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救赎以时光为药 第19章 第十八章

妙雪城与地下城同属于三途河，只不过一个在三途河的南边，一个在三途河的北边，从地下城到妙雪城，其实相当于跨越整个三途河。

不过再远的路对于程漾这种神祗来说，其实也不算远，眼睛一闭一睁的事，但尴尬的是，身旁还有个何启辰，还是个半神。于是，他们从晚上开始赶路，紧赶慢赶，终于在一天之后的清晨到达了妙雪城。

路上歇了一晚，某些不知死活的乌拉塔又卷土重来，不过没有准备的乌拉塔对上蓄势待发的何启辰，便显得有那么些不耐看了，甚至程漾都无需出手，何启辰就动手解决了。

站在妙雪城的城门口，程漾与何启辰目不斜视的向前走。从外观上看，妙雪城是个方方正正的城，走在正门口的街上也不会有拥挤的感觉，虽然只是个轮回转世的中转站，可该有的东西一样不差。

放眼望去，街道两边有着错落有致的摊贩，某些即将转世又不赶时间的人，可在此歇息。同百行街一样的是，这里同样不给多留，同时禁止白天斗殴。

程漾走到一家卖小女生饰品的摊贩前，拿起一只珠钗细细查看，这珠钗华丽精美，倒是和她很配，华丽不是重点，那细细流动的波纹，蓝色的精粹，倒很符合程漾的属性，平和的水，包容万物的海。

何启辰走到程漾身边，看着她拿着珠钗，便对老板问道：“这妙雪城的交易物是什么？”

自神界无主以来，各界开始分裂，用来交换的东西的标准也就不一样了。

那老板看了眼温和大气的程漾，又看了眼俊美至极的何启辰，便说道：“客人有所不知，我们这里是按好不好看取胜的，比方说像这位姑娘，长得这么好看，别人看了也会赏心悦目，所以若看上了什么，说一声，我可免费送你的。”

程漾惊讶了一瞬：“你们这还有这规则？”

老板笑眯眯道：“是啊，我们本身又离开不了这里，收什么灵气啊法宝啊都无济于事的，做这些也纯粹是图个开心嘛。”

何启辰挑眉一笑：“那我呢，我脸蛋在这可送什么？”

那老板看了何启辰一眼，道：“这位客人，看您眉目流转之间磅礴大气，将来机遇可是不一般喏，但情路坎坷，若不，我送您一支可送心上人的发簪，如何？这可是很高的待遇了噢。”

原来这老板还带算命的吗？何启辰觉得有点好笑，自己的情路坎坷只有自己有多清楚。

但他依旧言笑晏晏：“那就多谢老板，不知老板还带算命的吗？”

老板从容不迫的从摊子下拿了一根通体透白明亮的发簪，那簪头是淡蓝色的波纹，垂着几条细碎的流苏，微微晃动，发出悦耳的声响。

随后老板递给了何启辰，道：“我这不算命的噢，但祖上多学星宿之术，可辨人识过去今生，我看公子将来必定大有所为。”

何启辰朝着老板道了声谢，收下了这发簪，神色颇为满意。

程漾笑了笑，指了指自己：“他大有所为，我呢？”

老板看了眼程漾，便匆匆闭了眼，再睁开眼时，只觉得心口发闷，这是不祥之兆。

良久，老板含混的开口：“姑娘之命数，非我等可窥伺，我只是一个小小人物，不敢冒犯。”

程漾怔了怔，这老板，还真是。

程漾何启辰二人谢过老板，便离开了摊位，走时程漾放下了最先开始拿的珠钗。

二人一步一步的朝着尤洛佑的府邸走去。

路上二人闲谈，何启辰问道：“你最先开始不是看上那珠钗吗？为何又不要了？”

程漾答道：“谁跟你说我看上了，我只是觉得好看呢，这世间好看的东西多了，难道我样样都要据为己有吗，做神不能太贪心。”

何启辰：“……”

刚刚是谁一直看着那珠钗不放的，人老板都说可以送你了，这又怎么算得贪心。

仿佛看破了何启辰内心的想法，程漾戳破道：“你是不是在内心编排我呢？”

何启辰忙道：“没有，我只是好奇你为何突然不要那珠钗了。”

良久，程漾叹气道：“那老板不够意思，送你的发簪就那么好看，一对比，可不显得我那个像个次等品，我宁愿不要。”

“……”

过了一会，何启辰轻声开口：“你若喜欢那发簪，我可送你的。”

何启辰以为程漾会开心，没想到听完程漾反而叹了口气，满脸遗憾：“我才不要，那本来就是你要送别人的东西，那老板都说了，这是送你的心上人的，送我算什么回事。我可没有夺人所爱的爱好。”

何启辰再次被噎住。

不知不觉，他们两走进了一个死胡同，按道理来说，程漾凭借着她对尤洛佑的感知，是断断不会出现走错路这种情况的，而且不知何时，身旁的人越变越少，只剩一些别人相处的片段，这极像走进了迷失法阵。

