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斯人知 第45章 梦境

时间紧迫，言归正传，两人没有功夫说些闲话，都选择直奔主题。

“你这次到底为什么非要跟着我来闽南？”叶靖琛收起笑脸，一字一字的问道，同时紧紧的盯着沈妙合脸上的表情，不错过她面部任何一个微小的变化。“或者我可以直接问你，你这次来就是奔着四皇子的事来的？你早就知道我和四皇子有关系，你来这里是来提醒我？还是来保护我？”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沈妙合知道瞒不下去的，若她再执意不承认，反倒是会给她和叶靖琛之间制造出嫌隙，她叹了口气，悠悠的说道：“我是早就猜到你参与皇子夺嫡一事，但我一直以为你是五皇子的人，直到今天偷听到了庄毅和那个黑衣人的谈话，我才反应过来原来你是四皇子的人。这点是我始料未及的。”

“你如何得知的？”叶靖琛忍不住追问，急不可待的模样泄露出了他内心的疑惑和焦急，他似是对这个问题很不解，非常想知道答案，“我之前以为是你父亲暗示过你什么，我甚至一度怀疑你父亲也是四皇子的人。但显然不是，不管是你父亲还是你哥哥，都是毫无党派的中立，他们甚至还不如你知道的多。”

沈妙合再度沉默了，问题问到了最关键的点上，她不知该如何回答。那是她最大、最不可思议的秘密，她不知该不该说，不知该如何说，更不知说了后叶靖琛会不会觉得她脑子有问题。

换做是她，如果在自己亲身经历过之前突然有个人告诉她“我是重生归来的”，她也会觉得对方不是傻了就是疯了。

该如何交代呢？沈妙合闭上双眼，陷入了沉默。她在思考，脑海中仿佛有两股力量在相互撕扯，左右着她的思想，影响着她的判断。

长久的沉默令叶靖琛的心微沉，他有些失望，不明白沈妙合到底有何难言之隐，连他这个丈夫都不能告诉，她是信不过他吗？难道他在她心中仍旧是不可轻信、不可托付依赖之人？

“如果实在不能说，我不勉强你。”叶靖琛苦笑，表情沮丧声音落寞，双眼微微的垂下，似是要遮掩住眼中的酸涩。

沈妙合看得出来也听得出来，她的不坦诚让叶靖琛很难过。

“不是不能说，而是事情太过诡异，我不知道从何说起，也不知道说了你会不会信。我甚至害怕你听了后会认为我脑子不正常。”沈妙合脱口而出，焦急的解释道。

她不愿看到那个总是意气风发的叶靖琛难过失落，不愿二人之间有嫌隙，所以才说出那番话。当然了，最重要的是，她想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虽然这个解释听上去也很扯，但总好过她“重生”这件事。

叶靖琛听了沈妙合的话后反而肉眼可见的开心起来，他似是确认了沈妙合并非不信任才不肯说实话，拉着她的手，焦急而真诚的说道：“你说吧，我信，无论多么离奇的解释我都信。”

沈妙合清了清嗓子，装出一副很难为情的模样，委屈巴巴的开始描述自己的“经历”。

“大概在两个月前，我做了一场梦，很怪异却很真实的梦，那个梦似乎很长，但其实只有一个晚上而已。我在梦中经历的事情惊险万分，又特别的真实，好似我不是在做梦，而是真的进入梦境中，亲身体验过一遍似的。”

“梦醒后我甚至一度怀疑自己中了邪或者被鬼缠身，但是我不敢告诉任何人，包括我的父母和兄嫂，我怕他们担心；我想过去找道士僧人之类的来驱邪念经，但又怕他们拿我当怪物，要是事情传了出去，我们沈家会沦为笑柄，我会嫁不出去，甚至还会惹来杀身之祸。所以我没敢吐露一个字，今天是第一次说给别人听。”

“不过好在那样的梦只做了一次，之后我的一切都很正常，直到我遇到了你，直到你来我家提亲，那场景竟然和梦中的场景诡异的重合了。我开始觉得害怕，害怕那不仅仅是一场梦，而是一种预言，梦里发生的事情早晚会在现实生活中上演。”

叶靖琛本来还不以为然的，听着沈妙合的讲述，也发觉到事情的不对劲，他跟着紧张起来，屏住呼吸，似是被沈妙合的描述带入了诡异而神秘的环境中，竟是下意识的压低声音，小心翼翼的追问道：“到底是什么样的梦？”

沈妙合浑身颤抖了一下，这倒不是装的，而是想到了上一世的种种，发自内心的恐慌。她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来。

“我梦到你向我求婚，还梦到叶侯爷从江南回来后染上了重病，这两点都和真实的场景重合了，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叶靖琛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急不可待的追问，声音颤抖的厉害。

