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夏时分 第16章 新中

上午第一节下课铃响，唐冉揉了揉眼睛正准备趴在课桌上假寐。

“唐冉，老毛让你去下办公室。”从教室前门进班的林倩喊道。

“知道了。”唐冉伸了伸懒腰，“正想睡觉，找的真是时候。”

宋凡担忧道：“老毛该不会看出什么要兴师问罪吧？你也是，控分写都不知道把分改成高低起伏？”

“我疏忽了，脑子里光想着吉利数字，我觉得应该不会？待我先去看看打探打探再说。”

唐冉从后门走出教室，一路上到三楼，站定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毛老师。”

“进来。”毛渊指了指桌子对面的椅子，“坐，没什么大事，这次成绩考的不错，语数外三科都是六六大顺，这些肯定也预兆着你往后的生活会顺风顺水。”

“……是啊。”唐冉听在耳朵里有些尴尬，但他总不能说是自己控制的吧。

“所以作为奖励，我这有些东西要给你。”毛渊低下身子，从地上拎起一袋零食放于桌面。

看到的唐冉眸中全是不可置信：“这是给我的？”

“当然，收下吧，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我按照自己小时候喜欢吃的给你挑了些，就算不喜欢吃也要咽下去，辜负了我的心意，老师会伤心的。”

“好，谢谢老师。”把零食拎在手中的唐冉还有些震惊，“那没其他事的话，我先回教室了。”

“去吧去吧。”

走出办公室的唐冉抱着零食看了又看，然后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点开朋友圈开始编辑：震惊！班主任给我的。

简洁的一句话打完，唐冉配上图片点击发布。

“叮咚”朋友圈下面很快有了点赞和评论。

唐攀：我的老同学没白长那么大，都知道哄孩子了。

唐新立：这班主任好啊，还发零食吃。

何晨浩：我去，快回来让我们尝尝。

乔红星：我看见里面有面包，可不可以让给我吃？刚好饿了。

宋凡：哇塞，我可不可以预订那包辣条？

唐冉回复：行，等我回去满足你们。

“说，你在学校都干什么了？好好的前十，怎么一下倒退二十名？”

斥责的声音传入耳朵，唐冉关掉手机看去。

那是一个打扮干练的妇女，她正微侧着头，不断对走在身旁低头拭泪的纪珍珍说教：“快走，等会儿见了你班主任，我非得弄清楚缘由。”

纪珍珍乖乖的跟在妇女身旁，低着的脑袋始终没抬起来过。妇女敲响了办公室的门：“您好毛老师，关于我家孩子这次的成绩，我想问问她最近在学校是有发生什么事吗？”

毛渊起身走向办公室门口，他先是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巾递给纪珍珍：“擦擦吧，女孩子哭花脸就不好看了。”

“谢谢老师。”接过纸巾的纪珍珍很小声的道了谢。

毛渊看向妇女道：“您是纪珍珍的母亲吧？这样，您先进来咱俩单独谈谈，先让孩子把情绪平复好。”

“好。”妇女又看向纪珍珍，“希望你平复下来后，能给我一个满意的交代。”

见自己妈妈进入办公室，低着脑袋的纪珍珍肩膀颤的更厉害了。

旁观许久的唐冉，把手伸进零食袋，拿出里面的吸吸冻和糖果，抬步走向纪珍珍所在的位置。

雾蒙蒙的视线中，忽然出现一只拿着东西的手。纪珍珍眨了眨眼睛，把眼眶中未落的泪水逼去一边，她抬头看了一眼拿着这些东西的主人，哽咽着声音：“给我这个干什么？”

“我不是有意看到的，只是刚好从办公室出来就撞见了，嗯……我有个在新中的朋友也被那个男生骗了。”

虽没明说是哪个男生，但看过打包的罪证的纪珍珍听懂了，她吸了吸鼻子说：“那她一定很不好受吧，第一次喜欢的人居然是那种情况。”

她好像在说别人，也在说自己。

“相反，她现在挺好的，应该说是已经走出来了，她和我说吃甜的会让人心情变好。”

纪珍珍看着他手里的东西半晌，这才接下：“谢谢，还有替我向你朋友说一声对不起，看上面备注的日期，我好像是最晚也是最后一个认识他的。”

唐冉一怔，他真想倒回时间把李刘洋打一顿：“干嘛道歉？这不怪你，你也是受害者，那我先走了。”

.

