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夏时分 第6章 变软的方法

火烧云下的操场最后一声音乐尾音消失，整齐列队的同学一哄而散。

何晨浩的肚子率先发出抗议，他道：“走啊去吃饭，唐冉要一起尝尝食堂吗？”

“不用了，我回家吃。”

乔红星：“羡慕归羡慕晚修还要上，那我们先走了，明天见。”

“你们先去。”宋凡没动，“我和唐冉再练一练，过会儿去找你们。”

听到这话，何晨浩迈步到唐冉面前说：“好兄弟你看看我，我觉得自己也不差啊，为什么我不能当排面？”

“得了吧，就你那飞过头顶的手臂，你还没飞先把别人打飞了。”乔红星把他拖走，“快走吧，饿死了。”

“明天见。”唐冉笑着目送他们远去，手伸进口袋摸出手机，“我先把音乐找出来。”

“我来吧。”宋凡先一步找出音乐，“你要是放着放着没电了，我今天可救不了你，两天不在宿舍阿姨要起疑了。”

唐冉有了些许好奇：“宿舍好玩吗？”

“还不错，你不会也没住过宿舍？”

“没住过，我一直都是走读。”

“我这是交了个灰姑娘？既然你那么好奇的话，今晚在我床上挤挤？”

“不了，奶奶还在家等我。”微风吹起名为好奇的一角转瞬铺平，唐冉道：“开始吧。”

宋凡调大声音播放音乐：“你先来一遍，我看看僵硬的问题出现在哪里。”

“好。”

火烧云下，一个酷似老师的少年，盯着另一位少年的一举一动。音乐响至跳跃运动时，少年脖颈带着的东西，跟随着主人的动作一下一下拍打着他的胸膛。

宋凡关掉音乐：“可以了，僵硬的位置是你的背，做动作时绷的太紧了，其他方面倒是没问题。”

“你还懂这个？”

“上次不是和你说，我的好身材是做兼职练出来的吗？我在瑜伽馆做过一段时间的清洁工。”宋凡的视线定格在他胸前的吊牌，“那你呢？听说有这个的都是特殊孩子。”

“想知道？”唐冉面容掺笑，语气又好似不像在开玩笑，“我妈喜欢别人家的孩子，我就成为了一个？”

“抱歉，我是不是问的有点多？”

“囧态都被你看完了，这点就别在意了。”唐冉拿走他手里的手机，“来吧，该你了，让我看看你能忘到什么程度。”

“唐老师看完轻点怪。”

“看你具体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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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铃铃”突来的铃声惊走了枝头的鸟儿，西边的太阳稍落，夏日的天稍长，五点半的天还亮如白昼。

学校大门口，一道阴影斜斜打下。

“妈妈，这就是哥哥上课的地方吗？”杨涵翘着脚尖伸长了脖子向里看，“我们可以进去找哥哥吗？”

“叮咚”唐攀点开微信消息弹窗。

毛渊：周五放学门卫大爷不管，直接进去就行。对了，学校举办了活动，你侄子大概率在操场。

唐攀关掉手机牵起肉嘟嘟的小手：“走，我们偷偷给哥哥一个惊喜。”

“好！”

唐冉在校一周，如果要问他感觉怎么样，唐攀觉得一定会被他含糊过去，她要眼见为实他的现况。

“妈妈，你说哥哥会不会吓一大跳？”杨涵笑得坏坏的，她想快点看到唐冉的表情。

“妈妈觉得会，乖宝想好怎么给这个惊喜了吗？”

杨涵兴冲冲举起胳膊：“我要从背后偷偷抱住他，然后大喊一声哥哥。”

“非常棒的主意。”唐攀停下脚步望向宽阔的操场，“有看到哥哥吗？”

小孩的眼尖，杨涵很快指着一个方向：“在那里，妈妈我先过去了。”

“去吧，妈妈在后面跟着你。”

看着黄昏下唐冉不断擦汗面容带笑的模样，唐攀很庆幸做出这个决定，上次心中再次高高吊起的石头重新落至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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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鑫你不是兔子不用跳那么高，李杰那是伸展运动不是缩水运动，把你的胳膊、胸膛展开，何晨浩胳膊别飞了，你要cos直升飞机啊？”林倩把音乐关掉，“进步不错，大家休息一会儿，我刚刚点名那几个，来我这里单独训练。”

唐冉抹了一把脑门上的汗席地而坐：“好久没这么运动了，又累又爽。”

“纪委说要练到六点。”乔红星走来说，“哥几个买水喝去？”

“你自己去吧。”宋凡瘫倒草坪，“不想动。”

忽然有一道轻悄脚步，在头顶响的越来越近，宋凡仰头看去，衣着翠花连衣裙的杨涵，像个偷油吃的小老鼠小心靠近。

杨涵注意到了他，伸出食指抵住唇瓣笑容狡黠，宋凡冲她眨了眨眼，随后坐起身子分散唐冉的注意力：“我空空如也的胃，想你家的饭了，下次再邀请我去？”

“来呗，你知道我家在哪，随时欢迎。”

