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你偏向那座岛 第3章 第三章

秋屿认为自己本来藏得挺好，不知怎的回事，他们两个人就知道对彼此的心思，她也没多想，也许是他发现自己见到他总是笑吧，她很开心，有什么事是比两个人相互喜欢更让人高兴的呢。

他们无形之间形成了一种默契，他们心照不宣，是独属于彼此的秘密。

“可是为什么你最后怎么不见了呢？”

黎若缓过神来，手心的指印清晰可见，“秋屿，我是回原籍地高考去了。”

“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到你了。我本以为我们会有后续的。”

秋屿抱着抱枕，手里碾碎一片花瓣。

“那天之后，我就再也没有看见过你。”

黎若很清楚是哪天。是他走的前一天，他们最后一次相遇的时候。他满心欢喜望向他喜欢的女孩，但是她却没有正眼瞧他。

黎若低下头，“那时我见你没有想理我的意思，便觉你心中是没我的。心里生闷气，就走了。”

“是我不肯给你过多透露我喜欢你的心思，这是我的过错。”外面的风不时吹起，柔柔地抚摸她的发丝。

“你也没有问我为什么不看你。”

黎若羞愧，不敢看她。

孩子般的赌气之下，就因为没有得到她一时的关注，就走了，不告而别。

“你当时是不是在想，没有我也可以，而且要高考了，这些算什么呢？”

黎若扬起眼眸，嘴唇翕动。

“我问你，当时是不是这样想的?”

秋屿一双凤眼盯他，眉头紧锁，她的眼眸有复杂的情绪，期望的，失落的交织在一起。

“是...”

他说出这个字，将自己的卑劣的一面毫无保留展现在她面前。这么多年，这件事缠绕在他心间，不断折磨自己，他还想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真是笑话。

秋屿呼出一口气，自己的想法得到证实。她未尝不曾预想他不告而别的原因，她总是安慰自己，也许他只是有些原因没有方法就离开了，毕竟他们之间根本没有相知的人。她又想到一个更为残酷的想法，在他说出之后，没有心碎，只是知道后得到了内心的平和，萦绕心间的疑惑随之飘散。

“你恨我吗？”他一双桃花眼已泛起淡淡红色。

秋屿与他对视，“当然。但后来又不恨了。我们都没有勇气去找彼此，我们都对未来的未知担忧，所以这份感情又算什么呢，只不是理智战胜情感的牺牲品罢了。”

“可是，黎若，我还是不甘心。你竟然不告而别，我找不到你，随意将我的爱恋画上了句号，这让我怎能不恨你。可是我却还是忘不了你。好不容易走出来，你又出现了，这让我备受煎熬。”

“索性今天就说个明白，让我的感情做个了结吧。一直憋在心里太难受了。”

当年他的不告而别，将她困住，她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离开，她伤心，怨恨，她现在知道了真相，还是有些难过，难过自己的猜测是真的。

她是个胆小的人，不愿轻易将爱说出口，甚至吝啬不愿与他相见时有过多情绪外露。多少次擦肩而过，她总是走出一小段路，再回头看他，他都没回头，他也从来不知道。

她也是个骄傲的人，既然他明知自己喜欢他还是离开了，自己又何苦脸巴巴地上赶去求他。

还喜欢吗？她不知道。

不知道是喜欢，还是时间虚化后的不甘与执念。

“那天我看你的时候，你没有看向我，我被自己可笑的自尊桎梏住了，明明知道你是喜欢我的，却为了保护自己不知怎会如此生出来的“自尊”，我负气提前走了，高考完想再见你一面，又回到学校，你已经走了...”

