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影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池奉生一听这话，连忙摇头道：“我的功力低下，远远不及两位大人，怎么能和你们交手？”

虽称他们为大人，年龄可比他们两人加起来都大……莫和羽正暗自腹诽，却见曲桐影神情不满，显然是他们都着急推脱的模样让她有脾气了。

莫和羽心生无奈，只好安抚道：“桐影姑娘若是愿意，等小道这边的事情结束后，小道必定与桐影姑娘战至酣畅。”

待到那个时候，他也不需再对曲桐影隐藏身份，无论曲桐影想要做什么，他都乐意奉陪到底。

曲桐影道：“既然这样，我便期待那一天了。”

莫和羽想到届时的情形，竟也情不自禁地露出一抹淡笑，这时身旁忽然投来一道目光，他低头看去，却见池奉生正张大眼睛看着他。

他问道：“我的脸上有什么吗？”

池奉生摇了摇头，只是笑道：“我只是觉得，莫大人果然是个温柔的妖。”

听上去虽然是在夸奖，莫和羽不知何故，却感觉池奉生话中似乎另有所指。

他可以相信池奉生并没有恶意，却不会忽视池奉生对他们有所隐瞒，他仍记得池奉生在地底时曾掩饰过自己的情绪，加上池奉生分明曾经与封若迎有过接触，却还是在见面时将他与曲桐影认作爹娘，也是十分可疑的一点。

一行人仍不断前行，随着眼前豁然开朗，他们已经来到一处植被较低之处，莫和羽总算还记得他现在是半个人类，便向曲桐影道：“此处还算宽敞，要不我们先在这里歇歇？小道有些饿了，想先去找些吃的回来。”

曲桐影点了点头，走到一株树边靠着坐下，而池奉生是仙魔之后，自也不必借食物维系力量，便与曲桐影一同留在这里休息。

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灵气充足，已不必再靠食物为曲桐影补充灵气，莫和羽这次离开，并不是真的去找什么吃的，而是要找到这一带的“王”。

经过几番侵扰，莫和羽对那些不断跳出来的小东西已经有些烦了，虽然逼退它们不需要耗费太多力气，但曲桐影明显已经对他的实力产生兴趣，再打下去，他真怕曲桐影这个武痴会忍不住手痒直接和他展开比划，所以为了给那些妖灵添添“眼色”，莫和羽决定直接找这里的老大动手。

就算是这种荒乱无治的地方，也会有一两个实力较强、令在地妖邪不敢轻惹的对象，要是能从它的身上取下一样物品带在身上，相信附近那些小妖小灵再不长眼也不会再来扰乱。

寻找的过程，莫和羽并没有遇到什么阻碍，因为此地的老大仗着自己实力“高强”，压根没有掩藏气息的打算，所以他只是稍微一探，就找到了这位老大所在的方位。

那是一头已有百岁的虎妖，在莫和羽找到它时，它已全然收敛气势，作出低伏顺从之态，并未与莫和羽产生任何冲突。

在野外生存多年，已让这头虎妖对危险有了本能般地感知，它显然已经看出眼前这名“人类”远在自己之上，便识时务地放弃了无谓的抵抗。

同为妖族，莫和羽本也不准备太过为难，他直言了来意，那虎妖便干脆果决地将一颗虎牙给了他。

虎牙上仍残留着些许妖气，却与眼前的虎妖并不相同，看上去已经被拔下来很长的时间，显然是上一位“霸主”留下之物……牙是它们赖以生存的武器，这虎妖自然不会傻到拔自己的。

见虎大王愿意配合，莫和羽又问：“你在这里居住多年，可知道这附近哪里可能有上古之时遗留下来的灵器？”

虎大王几乎不用思索，便迅速答道：“在大人前来的方向，往西行六百尺有一处峡谷，那里气息混杂，连我也无法轻易踏入，大人有兴趣可以向那里一探。”

莫和羽点了点头，向那虎妖道了声谢，便动身准备回去与曲桐影会合。

回程路上，他顺手摘了一些野果，过程中虽如来时般遇到不少妖灵精怪，却都在他走近之前就远远地躲开，显然那虎大王给他的牙齿确实管用。

也多亏这一点，莫和羽察觉那些小东西在躲藏时，确实有意地避免向西边逃。

心知那个地方必定就是虎大王所言的峡谷，莫和羽思量一番，决定先去探探情况。

还未走近，莫和羽便感觉到前方一股浊气扑身而来，和封若迎埋身处那强大仙气带来的压迫感不同，这里的浊气，甚至会让元神稍弱的生灵丧失神智并陷入混乱。

莫和羽护住寄遥的元神，继续穿过树林，随着四周渐渐变得一片白茫，重重迷雾也屏蔽了目光，他只能从气息的流动隐约辨认眼前确实是一座峡谷。

正当莫和羽准备先行进入一探时，身后却接着传来一阵动静，他回头看去，发现池奉生与曲桐影竟也找到这里来了。

发现他也在此，曲桐影道：“你也在这里？”