程漾转身拉住何启辰，却拉了个空。

看着身旁空荡荡的，程漾突然一下子慌了。她并不慌这个阵法，破阵对她而言简简单单，她怕的是何启辰出事，虽然只认识了几天，可他的确算她为数不多的朋友。

她大声喊了一声何启辰，四周安安静静的，没有回应。

她想反正都是要破阵的，早破晚破都一样，只是这阵有破阵的最好时机，一看这阵就是尤洛佑为了她亲身打造的，她怕贸贸然出手，会伤了尤洛佑。

可是尤洛佑又不知道何启辰是她的朋友，她若不小心伤了他……尢洛佑是全神，而何启辰，仅仅是半神。

正当程漾打算强势破阵的时候，何启辰突然拉住了她的手，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别怕，我在。”

程漾转身看到何启辰安然无恙的站在她身边，一瞬间松了口气，脸上依旧残留着淡淡的紧张神色。

何启辰发现程漾的手心布满了汗水，脸色也显得有些不正常，惊愕了一瞬之后反应过来，如窃喜般问道：“你担心我？”

程漾松了口气，点了点头。

接着道：“我怕尤洛佑不小心伤了你，你也算我为数不多的朋友，我不想你因此受伤。”

似是不满足般，何启辰接着问：“还有呢？”

程漾以为何启辰还想知道这个法阵的事，便接着说道：“这个是迷失法阵，尤洛佑为我量身定做的，因我有段时日不能集中精神，她便以此为阵，逼我集中精力。其实这个迷失法阵，很好破，只要找对阵眼和时间，破阵是迟早的事。”

“还有呢？”何启辰依旧追问不止。

还有？程漾奇怪的看了何启辰一眼，还有啥？什么时候破阵吗？

程漾想了想，道：“大约还有一刻钟吧，我们再往前走一段距离就是阵眼了，我们只需在那等着，这阵自然而然就破了。”

何启辰并不想知道这个，他对迷失法阵的了解，并不比程漾的少，刚刚会消失，也只是去见某人防止穿帮。

他想听她再说一次，她担心他，仅此而已。

何启辰纠结了下，道：“你刚刚，很担心我吗？”

程漾看着何启辰犹豫许久的模样，笑了，如三月春风拂过湖泊，倒映出其好看的身影。

“原来，你是这么没有安全感的吗？”女孩轻快的声音进入何启辰的耳朵，一路过关斩将，直直冲入了他的心湖。

他听见她对他说，如果非要这么问的话，是的，我刚刚很担心你。

开心，惊疑，喜悦一下子冲破了何启辰的脑海，如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然而极度的兴奋过后，冷静便如一盆冷水，浇得他从上到下，透心凉。

她只是担心他，如同她会担心陆生，会担心尤洛佑，是一样的道理，并无不同。她的情绪由他亲手封存，然而情感却如一心扑火的飞蛾，稍微漏出来那么一点，便使他难以自持。

程漾反手拉住了何启辰，道：“我们走吧，到阵眼处去等着。”

何启辰恢复了冷静，任由程漾拉着他往前走。

很快，两人便到了阵眼，程漾松开何启辰，道：“我们在这等着便好，不要去看那些生活片段，会扰乱你的心智，无聊时便修习术法，时间过得很快的。”

何启辰望着程漾松开的手，怔了怔，低低的应了一声嗯。

没多久，迎面走来一个五十多岁的男子，那男子样貌带着岁月的沧桑，身姿却依旧挺拔。

何启辰见到他时便睁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虽然知道这只是幻觉，却依旧定定的看着他，跟随着他。

只见他微微的朝着程漾伸出一手，道：“阿漾，父神带你回大别山如何？”

谁知程漾连眼睛都没睁开，嘴里全然是不屑的话语：“好的父神，你又不是不知道，女儿现在忙着呢，你等我忙完了再来啊。”

那人还想再说什么，被程漾睁眼一瞪，便化作飞烟消失了。

接着程漾平淡无奇的说道：“这些都是幻觉，你不要当真，若有人再来，你打发了就是。”

何启辰张开嘴想问些什么，犹豫了下又闭上了嘴。

程漾看着何启辰想问又不说的模样，难得好心情了点：“想问我为什么要自揭伤疤是吗？”

何启辰愣愣的点点头。

程漾无所谓的说道：“有些东西，你越怕越要来，你只有时时刻刻谨记着伤痛，才能不惧万物。”

何启辰不知道，在他不在的那些年里，她究竟是以怎样近乎绝决的心态重新站起来的，他只知道，他悔了。

管它什么灭世大劫，其实都不如眼前这个人来得重要。不过好在，现在是他，陪在她身边去经历这些事，这就足够了。

陆陆续续又来了几个幻觉，企图扰乱程漾的心智，然而程漾一点也不为其所动，全叫何启辰打发了。终于在无人可来的时候，那法阵瞬间破了。

程漾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是在一个待客厅里，看样子，已经到了尤洛佑的府邸了，那小妮子，不知道又在搞什么花样。

程漾转头看见何启辰安安稳稳的坐在她旁边的椅子上，也放下心来。何启辰看着程漾转过来，便朝她微微一笑。

此时，从门外传来轻快俏皮的声音：“三途河守护者尢洛佑，欢迎承水公主大驾光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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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十八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