“带我一个，带我一个。”乔红星自荐。

“好啊，你什么时候找宋凡玩一起过来，我奶奶看到了一定很高兴。”

小老鼠越靠越近，她忽然扬起爪子，随后猛地环抱住唐冉的脖颈：“哥哥。”

乔红星被突来的声音吓了一大跳，转头看向声源：“哪来的小妹妹？”

反观唐冉，惊讶过后是欣喜，他胳膊向后抱住扑在背部的小人：“哥哥被你吓的魂都飞了，没有糖哥哥的魂回不来。”

杨涵蹭了蹭他的面颊：“骗人，哥哥才没有那么胆小。”

唐冉轻拍了拍她的背：“跟妈妈一起来的？”

“对。”杨涵松开一条胳膊指向左前方，“妈妈在那里。”

宋凡戳了戳她的肩膀：“不准备谢谢我吗？是我帮了你。”

杨涵的大眼睛转啊转：“你是共犯，我们是合作共赢。”

“小人精。”唐冉把杨涵抱到面前，“和哥哥们打声招呼。”

“哥哥们好，我叫杨涵是唐冉的妹妹。”

乔红星被她的奶声奶气萌化了心：“你好你好，我是乔红星，可以叫我红星哥哥。”

“我呢？”宋凡指着自己，“知道我叫什么吗？”

“知道，好学生哥哥。”

“哈哈哈。”唐冉笑出了声，“对，没错，他是好学生哥哥。”

“来来来，我们再跟着音乐来两遍。”林倩打开音乐，“做完我们就可以回家了。”

唐冉从草坪上站起身：“去找妈妈吧，哥哥很快就结束了。”

“好，我和妈妈在那边等着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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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杯葡萄冰，两杯霸霸奶茶，三杯奶盖绿茶。”唐攀打开手机扫码，“可以了就这些。”

店员打出小票：“好的您稍等片刻，做好给您端过去。”

耳朵倏尔听到一声欢呼，唐攀扭头看去，杨涵正拿着唐冉的手机玩的不亦乐乎，其余几人在旁边充当氛围组。

她走来拉开椅子坐下：“梦豪和晓画还没放学吗？”

“放了，他们说在打扫卫生，晚点来找我们。”唐冉突然想到什么，“你开三轮来的？”

“对啊，刚好一起回去。”

“……算了吧，我们四个还是坐公交车吧。”唐攀开翻三轮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心有余悸的唐冉哪敢坐。

“瞧你吓那样，你爸开的，他现在在帮人拉东西。”

“那就好，真心建议你少开。”

见唐冉松了一口气，唐攀嘟囔：“我开车真的有那么差吗？”

游戏胜利接近尾声，杨涵放下手机说：“妈妈我饿了。”

“有什么想吃的吗？妈妈去买。”

“肚肚说要看一看才知道。”杨涵跳下椅子，“我和妈妈一起去。”

“好。”唐攀问少年们，“你们呢？饿不饿？”

“姑姑，快去吧。”唐冉说，“我们饿了自己会看着办的。”

“行，不要跑的太远，你爸忙完会来接我们。”

“知道了。”

得到回答，唐攀牵起杨涵的手走出饮品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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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渐渐染上了腮红，街道两边的空地支起一个个摊位，“滋——”的一声不知什么东西先下了油锅，空气中香味掺着香味，让人忍不住臆想出一道道美食。

走在小吃街的杨涵小脑袋摇成了拨浪鼓，软乎乎的小脸上恨不得多长一双眼睛。她的脚步慢了下来，在一处摊位前停下：“妈妈我想吃炒年糕。”

唐攀牵着她走近了一些，道：“老板要一份炒年糕。”

“好嘞。”炒年糕老板揭开锅盖倒酱预热，甜辣的气息直扑鼻腔，“还要不要加辣椒？”

“要。”杨涵伸出手指比划出米粒大小的空间，“要这么多。”

炒年糕老板笑得慈祥：“好。”

唐攀弯下腰擦了擦杨涵的花猫脸，左侧突然“轰隆”一声，唐攀撇了一眼像是有人在闹事。

“没事，不要怕。”炒年糕老板边翻炒边嘟囔，“在别人的地盘做生意，总要拿出点什么，他们是来收地摊费的，一周来一次一次收一百，我们这些做小生意糊口的，也不用被城管赶来赶去。”

唐攀看去，那方人浩浩荡荡有长有小，远远望着就像一锅大乱炖。

“不错，今天大家交的挺爽快，继续保持啊，你好我好大家都好，你们说是不是？”

这道声音让杨涵愣了愣，她扯了扯唐攀的衣袖：“妈妈，刚刚那个是不是爸爸的声音？我不吃了，我们快走吧。”

“哪能让乖宝饿着肚子？”唐攀摸了摸她的脑袋，“现在的妈妈很强大，什么都不怕。”

“我也能保护妈妈，到时候妈妈就躲在我身后，他敢打我就要去警察叔叔那里。”

“知道那么多啊？谁告诉你的？”

“哥哥告诉我的。”

唐攀把她抱在怀中亲了好几口脸颊：“真是妈妈的小棉袄。”

