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影 第15章 第十五章

莫和羽沉吟了半晌，道：“看来这一路，我们还是要时刻警觉才行。”

寄遥疑惑道：“首领与她一同炼制的灵珠就在她的手上，刚才的情况，曲桐影分明可以借灵珠的力量取胜，但她却没有这么做，莫非其中有什么原因？”

莫和羽解释道：“如果我没有想错，是因为影并没有取胜的把握……随意使用灵珠的力量，若不慎使灵珠的存在曝露于世，将会给后续带来更多的麻烦，这对影反而是一件危险的事情。”

……更重要的是，如今还有一个身份不明的他跟在她的身边。

现在的曲桐影，绝没有力量从各方争夺者的手中护住那颗灵珠，要是灵珠不慎落入邪类手中，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而除此之外，曲桐影所需要的大量灵气也是他们将要面临的一大问题。

在影龙原时，尚且能依靠那里庞大的灵气维持住元神，但是在离开影龙原后，她既失去了灵气的来源，也要分出部份力量来掩盖灵珠的气息，无疑是加快灵气的消耗。

思及此行将会遭遇的麻烦，莫和羽也不禁烦闷地道：“这事可真难办啊。”

他伪装成一个想复活妹妹的修道者，真正要寻找的，是能让影龙原那枯树恢复生息的宝器，因为那是曲桐影的原身，且尚未完全被毁，只要有办法让那枯树恢复生机、再借控灵术将曲桐影的元神与躯体重新融合，曲桐影就能重新恢复过去的状态。

只是凭曲桐影的元神之强大，修补“躯壳”需要的灵器必定也不是轻易能寻的凡物，此外他们面临的更大的问题，便是想将元神及“容器”重新融合，需要找到一名会使控灵之法的术者。

关于所谓的控灵之术，一直以来都只有传闻留存于世上，据说传承条件十分苛刻，想找到习有这门术法的人可说极为困难，即便有毕青飞这个常年在人世各地游览的帮手，在听到他的要求后，却也对这件事毫无头绪。

寄遥感受到莫和羽似乎心思浮燥，便在旁打趣道：“首领和曲桐影现在的情况，倒与当年反了过来，那时曲桐影为了首领同样耗费不小功夫，这回可算‘礼尚往来’了。”

莫和羽怔了一怔，不禁莞尔道：“那时候的影不需要对我隐瞒身份，做法可比我霸道多了。”

不过失去了躯壳的保护，现在的曲桐影只是一副纯粹的灵气聚合之体，要是遭遇强敌的攻击、甚至精神遭到严厉打击，都有可能让现在的她彻底溃散。

趁着刚才曲桐影探察他的气息时，他已暗中确认过曲桐影的情况，除了至今仍游走在她元神当中的那点杂气以外并没有异常。

而那道杂气，虽然是当年那名奇怪的魔族留在他们身上，如今却好像已经和他们的元神完全融合，就连曲桐影已失去身躯的现在，杂气也还深深地融在其中。

这么多年过去，杂气似乎从来没有对他们造成任何影响，甚至若不仔细察探，莫和羽几乎已经忘记它的存在，但此时此刻，莫和羽却忽然开始在意起来。

再次遇到那个魔族，他却对这道杂气毫无表示，甚至没有在战斗时加以利用，似乎并不合理。

那是魔族的气息，这一点毫无疑问，但如今莫和羽仔细回想，却越渐感到这道魔气或许与那名魔族并非“同源”。

难道那名魔族亲自留在他们身上的杂气，竟不是他自己的？

莫和羽心中微骇，不由得想起多年之前，他们偶然间接触到的，疑似与这道杂气“同源”的力量。

那是当年他与曲桐影四处寻找灵器时偶然到达的地方——魔界之地。

百年之前，易辰如因战败而离开妖族，曲桐影为了能和他再次一战，半是强硬地拖着他一路向南而去。

两人沿路打探各处发生的奇闻异事、探索未被发现的密洞及异境，直到易辰如的灵气支撑不住了，曲桐影便将自身的灵气传渡予他，支持着他一同到达下一处宝地。

他们这一寻，便寻上了数年的时间，他们走过无数的地方，却始终找不到足够为易辰如治疗元神的灵器，然而曲桐影始终锲而不舍，始终坚持要让他恢复力量，于是他们便越走越偏、越走越远，直到走向一个充满浊气、连生灵都已几乎绝迹的地方，他们忽然进入了一道灵障。

