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妄 第3章 追求

“什么男朋友？”陆妄皱眉看向苏维恩。

苏维恩闻言冲着陆妄勾了勾嘴角，眼里满是不怀好意的逗弄。

夏季湿黏的空气伴随着蝉鸣，让陆妄有种自己正在被毒蛇缠绕的错觉。

“刚才那个来找你的男生，是你男朋友吗？”

陆妄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个人一样地凝视着苏维恩，一字一顿地问：“你没事吧？”

“哦，我知道了。你难道还没出柜？”苏维恩看着满脸风雨欲来的陆妄，宛若发现新大陆一般地惊奇道：“不会吧，都什么年代了，勇敢一点嘛。要知道高校都是很open的啊。”

陆妄看着明显来者不善的苏维恩，眼底是毫不掩饰的厌恶，就在苏维恩以为陆妄词穷到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却看见陆妄勾了勾嘴角，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高高在上的神态打量了他半晌，才像是终于想起了开一开尊口赏他两个音节似的说道：“你还是多可怜可怜自己吧。”

“刚才那人是我哥，如果你准备好了出柜的话，我会记得给你朋友圈点赞的。”

说完，陆妄不等苏维恩再有什么反应，就直接闪身进了教室。

陆妄不知道的是，在他转身之后，苏维恩露出了一种难以言喻的表情。

那是分明是嫉妒和仇恨交杂下的产物。

……

大学的军训生活显然是无聊且单调的，尤其是对于陆妄这种“高危人物”而言。

江辞自从那天匆匆一面之后就犹如一去不复返的黄鹤，除了每天例行的表情包问候以外，陆妄给他发去的任何消息都是延后回答的。

直到今天，正当陆妄百无聊赖地坐在树下看同学们练军体拳和擒拿的时候，他的手机居然破天荒地震动了一下。

陆妄的长相其实相当有迷惑性，所以和他不熟悉的人通常都会以为他是个相当软糯容易亲近的性子，但只有了解他的人才知道，这个看着斯文可亲的翩翩公子哥骨子里其实冷漠极了。

在陆妄的世界里，只有重要的挚爱和不重要的npc这类，因此，除了江家的三个人之外，陆妄甚至不愿意给其他任何人的微信消息有个提示音。

所以每次陆妄的手机一震，他就知道这多半又是何予不放心他的身体又絮絮叨叨地准备来劝说自己快点回家。

陆妄嘴角噙着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的笑意，悠哉游哉地解锁了手机，但他的笑意却在看到微信消息的一瞬化作了惊讶，旋即，一个更大的笑容瞬间出现在了陆妄脸上，让刚好路过的辅导员都忍不住惊了一下。

“哟，陆妄什么好事笑这么开心？”

陆妄在自己不烦的时候其实还算得上是一个相当好说话的人，陆妄飞快地回了微信，接着抬起头看向满脸八卦的辅导员，温和地解释道：“听说今天下午会有篮球赛，刚好我对这个比较感兴趣，所以……”

“这位同学你消息很灵通啊。”辅导员是个刚毕业没多久的研究生，心智上甚至比陆妄这个从小就见惯了尔虞我诈的富二代还要再清澈稚嫩些许，看着从开学到现在一直有点闷闷不乐的学生难得有这么高兴的时候，辅导员见状也兴奋地继续说道：“今天是我们院和隔壁学校医学院的友谊赛，你长得这么高，如果对篮球有兴趣的话之后要不要试试去参加下院篮球队的选拔？”

陆妄看着星星眼的李行，有些啼笑皆非地摆了摆手，“谢谢李老师，但是我的身体可能不是很允许我进行篮球这种巨烈的体育活动，所以……”

李行虽然在努力扮演一个成熟的辅导员，但其实内核到底是个阳光开朗的大金毛。在问出问题的瞬间他显然已经意识到了不对，而他的愧疚感则在陆妄说出因为自己身体问题不能打球之后达到了巅峰。

我真该死啊。

李行悲伤地想到。

戳学生伤疤我还是不是人了。

看着李行这个身高一米八的东北大汉在线给自己表演川剧变脸，陆妄饶有兴趣地挑了挑眉，虽然他很想再逗逗他们班的大金…辅导员，但是即将开始的篮球赛显然是更重要的事情。

所以陆妄权当没看到李行的自责忐忑，只是装作无事发生地问：“李老师，我们什么时候去看球赛啊？”

“啊？我们不去啊。”李行一脸懵地看着陆妄，“我来是通知大家一会儿足球场集合，晚上有新生联欢会，而且只是一场球赛，全校的大一新生去看也太隆重了吧哈哈哈哈哈。”

李行哈到一半，就在陆妄的死亡凝视中停了下来，还没等他想明白自己触了大少爷的哪片逆鳞，李行就看见陆妄礼貌又不失嘲讽地扯了扯嘴角，似乎是想努力挤出个微笑但却又因为面部肌肉实在是太过于紧绷而作罢。

“不好意思李老师，我突然有些头晕，晚上的联欢会我就不参加了。”

李行一听陆妄头晕，瞬间想起了法学院院长对自己语重心长的“陆妄这个同学你就当熊猫一样重点保护起来就行了”的叮嘱，整个人立刻就不好了。

陆妄转身还没走两步，就感觉自己被李行一把抓住了手腕，还没等他回头，就听见李行连珠炮似的急切地问道：“你头晕？怎么会头晕？是因为心脏不舒服吗？严不严重？要去医务室吗？还是我马上帮你叫救护车？！”

陆妄看着满脸天都塌了的辅导员，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泛起了一丝莫名的怜爱，仿佛看到了邻居家那只因为太胖被主人勒令节食结果跑来他们家偷香肠时被抓了个正着，顺带被扣下了当天的狗饼干而嚎啕大哭的大金毛。

