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影 第17章 第十七章

但如今他们所经之处，灵气稀薄得异乎寻常，甚至连精怪都见不到踪影，恐怕百里之内都无法找到尚存灵气之地。

要是他能恢复妖身，借他那瞬行万里之能，向哪去都不成问题，但这么一来，却是主动在曲桐影面前揭开伪装。

几翻思量过后，莫和羽停下了脚步道：“小道有些饿了，得先去找些吃的回来。”

曲桐影这才想起他是半个人类，恐需要依靠进食维生，便点头道：“那我就在这里等你吧。”

她对人族需要的食物并不熟悉，能做的便只是等候，莫和羽应了一声，便转身进入林中。

寄遥看不到莫和羽的模样，只能感觉他与曲桐影分别后越走越远，一路上似乎又在查找什么，于是开口问道：“首领这是要做什么？”

莫和羽道：“这一带的灵气都已经枯竭，在找到下一处宝地之前，要先想办法让影能继续得到灵气才行。”

寄遥立刻明白他的打算：“透过人世的食物吗？”

“正是如此。”莫和羽解释道，“生长在灵气充盈之地的野果，大多也吸收了不少灵气，刚才我们待的地方灵气还没有完全枯竭，找找附近的果树或许还能有收获。”

就算是人类群居之地，也有灵气尚未完全流失的地方，即使真的彻底枯竭，那些曾经吸收过灵气的果树也会继续保存灵气一段时间，这样的果树生长出来的野果大多还能分纳到一些灵气，可以作为他们的灵气来源，虽然稀薄，对现在的曲桐影却聊胜于无。

过不多时，莫和羽果然找到几棵尚存灵气的果树，他摘了几颗野果，立刻顺着原路回返。

见到他拿着果实回来时，曲桐影明显怔了一怔，莫和羽将果实递到她的面前，脸上有些得意：“这附近的果树都还有灵气，路上能为我们支撑一段时间。”

曲桐影接过野果，低声道：“原来你看出来了。”

“小道毕竟有一半的妖族血脉，桐影姑娘的模样，小道一看便知道是怎么回事。”莫和羽笑道，“小道过去曾在人族生活过几年，知道怎么在灵气稀缺的地方找到灵气，这段时日，桐影姑娘就放心交给小道吧！”

他知道曲桐影手上还握着灵珠，即使没有充足的灵气也可以依靠灵珠来维持元神不散，也正因为如此，这颗灵珠对她而言是最后的保命关键。

只要还有其他方式获取灵气，他必定不会让曲桐影走到那种地步。

但附近一带的灵气毕竟已经完全枯竭，连精怪也不见任何踪影，在解决曲桐影的灵气来源后，两人商量了一番，最后决定先找个人类的聚落探探方向。

当年曲桐影为了查找离开妖族的易辰如，曾在人世游历一段时日，而易辰如离开妖族后便与人类一同生活，对人类的习惯更是瞭解，在决定目标后，两人总算不再像原来那样毫无方向地乱转，而是沿着人族生活的痕迹顺利找到一处人类村落。

只是还没靠近，他们便察觉村庄外面有阵法的痕迹。

人族中也有许多生来便拥有灵气的人，有阵法出现在这样的地方本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但感受到阵法的力量时，两人却同时被它吸引了目光。

那是他们都不曾见过的形式，且在他们走近之后，更能感觉到大量的灵气正在从阵法当中流出，并不停地向村庄之下的某个东西汇集而去。

“难道附近的灵气，其实是被这道阵法给吸收来此？”曲桐影说完，却随即否认这个想法，“但阵法所流出的灵气，似乎又不属于这里。”

不同地方的灵气都有不同的气息，便如北方之地，灵气大多带有寒冽之意、偏南之处，灵气中则会有些炎热燥气，而像这种人族群居的地方，灵气多少会染上人族才有的烟火气息，但此刻从阵法中所流出的气却极为清冽纯粹，更像是来自一处极少生灵踏足的蛮荒之地。

曲桐影正觉得这道气有些熟悉，似乎是从某个她曾经到过的地方所来，莫和羽却忽然惊呼一声。

“是影龙原！”莫和羽面色大为意外，“从阵法流出的灵气，和影龙原的气息一模一样。”

曲桐影道：“但这不可能，影龙原的附近我很熟悉，绝对没有人族的聚落。”