“是我自己太过幼稚，但是却再没有那时冲动的勇气了...我不敢来找你，我不配来找你，你应该配更好的人，不会是我这样意气用事，不考虑后果的人。”

“我每次想起就悔恨不已，我不敢来找你，我怕你失望，怕你知道我原本就是这样一个无耻之徒，我不敢让你对我的感情因为这个改变...我是个自私的人，我不敢面对你，我想就在你心里还是那个原来你看到的人，而不是这样一个内心卑鄙的真实的我。”

“你错了，我还是猜到那一面了。”

秋屿推开他伸过来的手，摇头，“这并不难猜，我后来也想明白，如果我迟迟得不到回应，也是会离开的。”

“秋屿，这是我的一意任性造就的苦果。因我而起，就因让我结束。给我一个机会吧。”

他黑色的眼眸覆上了一层水汽。

黎若看她眼里的冷漠，刺痛他的心，涩滞不已。

“你是喜欢我的。你不喜欢我，那为什么还要说这些话?”

“以前我不懂为什么你见到我总是躲着我，但离开之后我明白了，你是喜欢我的，你只是羞涩不敢直面我，是不是?”

秋屿皱起的眉眼舒展开来，她撇开与他对视的视线，“我还想过高考结束之后向你表白心意，可是事与愿违。”

黎若的肩膀沉下，未知的过往给了他一记重击。

“我也没有找去你。因为我不是一个主动的人，我宁愿错过也不肯。并且，我心里的猜测让我更不想去面对。”

“毕竟，十几岁的爱恋可靠吗？长久吗？经得起考验吗？我们都清楚，所以我们都有顾虑，所以都没有坚定地选择对方。”

“可是你没有忘记我。”

黎若抬头看她，“我也没有忘记你。”

他的话让她为之一动。

的确，这么久，她还清楚地记着那些点点滴滴，再次相见时，她以为这份心动会随着时间推移而消逝，没想到心脏还是会猛的跳动。

以前他们期待的美好未来，其实并不是那样绚丽多彩，现实不是那样的。他曾经随意丢弃的感情，在复杂的现实再难遇到。那样青涩，纯洁的美好暗恋，因为他的匆忙离开而烂尾，他却从来不敢拿出勇气去面对，只能拿时间来掩饰。

“是因为我的胆怯和懦弱，我怕你喜欢上的只是一个假象，而我只是一个你想象中的承载体，我怕会让你失望。我就想就这样一直存在你的回忆里也很好，那样我就一直是最好的样子。”

“那时我也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我不知道我会在你心里占比多少，所以我试探，我希望可以得到一点点暗示，可是我没能明白你的暗喻。”

“你说得很对，我权衡利弊之后选择了前途，放弃了让我困恼的感情。当我明白的时候，一切都过去了，太晚了。当我在新的生活时，我也想过你也在会有新的生活，人怎么会一直沉溺在回忆里呢，我也想过你会遇上一个懂你爱你的人，可是我已经没有资格了。”

“秋屿。”

他握住她的手腕，“我知道，你是想知道一个答案，让你的心意得到回应。”

“困在回忆里是很痛苦的，是我的不成熟伤害了你，让你一直困在过去。”

他又小心翼翼地揪住她的衣角，“可不可以，让我有一个真正了解我们彼此的机会?”

他眼神真挚，又带着一丝不安。

“对不起，秋屿。我让你等得太久太久了。”

眼前的男人不复从前的青涩莽撞，时间磨平了他的棱角，却将他变得温润如玉。

秋屿视线落在他的肩膀上，眼睫颤动。

“可以吗?”

“嗯。”

她小声地回答。

她故作的冷漠，被他突然的一个拥抱而破碎，直击内心最柔软的地方。她的装腔作势，咄咄逼人的设防脆弱地迸裂。

一个拥抱，只有她自己知道，一个拥抱是她暗恋时光里最大的愿望，可惜当时并没有得偿所愿。

她心里酸涩。

“我一直想抱一下你...我，对不起...谢谢你。”

一时语无伦次起来，他不知怎么解释这唐突的行为，这个在很早之前就想做的事。

秋屿凑近，“那就抱一会儿吧。”她拉近彼此的距离，他闻到了她身上淡淡的香味。

黎若耳朵发烫，双手不知所措，只好拽住她的衣角。好想让这个瞬间，久一点，再久一点。

像是梦一样虚幻。

她缓缓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