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博朋克2077·吊桥效应 第29章 我就喜欢与危险共舞。

“布莱斯？”V的精神一振，一直以来就只有布莱斯会连接他的网络接入仓，给他发送紧急通讯。

但这并不表示别的网络监察或者黑客做不到，V当即又否认道：“不，这一定是幻觉，或者是什么诡计。”

“不是幻觉也不是诡计，真的是我，布莱斯·莫斯利，我还活着。”

紧急通讯里传来的既不是声音也不是画面，只是一个念头，意识模糊的V无从分辨真假，只是本能地对这个违背常识的好消息感到难以置信：“……不对，你当时明明已经没有任何生命体征了。”

“是的，我确实是死过一回，幸亏你保持了理智，将我的身体交还给网监，他们救活了我。”

“他们救了你？……这怎么可能呢？”V仍然不敢相信。

“为什么不可能，高级黑客不是花钱就能挖到的，重新培养一个特工的代价太高昂了，所以他们全力救治，重启了我。不管是不是真的，你都应该回来亲自看一看不是吗？细节也可以等你回来再问。总之先回来吧。”

“……好。”本来已经决心赴死的V突然又有了活下去的动力，他依然不相信这是真的，但他必须要去亲眼确认一下真假才能死心。

对面传来一种松了口气的感觉：“荒坂的军队已经出动，我会尽力拖延他们到达的时间，确保暴恐机动队先到场，到时候你不要反抗，让他们以‘抓捕赛博精神病’的名义带你出来，明白吗？千万不要反抗。”

对于这个要求，V只觉得可笑，他本来就没有能力反抗了，现在唯一能做的反抗，无非就是在被抓到之前给自己的脑袋来上一枪。

很快，就有动静从入口那边传来，V强撑起身体，但模糊的视线只能勉强辨认出那些人穿着黑色制服，衣服上有紫色的LED灯条在闪烁。

他很想保持住清醒，回去见见这个真假未知的布莱斯，但他实在伤得太重了，加上长时间超频使用网络接入仓导致的大脑损伤，V的意识逐渐模糊，最后只听到一句：“目标已经失去抵抗，准备抓捕……”

***

在之后的时间里，V一次次地挣扎着想要清醒过来，但记忆里只留下了几个闪回的片段。

他躺在直升机的甲板上，耳边是螺旋桨的轰鸣，周围一个暴恐机动队特警低头看向他，绿色的复眼散发着冰冷的荧光。

他被推过白色的走廊，头顶的灯一盏一盏地后退。

他躺在病床上，穿白大褂的医生围绕着他窃窃私语，有什么仪器在滴滴作响。

又过了不知多久，V再次恢复了意识。

他发现自己身处一间病房里，门外似乎有人在说话，V努力地撑起身体想要坐起来，却扯到了连接在他胳膊上的管线，将手边的一个仪器带得掉了下去。

听见动静，门外的人走了进来——是布莱斯·莫斯利，他身上的义体有了些许变化，但那张脸，依然是轮廓深邃的英俊五官，依然是老派绅士风格的气质，那确定无疑就是布莱斯。

之前V根本不相信会有这种好事，他有很多的困惑、很多的疑点，准备揪着对方的脖领子要个说法，但在看到布莱斯的瞬间，这一切的怀疑和顾虑都被抛诸脑后，V扑向了布莱斯，却脚下一软差点摔倒。

布莱斯赶紧接住了他，扶着他重新坐到床上：“别激动，你现在还很虚弱。”

V才不管那么多，他紧紧地抱住布莱斯，一秒都不愿撒手。

布莱斯转头对门口探头的几个医护人员挥了挥手，示意他们离开，等到门被关上，他环抱着V，轻拍着对方的背柔声安抚：“好了好了，没事了……”

强尼·银手也出现在V的视线中，他靠在墙上面带微笑地看着V，嘴上什么也没说，但为V感到高兴的心情不需要言语也能传达。

V又抱了布莱斯好一会儿，终于在对方的安抚下慢慢平静下来。

强尼这才点起一支烟，慢悠悠地说：“好了，腻歪得差不多了，你还有很多问题要问不是吗？”

