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场胶片 第4章 第 4 章

·“林束，只有你。”

林希没有吃晚饭。

同事有事，把所有的事都交给了她，等她忙完工作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打开灯的瞬间，家里的狼藉映入眼帘。沙发上堆了很多杂物，枕头不知道什么时候掉到了地上，茶几上还有好几桶泡面的垃圾，那似乎已经是家里最后几桶面了。

林希想去倒杯热水，却发现自己忘记烧水了。

家里什么都没有了。

林希蹲下，把头埋起来，就这样一动不动地过了几分钟才起身，撸起袖子，然后去烧好热水，又把家里所有的垃圾清好下楼扔了。屋子里看起来是整洁了不少，但林希还是感觉不到温馨。

“林束，今天过得太糟了，”林希小声吐槽着，明明今天没怎么抽烟，嗓子还是有点闷闷的，“今天工位上经理给大家买了面包，我也没吃。”

“林束，我好像在哪都是这样不受欢迎，无法融入任何集体，大概是天生孤独。”

“只有你。”

“你当时为什么会走过来，同情吗？”

最后无法忘怀的，反而是那些给过我伤痛的人。

林希不知道怎么描述那段日子，灰暗吧，总觉得程度不太够。她已经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了，甚至连原因也无从考究。

只记得，她从来不尖叫，好像也不反抗。也许是反抗过的，但这是最没用的方法，总之她放弃了。

无数次噩梦里重温过去悲哀的时候，林希都在想，如果那时候有人救她就好了，或者出现，只要让它觉得自己有救就好了。

那是最后一次。

面粉和脏水混合在一起倒在身上真的很不舒服。大概还进到了眼睛里，很疼。林希觉得她应该是分泌出了眼泪，也有可能是雨水。

没关系，她们明天就走了。

还能撑到明天吗？身体一点也动不了了，好冷。

林希觉得，她大概会像那些被蛆虫啃咬的尸体一样，腐烂在这里。

挺好的，就死在明天吧。

明天会出太阳吗？已经下了好久的雨了，今晚的雨这么大，明天会是个好天气吧？但林希还是想要继续下雨。

死在这里会被发现得很早吗？虽然来往的学生很多，但是这条小路一直无人问津。

失去意识前，林希看见了一把伞，蓝色的伞。

……

醒来的时候，是深夜。

林希睁眼看见一片蓝，花了几秒反应了一下，又摸了摸脸，黏糊糊的感觉没有了。

没有死，还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醒了？”

林希才发觉，这个空间里还有个人，还是个男人。

男生把灯全部打开，屋子里就亮了起来。

是间很小的房间，除了一张床还有一张桌子，看起来再放不下什么东西了。空气中还有一股淡淡的洗衣粉的味道，不算难闻。

“喝粥吗？”男生手里端了一碗粥。

林希摇头：“你是谁。”

“林束，”他也没强求，把粥放到了桌上，“看见你躺在地上，就把你捡回来了。”

捡？

说的跟收尸一样。

“林希。”

他颔首，然后又问：“对了，你要洗个澡吗？我只给你擦了一下脸还有手，把衣服一些大的脏东西弄掉了。我给你找了两件没怎么穿过的干净衣服，可以换。”

林希低头，她还是穿着她那一身脏衣服，而且脏得不能看了已经。连带着林束的床单和被褥也被弄脏了。林束的衣服放在旁边。

她的睫毛颤了颤：“对不起，我赔给你。”

“没关系。”

……

林希没问为什么那天林束会把她带回家，思来想去，原因无非也就那么几种。同情，善心大发，同病相怜和实在不忍心。

她一直是这么以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