“好了。”炒年糕老板把打包好的东西递来，“要趁热吃哦。”

杨涵伸手接过：“谢谢叔叔。”

唐攀紧了紧怀中的小人：“走吧，我们去找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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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撒下的第一缕阳光，早早晒干了夜露，不断升高的太阳照到了院内的自行车上。忽的，一只白皙的手摸上车把，再拿开时上面多了一个绳扣。

雷娇霞走出厨房关上门：“要去溜坡啊？”

“对，这个时间那里没什么人，好久没带撒手没出去玩了。”唐冉跨坐到自行车上，“出发，我们去过父子二人世界。”

“汪汪汪！”撒手没兴奋坏了。

“这车没刹车，小心着些。”

“知道了，奶奶我走了。”

脚下用力一蹬，阳光大片大片撒在背后，黑色的影子打在水泥路上，一狗一人一车好不快哉。

“汪。”撒手没叫了一声。

“OK，爸爸加速喽。”唐冉蹬快了脚踏。

撒手没边跑边叫，开心的像个孩童。

“爸爸不在是不是没人这样遛你？今天就让你跑个舒服。”

自行车的车轮转啊转，小狗的叫声相伴耳畔。他们拐过一个又一个转弯，直至在一处斜坡停下。

唐冉的脚撑着地，看了一眼坡下的情况，随后高喊：“要来人喽。”

“汪呜！”撒手没有样学样仰天长啸。

唐冉双脚一滑，一人一狗一车从水泥路上直线向下。

“爽！”

就在要接近坡底时，转弯处毫无征兆的走出一个人，吓得唐冉急忙脚刹，鞋底在地上摩擦的“哗啦哗啦”响。但还是晚了一步“哐当”一声，车倒人摔。好在撒手没的牵引绳够长，吓了一跳后，歪着脑袋不解的看着眼前的状况。

“草，我的背啊。”唐冉胡乱揉了揉疼痛处，马上爬起来查看另一个人的情况，“你没事吧？”

宋凡躺在地上没动：“我说，咱俩周末见面的方式，是不是太惨烈了一些？”

“谁知道你会突然走出来啊，我发出的声音你没听到吗？还是说你想讹我？”

“冤啊，我见友心切，听到是你我就没多想，看来下次要好好想一想了。”

“别说风凉话了。”唐冉把人扶起，“真的没事吗？要不要去医院看看？我听说伤的严重时会分泌肾上腺素，就跟没事人一样。”

“没事。”宋凡动动胳膊动动腿，“得亏你用了脚刹速度不快，就胳膊上擦破了点皮。”

唐冉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把他打量了一番，见真的没事这才安心：“你歇着，我去药店买点药过来。”

“不用，你这车子能带人吗？我家就在附近。”

“能。”唐冉扶起歪倒的自行车，“别看它破破烂烂结实着呢，上车。”

宋凡在后座上坐好：“左拐直走，看到巷子拐进去就到了。”

“得，您抓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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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中所触的是一座二层楼房，把自行车停在院中，唐冉摸了摸撒手没的头：“乖乖的等着爸爸。”

安抚好撒手没，他跟着宋凡进入屋内，不大不小的客厅摆放的满当又温馨。

唐冉问：“你奶奶不在家？”

“她去和牌友打牌了，不到中午不会回家。”

一路上到二楼，宋凡拧开右侧房门：“进来吧。”

地毯、书架、书桌、电脑和墙上的一些小挂饰，唐冉不由发出赞美：“可以啊，你的房间我很喜欢。”

“都是我妈按照她喜欢的风格布置的。”

唐冉左看右看：“医药箱在哪？”

“书桌的柜子里。”

唐冉走向书桌打开拿出，转身走回宋凡身旁坐下：“受伤的胳膊给我。”

“喏。”宋凡伸出右胳膊，“轻点，我怕疼。”

“放心吧。”唐冉先把伤口消毒，再拿出里面的药剂对着伤口喷了喷，撕开创可贴仔细贴上，“完美。”

“不错，服务我给满分。”余光看到亮起又熄灭的手机，宋凡似乎想起了什么，“对了，昨天纪委好一顿敲我微信，我研究了半宿，找到了让你背部变软的方法，试试？”

“行啊，怎么弄？”

宋凡把医疗箱拿到一边：“在地毯上趴好。”

唐冉照做：“然后呢？”

“胳膊放在后脑勺，然后用你的左手抓右胳膊右手抓左胳膊，抓牢了吗？”

“好了。”

宋凡抬腿跨在唐冉上方，双手抓住他的胳膊抬起晃了晃：“放松，放松。”

在唐冉还没反应过来之际，双手一扳膝盖一顶，只听“咔嚓咔嚓”后背的那根骨头，像薄脆薯片响了数声。

试验完毕，宋凡揉了揉他的背：“感觉怎么样？看她们说弄完后很舒服。”

唐冉没回，一动不动像个木头。

“唐冉？”宋凡蹲下伸手，从唐冉背后抬起他的脑袋，在看到地毯上浸湿了两处不规则圆圈时，宋凡心中一紧，赶忙将人翻了个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