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公子,这边请。”
小厮推开雕花木门时,旖旎的香气扑面而来,丝丝缕缕绕着鼻尖,直冲心口,香味暧昧得让人腿软。
“这是什么香?”
“此香取的是丁香,龙脑,麝香,梨汁和花露调和捣制”,秀丽薄衫的男子款步而来,挥手示意小厮下去,合上了唐莲身后的门,“它的名字也有趣儿,唐公子不妨猜猜?”
唐莲正被香冲得头脑昏沉,小九已经上前勾住了他的衣角,踮脚凑到他耳旁低声道,
“坊间都叫它春-宵-百-媚-香。”
唐莲从他手中抽出衣袖,“九公子,差小厮来找我何事不妨直说。”
小九捉起他垂在两侧的手,“我早在扬州时就听过唐公子的盛名,仰慕已久,不知道能不能请公子为我作一副画。”
“九公子!”
看着突然破门而入呼哧喘气的小厮,小九闭眼深呼吸一口气,
“做什么,还有没有规矩。”
“九公子,那个翟家公子在,在咳血,我们找不到掌柜的,您快去看看吧,乱成一团了!”
小九还没动作,他拽着手的人已经一阵风一样卷了出去,看得小厮都是一怔。
“不急”,他坐回椅子上,“这不是有人去了,不用去找掌柜的了。”
小厮只得躬身称是。
回翟府的马车上,怀里的人搂着他的腰缩成了一团,眼还阖着,唇角的血丝唐莲拿帕子擦了,却还是留着几丝擦不干净。
“怎么回事?”
“那个扬州花魁把你请走后,他让人给那康家小姐上了牛乳酥和梅子冰圆子,自己胡塞了几口就成这样了。”
“你是说,是那冰圆子有问题?”
裴长嬴扫了眼时镜夷,“你少说几句吧。”
他又抬眼看向正盯着翟阙不知道在想什么的人,“赵太医曾说,若是心中郁结,对身子恢复也不益。”
裴长嬴说完就领着不明所以的时镜夷下了马车。
心中郁结。
“小师父。”
低弱的声音打断了唐莲的思绪,他俯身到翟阙身前,听他想说些什么,胸腔中含血让他的声音也含糊起来,唐莲勉力辨认,才听清他说,
“唐莲,你亲一下我。”
你亲一下我,以后我就再也不肖想了。
-
红木楠花架床上,芙蓉流苏帐散下,帐里露出半截小臂,无力地垂在床沿,粉白的指甲一下一下叩着红木。
小九在外轻敲了两下门没有反应,推门而入,
“掌柜的。”
“什么时辰了?”
声音哑得不像话。
小九给帐中递了杯茶水,“过了晌午了。”
他看着接茶杯的那半截小臂上是红色的勒痕,迟疑道,“要不你再歇歇,我晚点再来。”
听动静,帐里的人又躺下了,懒懒道,“说吧,什么事?”
“有两件事。”
何粟看着他往帐子里塞了个方正的锦盒,想也没想就打开,
“上次答应你的,三日。”
小九看着锦盒被扔了出来,里头血淋淋的人头在地上滚了两圈,接着就听里头骂道,
“有病吧,有病吧,有病吧你!”
他兀自蹲地上将那颗头放回盒子里,不理睬何粟说了什么,自顾自道,“第二件事,昨天半夜那个唐公子好像被人下药了,昏迷送到了我房里。”
“所以呢?”
“他醒来的时候,看到这个了。”
“滚啊!”
帐中飞出何粟没喝完的茶盏,
“你不是答应我要低调行事吗?现在怎么办,你怎么解释的!”
“没解释,打了一架。你想想他问的时候怎么解释吧。”
“滚。”
小九抱着装了人头的锦盒和收拾起来的碎瓷片往外走时又想到了什么,
“对了,那个翟家世子晨起走时让我转告你一声”
“什么”
“他今夜还来。”
“滚滚滚。”
何粟已经没有力气再想旁的了,只觉得头上发热,浑身散架似的牵一发而动全身,从后腰到小腿,没有一处是不痛的。
他昏沉着不知睡了多久,听到细微的开门声也动不了身,冰凉的玉佩贴上了他的额头,
“怎么样,还能动弹吗?”
翟朔抚着他身上的红痕,从锁骨到小腹,让他又酥又痛,不自觉地轻颤,
“你说呢。”
“那没事”,翟朔已经脱了外袍钻入帐里,“不用你动。”
何粟喊也喊不动,推也推不开,咬上他的耳朵骂道,“翟朔,你这个畜生。”
翟朔咬住他的脖颈,欣赏他迫不得已弓起的弧度,笑道,“对,我是。”
何粟再清醒时又是一日黄昏,又是熟悉的敲门声,小九再次带着他的两件事来请示。
“第一件事,我昨天听到有几个酒客说何老板从前也同我一样,是卖的。”
“不必在意。”何粟无力地挥了挥手,“不过是些眼馋金风楼赚钱的酸话。第二件事呢?”
“我把他们杀了。”
帐里无言半晌,“杀-了?他-们??”
“放心,夜里杀的,没人看到我。”
“但是--,唐莲跟我交过手,我怕他认出。”
何粟又是半晌无言,无奈地短笑了声,
“去吧。”
“去哪儿?”
“别管去哪儿,你先滚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