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香 第12章 第 12 章

没按照计划中那样睡到温苒，吴荣泰憋了一肚子的火气。

那个女人摆出一副清高自爱的模样，拒绝了他两次，结果因为看到比他更好的，立刻低了头，说到底也不过是个贱货。

回来越想越气，吴荣泰索性打电话叫了几位好友，临时组了个局去顶楼打台球，企图把今晚碰壁的火气发泄出去。

能被临时叫出来组局的，大多都是平日里对吴荣泰有所求的人，纷纷都让着他，围在他身边夸奖他球技了得，吴荣泰被夸奖的有点飘，从兜里翻出一支烟点燃，大手挥了一下，说道：

“有没有想点陪玩的，所有费用我买单。”

有人笑着打趣到：“吴行长买单啊，那我们可就不客气了。”

“我吴某人什么时候说过假话？”

说着，吴荣泰搂住了身侧那位陪玩美女的腰，刚想约人去后半场，包间里刚刚还在吹捧他的那群人忽然就没了声音，吴荣泰以为他们看不起他，吹胡子瞪眼的看着刚刚还在起哄的兄弟们，不悦的说了一声：

“怎么，怕我把你们押在这里？”

直到身侧那位美女也扭头看过去，吴荣泰才注意到大门口不知何时出现了两个人，开门的那位拉着门，另一位高一些的则是站在门外，目光越过人群，落在他的身上。

吴荣泰一看到那个人，就想起在电梯口自己装作没看到，逃进电梯里的那一幕。

没有人不认识天阳资本二当家任景川，更何况今天在场的诸位，还都是平日里在金融圈子里混的，吴荣泰和任景川没打过几次照面，只知道天阳和总行长交情匪浅，是不能得罪的人，他立刻放开美女的腰迎过去，一副油腔滑调的模样：

“哎呀，原来是任总呀，稀客呀，稀客，请进。”

“还真是吴行长？”任景川带着助理走了进来，无视吴荣泰以示友好伸出来的那只手，笑着解释了一句：

“刚刚在电梯口没认出前辈，想着不能做个失礼的人，晚辈特地来找吴行长道歉。”

吴荣泰四十有余，理应被任景川叫做一声前辈，只是两人私下没有任何交情，他忽然出现在这里，难免让人觉得奇怪。

但他任景川在圈内是什么位置啊，总行长都要礼让三分的人，他又怎么敢得罪，吴荣泰尴尬的搓着手说了句：“哪里哪里，原来任总今天也在这里，要不要打两杆球？”

任景川将外套脱了下来递给助理，说了句：“听说您球技不错，晚辈正有此意。”

这人明明长得像个书卷气息浓郁的文化人，偏偏一勾起唇角，就给人一种极强的压迫感，吴荣泰一对上他的目光就察觉来者不善，背后莫名其妙的冒出一层冷汗，想不明白自己哪里得罪了任景川。

任景川让待应生取来了存在这里的专用球杆，依着台球桌面慢条斯理的擦着台球杆，问了句：

“听说最近吴行长和温小姐走的还挺近？”

吴荣泰愣住了，莫非是温苒那个贱货吹了枕边风？可是那么多年，他从未听过任景川身边有过什么桃色新闻，区区一个贱货，至于他找来这里……

砰——

台球碰撞的声音在静谧的包间里显得格外刺耳，吴荣泰的思绪被打断，看到任景川开出第一杆球，他只能应付着说了句：

“最近有工作上的往来，正常的工作往来。”之所以强调自己是正常的工作往来，是因为他猜测温苒和他有什么钱色交易，反正他不缺女人，以后离温苒远一点就行。

大佬看上的女人不能碰，这点规矩他还是懂的。

“是吗？”任景川给距离吴荣泰最近的十一号球打了一杆，球体碰撞的清脆声响砰的一声在耳边想起，激的心虚的吴荣泰抖了一下球杆，解释道：“聊的都是工作上的事情。”

吴荣泰只想赶紧把这件事翻过去，任景川却不想转移话题，抬起头往他这边瞥了一眼，歪着头问：“是吗？”

