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影 第16章 第十六章

见对方不像是来找麻烦，易辰如笑道：“听这个意思，你的身份并不普通。”

女子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你的身上有妖气，体内却感觉不到妖元，明明没有妖元，但又没有因此身死魂消……要说我的身份不普通，你们也不遑多让吧。”

曲桐影直言道：“毫无意义的哑谜便到此为止吧，我们是碰巧经过此地，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身份。”

女子闻言，神情明显愣了愣：“碰巧经过？所以你们不是……”

话未说完，她又忽然闭上了嘴，易辰如见她只说一半便停下，开口道：“看来你是把我们当成什么人了吗？”

“我叫傅从寒，你们可以直接这么喊我。”女子向两人摆了摆手，接着又问，“但你们既然是碰巧路过，身上的魔气又是从哪里来？”

易辰如见她不像敌人，便坦白地道：“几年前我们和一名魔族交过手，在和他对过招后，身上就被留下这道魔气。”

傅从寒闻言，脸上却难掩失落：“只是这样吗？”

曲桐影立刻道：“你认识那个人？”

傅从寒默然地看了他们一会，挑眉道：“……先让我猜猜，你们遇到的魔，是不是长得肥头大耳、手上戴着一对不合身量的‘小’铁环？”

她的语气轻慢，似乎十分不将那个魔族放在眼里，易辰如心中虽觉得奇怪，却仍点头道：“听上去是那个人不错。”

傅从寒状似烦燥地搔了搔额：“那个家伙的名字叫简平，早些年仗着手上的铁环在魔界四处横行，原本我想直接杀了他，却不慎让他逃出了魔界……你们要是再遇见他，可以不用和他客气。”

曲桐影问道：“那对铁环究竟是什么东西？我感觉得出来，那里面似乎藏着一股很不寻常的力量。”

傅从寒却挑眉道：“想知道答案，先把铁环抢回来就告诉你。”

易辰如听到这里，顿时低笑道：“你这么说，更加表示那个铁环不是什么普通的东西，我们要是能抢到手，为什么不留下来自己研究，却要还给你？”

傅从寒态度自若：“我们魔族之人向来只谈交易不谈情，想要我回答你，自然就得拿东西来交换，要是没东西能交换，那我也没有什么可以奉告，至于东西回不回来，我并无所谓，何况以你们的实力，那种东西你们也看不上眼。”

曲桐影道：“那便换个直接的法子，你我较量一场，要是你输了，回答我的问题怎么样？”

傅从寒愣了一愣，立刻笑道：“都说魔族诡谲、仙族慈悲、妖族好斗、灵族温和，听你们俩说话，倒有些分不清我们到底谁是魔、谁是妖、谁是灵了。”

话一说罢，她仍是摇头道：“不过你们有两个人，我却只有一个人，要是你输了，旁边的妖龙又说要接着打，这样岂不是我吃了大亏？”

易辰如目光却是一动：“刚才你说只谈交换，但却回答了我们关于那个魔族的问题……意思是在我们没意识到时，已经在谈话中向你透露出什么你需要的情报吗？”

傅从寒顿时微拧起眉：“你这个人可真不讨喜。”

易辰如又道：“看你好像对我们身上的魔气挺感兴趣，不如我们就用这道魔气和你交易，换取我们想知道的其他事情怎么样？”

傅从寒又是哈哈一笑：“你以为我是傻子吗？我猜你们对那道魔气没有办法，想借机让我替你们解决，再顺势换取什么魔界秘闻吧？”

易辰如道：“你能说得这么肯定，莫非你也对那道魔气没有办法？”

傅从寒摇头道：“激将法这种烂计，拿去对付简平那个废物倒是成，对我就省省吧。”

易辰如暗道傅从寒看着随性，脑筋倒是十分清醒……就是可惜，话还是太多了。

他方想到这里，傅从寒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面色随即一敛，淡淡地道：“总之你们身上没有我要的东西，我也不必再和你们浪费时间了，告辞。”

说罢，她便如来时化为一道黑雾离去，倒如一阵风般来去无踪。

曲桐影看着她瞬时便不见身影，向身旁的易辰如问：“依你看，她是什么人？”

易辰如低笑道：“听她话里的意思，确实知道一些魔界秘事，想必她在魔族中的地位，与我们两人在妖灵两族中的身份大差不远。”