午间的下课铃一响，释放了数不清的饿兽。

唐冉边走向校门边发消息：出来吃饭？我都不知道要吃啥了。

陈晓画很快回复：不去，你们吃吧。

唐冉：怎么了？梦豪和我说没在班里看到你，也没见你出校门。

唐冉等了一会儿，陈晓画完全是不回的状态。

“哒哒”唐冉继续点着屏幕：不开心？大小姐回句话？

专心打字的唐冉没注意脚下，一个凸起的石块把他绊的一个趔趄，宋凡快速伸手抓住他的胳膊，说：“走路就别玩手机了。”

“晓画不回消息。”唐冉有些担心，“等等啊，我先打个电话问问。”

电话拨去，对方在忙音了好一会儿才接通，陈晓画发出的声音带着些许回荡：“你实在没地方去就去大红烩面吧，定位我等会儿发你。”

“你在哪儿？怎么听着那么空？”

“学校器材室。”

“不信，我去学校找你。”唐冉不等她回答就挂断了电话。

陈晓画看着挂断界面叹息一声：“早知道就不接了。”

装好手机，陈晓画微蹲跳起攀住厕所门的顶端，刚要使力裸露在外的手指瞬间感受到了疼痛，她不得不立刻撒开。

女生1扔掉手中的木棍：“既然已经打电话求助了，就别出来了，等着被英雄救美不好吗？”

女生2：“真是一只狐狸精，一个电话你的追随者就来了。”

女生3：“静静你要还是不爽，我就在这守着，看她怎么出来。”

黄文静表面做出为难的模样：“这不好吧？我喜欢的人喜欢她又不是她的错，况且我和他还没在一起。”

女生2打抱不平：“怎么不是她的错了？有句话叫先撩者贱，说的就是她。”

被锁在厕所隔间的陈晓画听的直翻白眼，白莲花也能当上大姐大了。

“果然，有什么样的爸妈就有什么样的女儿，和她妈一样贱的不要脸。”女生1骂道。

“砰”的一声巨响，她们被陈晓画踹门的架势吓了一大跳，厕所隔间的声音带着温怒：“有本事把我放出去当面说啊，看我能不能撕烂你们的嘴。”

“你有本事出来啊，看你的手硬还是我的棍硬。”女生1挑衅。

“算了，已经够了，我们去吃饭吧。”黄文静听着厕所隔间气急的声音内心非常舒爽，“我相信她不会有下次了，走吧。”

女生3：“哼，这次就饶了你。”

杂乱的脚步远去，陈晓画又大力的对着门踹了一脚：“烂就烂吧，大不了老娘赔一个。”

兜内“嗡嗡”作响的手机跟催命似的，陈晓画停下踹门的动作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没接又放回了兜里。近段时间唐冉的变化她看在眼里，好不容易才展现了他自己原有的模样，她不想让唐冉为了自己这点小打小闹而操心不已。

陈晓画又试了试之前想攀出去的想法，但脚下没有着力点，使力到颤抖的胳膊仅仅攀了一个矿泉水瓶的高度。

.

新中学校大门口，站在树荫下的唐冉看着四通未接电话，急的又拨去了第五通。

宋凡看着他越皱越紧的眉头：“还是没接？”

唐冉拿下耳边的电话：“对，或许你知道哪里能翻进学校吗？”

宋凡想了想：“学校一般都有个后门，绕绕看看？”

“只能这样了。”

要说灼灼绿意的夏天哪个时间段最惹人厌，答案肯定是中午，头顶太阳的热度像一头拉也拉不住只撞南墙的牛。

唐冉拿出兜里的纸巾递给宋凡：“早跟你说了，先和他们一起去吃饭，现在跟着我露天蒸桑拿的感觉怎么样？”

宋凡接过纸巾擦了擦脑门上的汗：“听说减肥最有效的方法就是出汗，我先把暑假要长的膘减下去。”

“你暑假不是还要兼职？再减要瘦成人干了。”

“好吧，我是怕你被欺负，万一你心灵受伤不想来学校，我在外面和谁混？”