“只不过上一世我们没能救活叶侯爷，他，他去世了。在他去世前一晚，才有人提议去江南请来当地的大夫，你确实也派人去了，但是太晚了，你派去的人还没赶回来，叶侯爷就不治身亡。”沈妙合咬着嘴唇，说着可能会打击到叶靖琛的话。

叶靖琛似是回忆起父亲病重到几乎丧命的情景，脸色大变，但随即又想明白那只是沈妙合的梦而已，此刻的父亲仍旧好好的活着。他镇定了一些，皱眉问道：“所以你才会提出要去江南请大夫，你是受了梦境中的启发？”

“是，我当时也糊涂极了，不知是真的梦境与现实重合了，还是知识巧合而已。看到叶侯爷病入膏肓，就想着既然如此不如试试梦中的法子，也好过束手无策的局面。没曾想真的有用了，叶侯爷能活过来真是太好了。”沈妙合欣慰的笑道，这不是她装出来的欣慰，是出自真心。

“然后，在梦里我父亲是去世了。可是现实是我父亲没事，那么你的梦境和现实还重合？”叶靖琛又高度紧张起来，觉得嘴巴发干，问完后就“咕嘟咕嘟”灌了一大杯的茶水。

沈妙合继续讲述。

“梦里的情况和现实一直有些出入。在梦里，你第一次孤身来求婚，我就答应了，那时我们就订了婚，因此也就没有后来皇上的赐婚一说。只不过在梦里你因父亲的离世守孝三年，我们是三年后才成亲的。”

叶靖琛猛然想到了什么，脱口问道：“是不是在梦里我们的结局不好，所以在现实中，我来求亲时，你害怕梦里发生的事会在现实中重演，才拒绝了我的求亲，还找了一堆的理由搪塞我？”

“没错。”沈妙合苦笑，“我记得第一次拒绝你，给出的理由是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要你禀明父母后，由父母出面来求亲。我是知道那时叶侯爷和叶夫人在江南的，也知道叶侯爷一回定京就病倒了。我本以为叶侯爷的结局会和梦里一样，挺不过那场恶疾，如此一来你要守孝三年，我们的事至少也能拖上三年……”

“可是你的善良让你不忍看我父亲就那样病死，你救了我父亲，然后又以 ‘门当户对’为借口再次拒绝我。我本以为你是不喜欢我，想着不如算了，但平安说看到你偷偷抹眼泪，觉得你也是中意于我的，只是不知什么原因，才一直拒绝我的求亲。我信了他的话，就大着胆子在皇上面前演了一出戏，因为我知道皇上对我的婚事一直颇为忌惮，他害怕我娶了一个高门贵族女子，若叶家有了一个厉害的姻亲，他就更难动叶家了。所以当他察觉到我想娶的人是你，马上就心花怒放的赐了婚。”

叶靖琛笑着摇头说道，如今想来只觉得一切既是阴差阳错，又是命中注定。

“是啊，我是真的没想到你敢去算计圣上，最后我还是要嫁给你，或许有些事情是可以改变的，现实和梦境有所差别；但有些事情真的是命中注定。”沈妙合也跟着笑了起来，事到如今她已经释怀，坦然的接受。

“那你是否真的心甘情愿嫁给我，这是我一直想问的。我不要听别人的猜测，我想从你口中听到确切的答案。”叶靖琛沉默了片刻后，突然问道。他说这番话的时候目光灼灼的看着沈妙合，眼中满是不加掩饰的深情蜜意。

他握着沈妙合的手，手指轻轻的在她柔软细腻的掌心摩擦着，动作暧昧又撩拨。他似乎有些紧张，以至于呼吸都微微急促，再配合着眼中的柔情和嘴角的笑意，不难看出他既盼望着她的回答，又难以抑制对她的渴望。

沈妙合羞红了脸，垂下头，轻轻的咬住嘴唇，嘴角微微的扬起，声细如同蚊讷。“我只是害怕梦中的场景会在现实中发生，对你并没有意见。我是愿意嫁给你的，只是我之前太恐惧了。不过现在我已经想通了，与其惊恐的逃避，不如勇敢的反击。”

叶靖琛终于是松了口气，笑着将沈妙合的手紧紧的握着，双眼温柔而坚定的看着她，一字一字的保证道：“有我在，你放心。不管你的梦里发生了怎样可怕的事，我都不会让它成为现实。”

两人大胆的对视一笑，眼中都有藏不住的欢喜，嘴角都有压不下的弧度。

气氛从一开始的紧张和略带猜疑，变得浓情蜜意起来，仿佛空气中充斥着鲜花的香气，那是爱人的呼吸。

他们就这样手拉手，不发一言看着对方，心中被欢喜和幸福充斥着，谁也不愿先开口打破这美妙的气氛，好似恨不得就这样一直到地老天荒。

不知过了多久，叶靖琛的理智回归，他才万般不舍的打破了这份美好，开口道：“现在能告诉我你到底梦到了什么，让你如此担惊受怕了吧？我猜，和皇子们争夺皇位有关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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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