到了他们这般境界，世上已没有任何地方能够阻挡他们的脚步，再强大的灵障在他们的面前都可说与虚设无异，而有布有灵障的地方，必定藏有什么想要保护的东西，这对寻找灵器的他们而言可说是再显眼不过的目标。

只是当他们抱着这样的想法进到里面后，迎面而来的却是一股强大的魔气。

并非属于任何一者所拥有，而是溢散于天地之间，几乎已将周遭一片的清气尽数吞噬的无边魔氛。

天地间的灵气，有着清与浊的分别，浊气虽然也能为人类以外之六族提供力量，但若是元神太弱、精神力又不高，功体便有可能受到影响，甚至进一步令他们丧失神智，沦为毫无理智的生物。

因为这个理由，各族大多只以吸纳清气为主，但是在这其中，却有一个实力鼎盛、偏喜旁门之道的例外。

于是见到这里的情况，两人心中同时想到了唯一的可能。

曲桐影道：“我们好像在无意中，来到魔界与人世的交界处了。”

易辰如笑道：“来都来了，正好见识见识传闻中的魔界究竟是什么模样，不知道桐影还愿不愿意奉陪？”

面对易辰如的相邀，曲桐影也不加掩饰地道：“或许趁这个机会，我们能弄清魔界究竟如何诞生。”

曾为各自立场交战过无数次的对手，相陪了数年的时间，如今早已成为可以交付信任的同伴，而此刻曲桐影所说的，也正是易辰如心中的想法。

人世的灵气已将要枯竭，妖灵两族要是再不另辟生存之地，恐怕不久的将来便要完全失去生存之处，而摆在他们面前的最佳之解，便是效仿许多年前，先后开僻出自己“境界”的仙魔两族。

其中仙族向来神秘，与这一族相关的一切事迹在人世中皆无可考，唯有魔界的诞生，却在人世中留下了一些隐隐约约的传闻。

说是一些传闻，但经过了多年传递，免不了添上许多夸大渲染，其中除了当时的魔界至尊为了魔界的诞生而牺牲自己之外，他们真正想知道的辟界之法却不会一同流传在其中。

而魔界在诞生之后，便与人世完全断开了连接，如果他们没有想错，现在的魔界或许还有什么他们在人世中无法接触到的信息，他们绝不能轻易放过。

只是两人虽然都有这样的想法，该怎么进入魔界却还是个问题，因为在他们眼前的景象，只有一片一望无际的荒原。

他们不停向前走着，一直走到灵障的边界、又绕着灵障几乎走遍每个角落，却都毫无所获。

就这么毫无目标地寻了一段时间，易辰如终于无奈地道：“看来就算知道交界处就在这里，想要进入也不是那么容易。”

原以为他们恐怕就要只能这样束手无策，曲桐影却道：“还记得我们在隐龙原遇到的那名魔族，曾在我们身上留下一了点魔族的杂气吗？”

易辰如一怔，立刻明白曲桐影的打算：“对了！我们体内其实也有魔气，或许可以加以利用。”

只怪那道杂气太过微弱，易辰如几乎已经忘记它的存在……他不禁暗叹这种涉及术法较量的问题，果然还是曲桐影脑筋动得快些。

他们立刻调出那丝杂气，并透过那点杂气来进行感应，果然在不远处感觉到一丝异样的气息，两人顺着感觉来到那点不同的气息前，又进行一番仔细的探索，终于发现那道十分细微的裂缝。

易辰如叹道：“这么小的缝隙，也难怪我们完全察觉不了。”

曲桐影道：“进去吧。”

两人一点也没有隐藏身上气息的打算，当即穿越那道缝隙。

在交界处的另一边，同样是一片望不见边际的荒野，但与眼前所见不同，他们所感受到的，却是一股充盈的“生气”。

除此之外，在踏入这片大地后，两人心中便同时生出一股异样之感。

曲桐影目光望着双足所立之处，正想要说什么，忽觉一股强大魔气正在向他们的所在迅速逼近。

两人不慌不乱地抬眼看去，只见一道黑雾落在不远处后立即散去，便见一名女子立于面前，目光正探究似地打量着他们。

感受到来者身上强大的气息，曲桐影眼中难掩赞叹之意：“想不到魔界之中，竟随处可见这样的强者。”

女子正向他们走来，听到曲桐影的话明显愣了一愣，忽然大笑了数声。

“我随处可见？”那女子虽然笑得姿意，语气中却没有一丝挑衅之意，“是你太过谦逊，还是我被看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