但在莫和羽开口后，她也确定了这股熟悉的气确实与影龙原的气息相同，莫非这道阵法的用处，是将他处的灵气转移至阵法所在的地方？

意识到这个可能，两人心中竟同时出现相同的想法——如果这样的阵法真的存在，那么灵族与妖族就不需再为灵气的消耗而不断的迁徒。

这一个发现，立刻让曲桐影两人对这座村庄产生了兴趣。

术法一道的传承，随着时间的更迭已经流失了不少，曲桐影感兴趣的原因，自然是想知道这个阵法的更多讯息，而莫和羽却又想到了封若迎将他们转移到这里的理由。

阵法的用处明显是在为地底下的某个东西提供灵气，而封若迎将他们转移到这里的用意，难道会和地底下的家伙有关？

他们对着阵法研究了一阵子无果，只能先在心中记下阵法的形式，莫和羽随即找到村中的一名老者，单刀直入地问道：“这位老伯，小道是一名正在四处游历的修道者，刚才见到村外布有一道阵法，不知道能不能向你打听它的来历？”

但那位老者已经头发花白，耳朵似乎也有点毛病，只听莫和羽似乎叽哩呱啦地向他说了什么，便颤巍巍地将手靠在耳边，发出一声疑惑。

“我说……”莫和羽见老人似乎没有听清，便又靠近他的耳边加重声音，“我想向你打听村子外面的阵法。”

可惜这老者依然没有听懂，又一次发出相同的疑惑声。

莫和羽顿时眉头一跳，不禁思索起要是直接使用传音，会不会被这老伯人当成什么魔类，而曲桐影见莫和羽比她还有兴趣，不禁问道：“你也对那道阵法感到好奇吗？”

莫和羽无奈地道：“封若迎把我们转移到这里，必定有什么理由，外面的阵法和村底下的家伙也许和她有关……”

话还没说完，他猛然想起他现在只是一个人类修者，理应不瞭解封若迎相关的一切。

幸好曲桐影对武道之外的事情向来不怎么敏感，所以并没有察觉他话中的纰漏，反是面露恍然之色：“这就对了，这道阵法的形式在过去闻所未闻，确实有可能是封若迎那一辈人所布下。”

但封若迎已死去多年，遗骸也并不在这个地方，阵法的力量又是依靠谁来维持？

正觉疑惑间，一道声音在他们身后传来：“你们认识若迎姐姐吗？”

两人顺着声音向身后看去，发现说话的是一名人类少女，而不同于大多人族，她的身上竟也拥有强大的灵气，莫和羽与曲桐影互望了一眼，已明白少女必定就是他们要找的人。

“我们会出现在这里，就是封姑娘将我们送来。”莫和羽低身问道，“小道名叫莫和羽，不知道姑娘怎么称呼？”

少女道：“我是这个村子的师婆，你们可以叫我胡沁，你们是若迎姐姐的朋友吗？”

莫和羽问道：“算不得朋友，只是听姑娘称呼她为姐姐，莫非与她熟识？”

胡沁道：“村外的阵法会随时间慢慢衰弱，所以若迎姐姐都会来帮我们维持阵法。”

莫和羽怔了怔，连忙接着问：“她会亲自来这个村子吗？”

胡沁却摇了摇头：“我没有真正见过若迎姐姐，但我们巫觋在为阵法加固的时候，总能感觉她就在身边……至于加固的方法，是村里每一任巫觋继任后，由若迎姐姐透过梦境进行传授。”

莫和羽回忆起第一次见到封若迎，便是在梦境当中，少女的情况似乎和他有些相同，虽然能感觉到她在面前，却都无法真正和她进行交流。

无论是当年的他们或眼前的胡沁，接触到的应当只是封若迎所遗留世间的一缕灵识，但在不久前的影龙原，他们遭遇的封若迎却分明可以对他们进行攻击。

看来关键依然在那个名为平的魔族身上。

这时曲桐影又想到另一个问题，向胡沁问道：“你知道封若迎为什么要维持这个阵法吗？”

“听说村子里的长辈说，我们村子里面封印着一个魔物，要是阵法失效被它跑出来，不止我们村里，连外面很多人都会陷入危险。”胡沁解释道，“所以每一任巫觋在卸任之前，都要先找到下一名继任者，让阵法之力能够继续维持。”

所以阵法传送至地下的灵气，其实是为封若迎布在地底的封印维持力量吗？

虽然是意料之中的回答，莫和羽却仍下意识地看了曲桐影一眼。

与封若迎接触过两次，他们都清楚知道封若迎的实力已可比肩仙界之尊，如果村中是一个强大到连封若迎也只能选择封印的魔物，它的力量又到了何种地步？

而再细想封若迎多年来一直试图向外传达讯息，如今还直接将他们送到这座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