但就如傅从寒自己所说，即便她的实力再高，在这里与他们两人动手必定会吃上大亏，或许就是明白这一点，直至离开为止，她的态度都仅止于试探。

而在这一方面，易辰如的想法也与她相同。

虽然他有把握能与曲桐影联手拿下傅从寒问话，但这里毕竟是魔界之地，他们还不知道傅从寒在魔族中的地位、以及魔族里还有多少她这样的高手，并不宜在这个时侯冒然动手。

身旁的曲桐影没有说话，只是一瞬不瞬地看着傅从寒离去的方向。

直过了半晌，她才缓缓开口道：“才一会的时间，已经感觉不到她的气息，要是我没有猜错，她应是由‘风’所化。”

易辰如却只是定定地看着双足所立之地，道：“比起她的身份，我却有些在意这魔界之地……从进来到这里以后，我就隐约感觉身上那股杂气好像和这片大地有所链接，似乎与这个地方出自‘同源’。”

曲桐影闻言，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地面：“你说的东西，我也感觉到了，难道那个叫做简平的魔，就是由我们脚下这片大地所孕育？”

“这一点，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了。”说话间，易辰如似有所触，又缓缓道，“和我们不同，只要有充裕的灵气，仙魔二族几可自天地万物中而生……却不知这世间的灵气，又是凭何而生？”

曲桐影道：“我们来到魔界，不就是想弄明白这件事情吗？”

想要避免妖灵等族因灵气枯褐而灭亡，他们必需在人世的灵气消耗殆尽前找到其他解决办法，而他们首要面对的疑问，便是这天地间的灵气又是如何产生？

他们或许可以像多年前的仙魔两族一样划开一方天地，创造属于自己的“境界”，但是在那之后，难道就能解决灵气不足的问题吗？

易辰如看着眼前一片看似荒无却充满生气的大地，道：“希望在这个地方，真的能找到我们希望的答案。”

在那之后，他们走遍魔界的许多地方，虽然没能明白魔界的灵气是如何产生，也不曾再见到傅从寒一面。

幸而那一行，他们并不是真的毫无所获，至少他们也打听到如今的这片魔界大地，乃是由当年的魔界辟界之尊、池半玉的血肉所化。

这个说法在魔界中流传甚广，似乎有一定的可信度，只是这么一来，便又诞生另一个疑问。

他们体内这道杂气若真的和魔界大地“同源”，莫非也与传闻中那位开辟了魔界的池半玉有关吗？……或者是那个叫做简平的魔，和池半玉有着什么他们不知道的联系？

方想至此，莫和羽忽然察觉周身灵气的流动恢复平常，似乎是曲桐影那边已经结束，他立刻重新摆出调息的模样，避免被曲桐影察觉异常。

眼下最重要的事情，还是让曲桐影恢复至当年的状态，无论是为了他的私情，抑或为了让妖灵两族尽快得到新的生存之法——

当曲桐影的身影再次出现在眼前，身上的灵气已明显比离去前要稳定不少，她见莫和羽似乎也已经修养得差不多，便开口道：“这里的灵气有着属于人族的烟火气息，我们应该是被转移人族群居的地方，走之前还要先探探方向。”

莫和羽思量过后，道：“在那之前，小道有一个不情之请。”

曲桐影道：“有什么需要便直言吧。”

莫和羽有些难为情地搔了搔头：“桐影姑娘已经知道我身上有一半妖族血脉，因为这个原因，我的体质相较大多数的妖族更不容易保留灵气，所以这一路上，恐怕需要尽量行走灵气充盈的荒地。”

异族混血之后代，体质大多并不健全，这个理由可以说合情合理。

曲桐影怔了一怔，果然道：“若是如此，便是再好不过。”

现在的她无法长久的保留灵气，加上还要分出部份来掩藏灵珠的气息，到了灵气枯竭之处很快就会支撑不住。

但灵气充盈的地方大多十分荒僻，极少有人类踏足，并有可能存在能致人于死的毒物，她原本顾虑着莫和羽有一半是人族，进到那样的地方恐怕会有危险，但既然他也有同样的需要，对她而言自是再好不过。

——可惜他们虽然都有这样的想法，事情却不全由他们所控制。

两人走不出多远，便发现他们原本所待的那处原野已经是附近最后一处灵气尚存之地，莫和羽一言不发地跟在曲桐影的身旁，见她一路上都低沉着脸，明白她的情况已有些不妙，再不赶紧找到下一个宝地，曲桐影将会失去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