莫和羽问道：“你们怎么会找到这个地方？”

池奉生道：“刚才又有一些精怪跑来捣乱，我和桐影姐姐把它们打跑，发现他们逃跑时似乎都避开了这个方向，所以就过来看看了。”

莫和羽默然半晌，只能无奈地道：“看来我们找到这里的原因一样。”

他本担心曲桐影会被浊气影响，准备自己私下一探便成，但现在她和池奉生已经找到这里，便没有理由不让曲桐影进入。

好在曲桐影现在看起来并没有大恙，加上她还有灵珠足够保护她的元神无失，并不会有太大的问题，而池奉生是封若迎及池半玉之后，又有数千年的修为在身，应付这种地方更加不在话下，所以在确认彼此都没问题后，莫和羽虽还是觉得不太放心，也只能与曲桐影一同进入峡谷当中。

随着他们踏入峡谷，原本明亮晴朗的天色也变得黯淡下来，不过短短几步的距离，他们彷佛已经踏入另一个空间。

这个地方显然发生过规模不小的战争，无数牺生的战士在死前留下强大的“念”，使得原本纯粹的灵气变得浑浊，成为现在充斥于此的浊气，并伴随着异象频现。

像这样的地方，多数的生灵即使能够进入，在这里面恐怕也寸步难行……但这“多数的生灵”中，显然并不包含此刻进入的莫和羽三人，寄遥的修为虽然较弱，但有莫和羽运功为她护着，倒也还能保持神智清醒。

进入峡谷后，不断有受浊气影响而变异的精怪及植物上来攻击，也毫无例外地全被莫和羽及池奉生击退。

相较于在外面遇到的那些，这里的精怪无论是形貌还是力量都与外面大不同，甚至大多是曲桐影及莫和羽都不曾见过的模样。

莫和羽道：“这里的精怪，看起来都是受浊气影响才变成这样。”

曲桐影点头道：“或许我们在这里会有收获。”

池奉生听到这里，意外地道：“两位大人竟是在寻找什么东西吗？”

莫和羽道：“我的妹妹因为一些意外失去身体，我游遍人世，就是为了寻找能为她修复身躯的灵器。”

池奉生看着莫和羽及曲桐影，却似若有所思，而在他们说话之时，变异的妖灵精怪依然前仆后继而来，他们一个“半人半妖”、一个半仙半魔，打到后来甚至连看都不看，只要有黑影扑上来便直接反手一挥击退了事。

见池奉生始终游刃有余，莫和羽道：“你的外表虽然完全没有成长，修为却丝毫不落。”

池奉生道：“莫大人虽然不至百岁，在这种地方还能保持元神不失，想必就算放眼三界也是极为罕见的天才。”

……

两人相视无语，却都没有注意到一旁的曲桐影已停下脚步，目光怔怔地望着某个方向。

还是寄遥传音提醒道：“首领，曲桐影好像看到什么了。”

莫和羽立刻回过神向身后的曲桐影看去，却见她一言不发地迈出脚步，迳自向另一个方向走去，似乎已经全然被什么东西吸引了注意。

曲桐影虽然元神有损，脑子却还清醒着，自然不会随意涉险，但莫和羽心系她的安危，只道这个地方迷雾重重，离得稍远就看不到人，于是连忙跟上前去，就怕她遭浊气吞噬。

然而吸引曲桐影注意的，却只不过是一截断裂在地的枯枝。

看着她神色怔然地捡起那截枯枝，莫和羽已隐约意识到什么，一言不发地注视着她接下来的动作。

池奉生已跟着来到他的身后，两人看着曲桐影将那枯枝紧握在手中，缓缓施起术法，周遭的景色便开始发生变化。

周身忽然出现无数变异的生灵，口中断断续续地发出饱含恶意的撕吼，但莫和羽两人却毫无动作，一瞬不瞬地看着曲桐影身前那个与变异生灵同时出现的少女。

现在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曾经发生在此处的景象，是曲桐影透过手中的枯枝所唤出、属于那截枯枝的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