陆妄强忍住rua狗头的冲动，满脸怜爱地看着发出了尖锐爆鸣的李行，安抚且敷衍道：“没事的亲，真的不用担心我的亲，其实我只是单纯地不想参加联欢会而已呢。”

“居然时这样吗？”

“是的呢亲。”

还没等李行反应过来，陆妄已经脚底抹油地溜了，只留下李行这个可怜的新手辅导员一个人风中凌乱。

……

陆妄一直知道江辞是个很受欢迎的人。

但直到今天，他发现之前自己的那所谓的了解，真的不过是纸上谈兵。

“英才中学的迷弟迷妹们到底还是太矜持了。”

陆妄看着那直白且热烈的应援海报，顿时有种这里根本不是什么高校的篮球友谊赛，而是江辞的粉丝见面会的错觉。

陆妄抬起手机，还没来得及拍照，就被镜头里忽然由远及近放大了无数倍的俊脸吓了一跳。

“卧槽！”

江辞万万没想到自己的“惊喜出场”居然搞出了惊悚片的效果，居然吓得万年不说脏话的陆妄都被逼着爆了粗。

他手忙脚乱地接住陆妄那因为惊吓而凌空抛物的手机往自己的口袋里一放，接着熟练地从身旁抄过一瓶水拧开递到陆妄嘴边，一只手还不忘温和地拍着陆妄的后背帮他顺气。

“吓着了吗？吓着了吧。”江辞一脸心疼地看着脸色苍白了不少的陆妄，满心的愧疚瞬间达到了巅峰，“对不起啊，都是哥哥不好，很难受吗？”

陆妄顺从地就着江辞的手喝了口水，听着江辞连珠炮似的提问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地摆了摆手，他一把接过了江辞手中的水，顺带安抚地拍了怕江辞瞬间浸满冷汗的后背，“我哪有那么脆弱啊。”

江辞闻言却依旧不放心地打量了陆妄半晌，甚至还上手帮陆妄把了把脉，确定陆妄的脉搏除了比平时略微急促一点之外确实没有什么大的问题，这才长长地松了口气，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虚脱了。

陆妄满脸好笑地看着瞬间进入了贤者模式的江辞，忍不住好奇问：“你这学的是中医还是西医？怎么还带把脉的？”

“小兔崽子，还敢笑话你哥！”江辞没好气地揉了一把陆妄的头发。

江辞虽然在学校里的人气颇高，但却是个出了名的不爱交际的拼命三郎学霸型人物。

今天和陆妄这个生面孔这么熟稔的互动对于熟悉江辞的人而言简直是天下红雨的奇事，江辞看着站在不远处的队友们或好奇八卦或探究打量的眼神，心想今天如果不高调介绍陆妄一回的话，估计他和陆妄出柜的帖子今晚就能屠版告白墙。

想到这里，江辞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他像小时候每次带着陆妄去和长辈打招呼时那样熟稔又亲昵地捏了捏陆妄的手，“走吧，小妄，哥哥给你介绍一下自己的队友。”

陆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上一刻还在把脉的江辞会突然就跳到了自我介绍这个奇妙的环节，但陆妄在江辞身边的时候习惯性地不带大脑，基本上江辞说什么他就做什么。

因此陆妄也没多问，只是颇为顺从地任由江辞牵着他走向了不远处的队友们。

“我的天哪！老大这唱得是哪儿出？”不远处的队友看着江辞牵着陆妄向他们走来的身影，只觉得这个世界太疯狂了。

正当队友们齐刷刷地咽着口水，同时在脑袋里飞快地想着一会儿江辞出柜他们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去祝福两位新人百年好合早生……哦不，天长地久的时候，只见江辞冲着身后的陆妄微微一笑，接着转过头看向众人朗声道：“来和大家介绍一下，这个是我的弟弟，在隔壁院读法律。”

“嫂——嗷！”

“弟弟？”队友们一句嫂子卡在了喉咙里还没喊出来，就被这天降的弟弟给惊呆了。

“我的天呐？这个世界也太不公平了吧。合着帅哥都出生在你们家了呗？”

“不是，弟弟，那个你想找女朋友吗？哥哥给你介绍介绍呗。”

江辞一听自己这帮队友三句话还没说完就开始满嘴跑火车，顿时像赶苍蝇似的大手一挥，“去去去，都给我一边儿去，孩子才多大，找什么女朋友！”

“哎哟老大，大家都是大学生了好不好！成年人了，谈个恋爱怎么了？！”

江辞闻言一愣，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似的回头看向自己身后只有半步之遥的陆妄。

记忆中那个奶呼呼的小包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长成了高挑的青年，因为身体的原因长年不运动的陆妄的皮肤异常的白皙，搭配着他那几乎精致到几乎失真的五官却有种异样的张力。

哪怕是在篮球场这种死亡灯光下，陆妄也依旧帅得光彩夺目，的确是会相当有人气的的那一类男生。

不知怎么的，江辞只觉得自己的心口像是被一只蚂蚁轻轻地蛰了一口，莫名地泛上了一股酸疼且让人恼火的滋味。

向来不喜欢在陆妄面前暴露自己负面情绪的江辞难得有些烦躁地吐了口气，他拍了拍陆妄的手背，示意他到一旁坐着等自己。

陆妄看着因为队友的调侃而瞬间变了脸色的江辞，眼底划过一丝晦暗不明的情绪，不过这一反常态的样子被陆妄很好地掩盖了过去，他只是权当无事地冲着江辞笑了笑，一如既往地乖巧道：“哥哥打球加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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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