“我不可能让自己受欺负。”唐冉很自信的说，“你没认识15岁的我，打架逃学吸烟喝酒几乎是每天都在发生的事。”

“我去，做大佬之前你还是个不良少年？”

“是也不是？我就随心所欲了那一年。”唐冉看了一眼胳膊内侧的疤痕，“也是那一年我和我妈彻底闹掰了，现在想想不良少年真不好当啊，每天一副冷痞面，拽的跟个大爷似的，是我自己都想打的程度。”

“听你说的，真想认识那个时候的你，一定会很好玩。”抬动的步伐停下，宋凡看向左方说：“还真让我们找到了。”

唐冉的视线跟随过去，抬头望着两人高的生锈大铁门，说：“这能翻进去吗？门顶上的尖刺会不会扎屁股？”

“这门可不兴爬啊，要不然前后都要跟着遭殃。”宋凡走向大门右侧，摸了摸墙壁上因年久未补凹陷下去的水泥墙，“从这里可以，不过要用点力气，你行吗？”

“我必须行。”

“好。”宋凡抬腿踩上凹陷处，试探到着力点用力一蹬长臂一攀稳稳抓住墙头，接着胳膊一个用力就坐到了墙头，他向下方的唐冉伸出了手，“有我在，我会拉住你，别小瞧我的臂力。”

“那我来了。”唐冉学着宋凡的示范，蹬起的一瞬间抓住了宋凡伸下来的手，脚下配合着上身拉扯的力量成功坐到墙头。

宋凡没有松开相握的手：“坐稳了吗？我先下去。”

唐冉握紧他的手调了调屁股的位置：“好了。”

手一松开宋凡就跳了下去：“没事，下来吧。”

着地的唐冉先是看了看周围，确认安全后他张了张口还未发出声音，“砰砰”两声巨响吓了两人一跳。

唐冉立刻按着宋凡的身体蹲下：“有人来了？”

宋凡伸长了脖颈望了望：“好像没有。”

“砰……哐当”这下两人听的结结实实，像是有什么被猛的踹开的声音。

“过去看看？”唐冉看向斜前方的声源处。

“走。”

.

厕所门开，抵挡着门的木棍滚落在地，陈晓画弯腰捡起地上的木棍，她想着现在出去如果遇到了，必定一人给上一棍。

她边往外走边敲着手机键盘：不小心睡着了，今天太晚了，午饭我就不吃了，明天再约。

打完发出，不远处突然“叮咚”一声，陈晓画放轻脚步悄咪咪向声源处移动。

离目标越来越近，陈晓画举起木棍就要落下，视线中突然出现的熟悉面孔让她的瞳孔放大，堪堪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你们怎么在这？”

“我靠，吓死我了，还以为被发现了。”唐冉站直身体，“不是说器材室？你学校器材室建的挺破挺偏啊。”

陈晓画扔掉手中的木棍，大脑飞速运转：“我学校比较特殊。”

“怎么看怎么像干仗的架势。”宋凡说。

唐冉问：“你被人欺负了？”

“没有，我在自己学校里还不能转着玩儿了？”

唐冉不信的目光快要把她盯穿，陈晓画含糊道：“就女生之间的小打小闹。”

“用不用帮你教育教育她们？还有咱们那么亲的交情怎么见外上了？你应该告诉梦豪的，他离你近，而且不论男女只揍坏人。”

“不用，放着我自己来，但别告诉我爸妈啊，这点小事就别折腾他们了。”陈晓画打开手机看了看时间，“你俩把校服外套脱了吧，这样从学校正门出去不惹眼，还有点时间，请你们吃午饭。”

“那我俩要吃肉。”唐冉轻捏了一把宋凡的脸，“瞧把我们好学生都热瘦了。”

唐冉的手指离开，宋凡觉得脸上痒痒的，他伸手用手指蹭了蹭。

陈晓画走在前面带路：“管够，保证让你们吃到撑。”

唐冉注意到了宋凡的动作，盯着他的脸看：“嫌弃我？”

“没有。”宋凡伸手回捏，“不痒吗？”

唐冉伸手挠了挠：“是有点，不过你的脸好软啊，像果冻。”

陈晓画停下脚步转身看向落后一大截的两人：“二位别卿卿我我了，再墨迹下去中午就饿着肚子过吧。”

唐冉加快了脚步：“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