第二句是吗，显然和第一句不一样，带着一种咄咄逼人的气势，像是审讯。

这连续两句质问让周围人察觉出了异样，有人甚至默默掐灭了手上的烟，被任景川抬起头质问吴荣泰的那个目光吓到不敢说话。

他们大多只在行会上见过天阳资本的二当家任景川，都说此人以外姓稳坐天阳资本二当家位置多年，靠的可不是那一脸书卷气的文雅风情，靠的是以理服人，今日大家才明白，越是看起来温柔的人，恰恰越能用这种反差感把人碾压的渣都不剩，他不仅一杆打到底，还在起身的时候走到吴荣泰身边，提了句：

“温小姐是我太太，晚辈有所耳闻前吴行长品行不佳，私生活混乱，”以理服人的任景川抬手就把球杆压在了吴荣泰的手背上，那样的力度，让吴荣泰叫出了声。

他这才知道，自己的色心放在了不能动的人身上，原来温苒的老公竟然是任景川，他是走了什么霉运，和这人看中了同一个女人。

任景川在拿起球杆的时候，挑着眉问了句：“叫什么？”

在场没有人敢帮吴荣泰说话，因为所有人都看到了，刚刚还在微笑的任景川，这会儿下垂着嘴角，恶魔一样的低喃着，说了句：

“前辈手伸得有些长了，晚辈只是想帮您治一治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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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苒的专业是服装设计，对于运营和管理公司一窍不通，很多知识都是父亲走后自己从相关书籍里看来的，至于拉投资的事情，她更没有经验，得亏有任景川的提醒，温苒把目光落到了明珠资本每年投放一次的天使基金上。

她虽然有应届毕业生的资格，但裳凡有二十多年的服装制作经验，并不符合天使基金里创业新公司的要求，如果是在裳凡名下重开一个子公司，以她为法人代表，则完全符合投资要求。

只是濒临倒闭的裳凡竟然还想要注册一个子公司，简直笑掉了一众股东的大牙。任职总经理的第二次股东大会，温苒的方案没有在股东大会上得到任何一位股东的支持，他们只希望她的姐姐赶紧回来，把申请破产协议签掉。

温苒不得已，只能带着新提案和文件去找姐姐温晴。

自从温晴搬出温宅，两姐妹就再也没有说过话，倒是在她生孩子那段时间，她和父亲一起来探望过温晴，也是那时候，父亲给他们两姐妹一人分了百分之十的股份，因为温晴生了孩子暂时没办法工作，分股份算是给她和孩子一个保障。

母亲说，因为温晴比她还倔，如果不以股份的名义给她生活费，她的日子不会好过。

两姐妹之间隔着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温苒从没有问过她辛不辛苦，更没有想过会来打扰她的生活。

谁知道，母亲留给她的三十五分股份，哪怕是拉上王总李总的签字同意，也依然没办法超过百分之六十，只有她和温晴加起来的百分之八十，才对每一项提案有绝对的话语权。

这就是温苒不得不来找温晴的原因。

她在来之前给温晴发过短信，在敲门没有回应后，她不得不站在门外等人，后来，屋子里传来了动静，一个胖乎乎的小男生把里面的木门打开，伸出脑袋往防盗门外看了一眼。

小胖墩往她脸上扫了好几眼，大着胆子问她：“你找谁？”

温苒不知道他的名字，隔着防盗门问他：“小胖子，你妈妈还没回来吗？”

“这个点她还没下班呢，门反锁着，我打不开门。”小胖子觉得她和自己妈妈有点像，但又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见到过，他说了句：

“我叫温寄思，我有名字的，你呢，瘦竹竿，你叫什么名字。”

“我是你妈妈的妹妹，你说我是你什么人？”

这小胖子真是一点不认生，脑子也机灵的很：“额，你不是我小姨吧？”难怪觉得她和母亲长得有几分相似，按照辈分，应该叫她一声小姨。但是母亲从未提起过自己有个妹妹，这让温寄思皱起了眉头，果断干脆的开启自护模式：

“我妈妈没有姊妹，你要是敢拐卖小孩，我会报警的。”

