书只能囫囵看个遍，后来才发现在不知不觉中也记下了不少。”

青梅竹马啊，林书浔静静听着。

陆言洐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语气也比平日温柔不少，说着还不由笑了起来，像是挂在唇边的珍宝，眷恋又珍惜。

林书浔垂下眼，感受右侧耳畔声音进入时的震颤和酥麻感。

“抱歉，我好像说多了。”陆言洐反应过来。

“没事，听着挺有意思的。”林书浔笑了笑，侧身将肩膀挪开一寸，“我小时候也有个邻居弟弟，只可惜体弱多病，只能成天待在家里，在搬家之前，我总共也没见过他几面。”

对方没了回应，林书浔突然意识到自己讲的这话有点无聊，似乎把天聊死了。

索性还有两台机器运作的“嗡嗡”声，倒也不至于那么尴尬，她伸手撑住桌面，将身体的重量半压在桌子上，等待机器慢吞吞的将数据纸吐出来。

就在机器结束运转的那一刻，右侧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那...你还记得他长什么样子吗？”

“啪嗒-”数据纸被吐出来。

陆言洐的声音在安静的室内显得尤为清朗，林书浔卡壳了一秒，随后笑道：“那哪记得啊，不是总共也没见过几面吗？”

“再说了，那都多小的时候了，男大十八变，估计现在已经长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