V放开了布莱斯，细细打量着对方的脸：“你给我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布莱斯笑笑：“从哪里开始解释呢？”

“少给我装蒜，首先，你是怎么死而复生的？”V的语气有些急了。

“这还得从你的手术开始说起。”布莱斯一边将脱落的管线重新连上V的手臂，一边心平气和地解释道，“人为制造脑死亡然后用relic重启这种事情，过去还从来没有过先例，我担心这个方案不够保险，但我也不能像荒坂对待强尼·银手一样，用活人来做人体实验，那既不合法，也有悖我的良知。所以我决定用自己做一次实验，借助康陶实验室里的原型机，我复制了一个我自己的relic。”

“你想怎样实验，先给自己来个脑死亡试试效果吗？”V突然觉得有点生气，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

“倒没有那么极端，我只是想在虚拟情况下运行一次测试，没想到这个relic却发挥了意外的作用，在我的尸体被送回总部后，技术人员更换了烧毁的义体部件，用relic重启了我。这说明在脑死亡之后进行重启是完全可行的，我对你的治疗更有信心了。”

V却没心情关心自己的治疗：“既然他们有办法救你，当初把你带走的那个家伙为什么一句也没提过，你知不知道我差点当场就跟他们打起来。”

“幸好你没有。”布莱斯庆幸地说，“他只是做了在他的立场来说最正确的决定，这个手术只是理论上来说也许可行，实际上成功率完全未知，如果事先给了你希望，之后却又手术失败，你可能会觉得他们欺骗了你，进而攻击他们泄愤——至少他们是这么认为的。”

“我哪有那么疯……”V下意识地想要反驳，但想想自己以前做过的事情，尤其是最近刚做下的事情，这句话说出口的每一个字都在变得更加没有底气。

“你还不够疯？网络监察内部对你的危险评级已经是最高级别了，我还是头一次见到活人而非流窜AI达到这个危险级别。”

V无言以对，只好故作不满地撇了撇嘴：“你怕了吗？”

布莱斯笑了：“怎么会呢？我就喜欢与危险共舞。”

强尼·银手“嘿”地笑了一声：“这倒是实话，他总是有办法让自己陷入到危机四伏的境地中去。”

V扭开脸，不满地嘀咕：“我看你是喜欢花式作死才对。”

“听起来有点不高兴？”布莱斯捧着V的脸将他转回来，“为什么生气了？”

“我没有。”V挡开他的手，“我只是觉得，你也太不知道爱惜自己了，明知道自己会死还是不肯断开连接，我本来就是快要死的人了，而你还有大好的前途，何必为了我把自己给搭进去？”

说到这里，V情不自禁地回想起当时那种悲痛、愧悔、绝望的心情，声音也不自觉地带上了一点颤抖。

布莱斯长叹了一口气，再度拥他入怀，轻抚着他的后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当时已经跟对方纠缠在一起了，本来就没办法全身而退。而且我很清楚，如果我们失败了，奥特就会得到狗镇下面的数据武器以及神舆的控制权，它会变得过于强大，势不可挡，到时候全人类是生是死，是被消灭还是被奴役，都是它一念之间的事。而我们根本无法预料AI会怎么想、怎么做，我只能不计一切代价地阻止它。这不是为了你，所以你也不要觉得欠了我一条命，你不欠我什么，反倒是我欠你才对，要不是你及时干掉了韦斯，从物理层面切断了连接，我们不光阻止不了奥特，所有跟我连线的人都得被它烧死。”

强尼看得直摇头：“啧啧啧，这么好的机会，也不知道顺水推舟用这天大的救命之恩来拿捏你，他真的是靠脑子在大公司里活下来的吗？”

V没理他，靠在布莱斯的肩头轻声地说：“你是不想让我有心理负担才说这些的吗？不管是为了什么原因，你都救了我的命，我不会忘记这一点的。”

“先别说这些了，快躺下吧。”布莱斯没有忽略他语气中的虚弱和疲惫，轻手轻脚地将他放倒在病床上，“现在什么都不要想，只管好好休息，你这次真的伤得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