两个人隔着一扇门，大眼瞪小眼的看了好一会儿，还不等温苒说什么，小胖子就嘭的一声把门从里面关上了，她隔着铁门甚至还能听到他把里面那扇门也反锁上的声音。

之后她在敲门，那边就已经完全无视她的存在，选择性失聪。

不愧是温情带大的孩子，这母子两的选择性失聪一模一样，温苒只好挪到楼道口的地方坐下，翻出笔记本继续写天使基金竞标书，说服温晴在注册公司的提案上签字只是第一步，竞选明珠资本旗下的天使基金才是重中之中。

在楼道里坐了几个小时，越坐越凉才发现时间已经走到晚上九点，秋日气温低，这会儿冷空气已经从甬道里四面八方的涌来，她不得已收起笔记本，正要给温晴打电话，隔壁的电梯忽然响了一声，她抱着笔记本探出头去，果然看到喝的酩酊大醉的温晴回来。

两人的目光在楼道里交汇了一会儿，温苒立刻收拾好电脑包站起来，结果因为坐太久腿麻，踉跄了一下，只能赶紧扶着身侧的墙壁，着急的从包里翻出那份提案：

“我给你发了一条短信，是关于这个提案的……”

温晴站在门外点燃了一支烟，冷着脸斥了声：“我没有回复说要签那个提案，你像条狗一样坐在我家门口很碍眼。”

温苒知道她一向和她唱反调，也知道今晚不会签的那么顺利，便说：“你不是说想看我如何让公司起死回生吗，你不签字，我没办法进行下一步。”

温晴把烟夹在手指上，从她手里抢走那份提案，连写的是什么都没看，抬手在最后一页签上了名字，丢过去就冷着脸赶她走：

“下次不要堵在我家门口，会打扰到我们母子两的宁静。”

虽然等了很久，但温晴这个签字很利落，比想象中容易多了。她也不愿意和温晴多呆，上了电梯就果断按下电梯按钮，迫不及待的把提案通过的事情发在了股东群里。

群里大小股东都不服从她的管教，连个说恭喜和冒泡的人都没有。他们无暇分享她的喜悦，更无暇去幻想裳凡的未来是什么模样。除了等待签署那份破产申请协议，他们眼里没有任何期待。

她一个人花了几天几夜做的企划案，对于涣散的股东内部群来说，根本起不到任何激励的作用。一盘散沙，不用风吹就会散。

温苒一出楼道就发现外面在下大雨，只好又退回来，百无聊赖的的翻看着手机上的通讯录，后来，她的手指停在了任景川的对话框里，最近的一次聊天记录就是昨天，他祝她早日通过公司提案。

想了想，温苒拨通了他的微信语音，因为响了几声才被接通，怕打扰到他，温苒先开了口：

“任先生，你现在很忙吗，我是不是打扰你了。”

“不忙，刚刚在洗澡。”

温苒听到了那边有水流的声响，浴室里的回声让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是低哑，还很清晰。想到他说是在洗澡，她莫名其妙想到他穿着浴衣的模样，红着脸想挂电话：

“那我……”

“你有事要和我说？”

“嗯，我的提案刚刚通过了，谢谢你。”

电话这端的任景川笑了笑，原来是特意打来道谢的，他晃了一眼电子手表上的日期和时间，发现距离上一次她提出要搬家的事情已经过去快一个星期了。

“对了，你的董事会竞选准备的怎么样了？”

温苒觉得他在浴室里说话的嗓音很好听，就主动开口问了句。

“我们董事长今天出院了，应该会往后延期一段时日。”

温苒闷闷的想，这么说他还有不少时间去准备董事长竞选的事情，不过像他那样优秀的人，应该是胜券在握的吧？

她也想祝他早日达成人生目标，但是在下一刻，任景川却忽然说了句：

“你的物品打包好了吗，韩谦他们把这周的休息日腾出来了。”

温苒忙到忘记了上周当着他的兄弟们说过的那些话，这会儿忽然想起来，才后知后觉原来任景川已经做好了帮她搬家的准备。

她揉着有些发红的鼻尖，吞吐的说：“那，那就麻烦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