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觉夏口味突变,换了个年代久远的综艺,里面老掉牙的段子已经跟不上现代年轻人的笑点,系统看得很没劲。
它对方觉夏嚷嚷,“这有什么好看的啊?换台换台!我要看昨晚那个!”
方觉夏却是一愣,“昨晚哪个?”
系统不说话了,多说一个字都会显得它格外蠢。
宿主拿的是金丝雀越狱剧本,而它只能成为一只被圈养的蠢猪。
星期天难得出了个大太阳,宋致在二楼阳台晒回南天氤氲的被子,方觉夏丢下嘻嘻哈哈的电视节目主动上去陪他,阔别多日的日光晒在身上带来浑身舒畅。
微风送来花香钻入鼻腔,楼下那丛野花开得正艳,方觉夏趴在栏杆上看它被群蜂环绕,太阳烈得他半眯着眼,睫毛生长出纤长漂亮的弧度。
宋致叫他过去帮忙,两人各站一方,手里拽着两个被角,用力一抻,细小的尘埃在空中乱舞,方觉夏鼻子一痒,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宋致嘴角一弯,眼中沁上几分笑意,他牵起方觉夏的手,柔情万千。
天气预报说接下来几天都是好天气,夜晚的星子也格外繁多,方觉夏趁宋致洗碗的功夫悄悄往外看,蛙鸣连成一片。
被褥吸收了一天太阳的热度,铺在床上还带有余温,方觉夏坐在床边用没有信号没有卡的手机玩单机小游戏,宋致则站立在旁,细心地为他吹干头发。
方觉夏的发质很好,黑如鸦羽,柔如海藻,与白皙的肤色相衬应,风光从脖颈一路蔓延至锁骨,而后隐没在柔软的布料下。宋致窥得一两眼,顿时心猿意马,竟品出一丝活色生香的滋味来。
吹干最后一根发丝,宋致在方觉夏面前蹲了下来,替他脱鞋,嘴里道:“睡觉了,乖,别玩了。”
方觉夏顺从地放下手机,被宋致连人带被紧紧搂在怀里,两个人的距离极近,方觉夏能感觉到宋致咚咚跳动的心脏。
怀中人的乖巧令宋致情动不已,他往被子里钻了钻,呼吸粘稠地舔舐着方觉夏的锁骨,延绵不断带着呼出的热气辗转到喉结再到耳后,惹来一阵酥麻。方觉夏脸皮一红,推阻的手没用上几分力,好似欲拒还迎,这让宋致心中更加火热。
不大的房间里响起一片暧昧的水声,方觉夏被吻到双唇发麻,宋致颤动着双手撩起他的衣服留下一个又一个吻痕,嫣红如雪中绽放的梅。
宋致的手一路伸到身下,却在最后关头被方觉夏一把抓住了。
两人对视,宋致能清楚地看到方觉夏脸上的表情,惶乱中带着一丝央告。
宋致被当头泼下一桶冷水,他这才发觉,从始至终全情投入的人只有他一个,方觉夏从心理到生理,都没有半分反应。
他深吸一口气,掀了被子下床,匆匆去了浴室。
回来时一身的的凉气,方觉夏半张脸藏在被子里已经昏昏欲睡,宋致怕冷气会惊着人,就没有上床,站在走廊里抽了一支烟。
他没有烟瘾,也不会抽烟,星火明灭间很是呛鼻,但近几天,他需要这种东西来麻痹一下大脑。
直到身上回了暖,宋致才躺了回去。
次日清早方觉夏睡得正香,迷迷糊糊听见有人在耳边轻声说话,他没仔细去听,敷衍得点了点头,惹来一个吻。
脚步声渐远后,方觉夏又躺了十多分钟,床头他昨晚设定好的手机自动开机,传来微弱的震动。
八点半了。
方觉夏睁开眼,眸中一片清明。
尹子泰应该快来了。
方觉夏抓紧时间换了一身衣服,却找不到一双能穿出门的鞋。他带着一点报复心理,在宋致的房间里肆意乱翻,反正这一走,就再也不回来了。
眨眼间整个房间便如蝗虫过境一般面目全非,被子上结结实实五六个脚印,书本资料被扔了一地。方觉夏拿起存钱罐摇了摇,满耳叮啷作响,他很喜欢听这种细碎的响动,便又晃动,冷不丁开口处掉出一小块铁片。
方觉夏捡起来看了看,明明眼熟得很,却死活想不起到底是什么东西。他清楚的知道现在不是研究这些无关紧要事情的时候,两指一送,将它投了回去。
为了保险起见,方觉夏扣上一顶黑帽子,遮去大半张脸。他忐忑不安掐着手指数时间,每一分一秒都分外难熬,门外一点动静都能挑动他那脆弱的神经,生怕来的不是尹子泰,而是杀了个回马枪的宋致。
终于,在离九点钟还差五分钟的时候,尹子泰用钥匙打开了房门。
方觉夏几乎要热泪盈眶,他握着尹子泰的手就像抗战时期,老百姓握着人民子弟兵,苍天可见,终于要解放了!
他一刻也不想耽误,穿着拖鞋脚下生风,跑出一楼大门后尹子泰拉了把方觉夏,道:“先别急,我备了一辆车,跟我来!”
方觉夏一听,望着尹子泰的眼神更加热切了。
尹子泰两耳燥红,转身从草丛里推出一辆共享单车,拍了拍后座道:“上车吧,走!”
方觉夏:“……”
两个轮子总比两条腿跑得快,方觉夏坐上去抱住尹子泰的腰,催促着,“快走,先找个人多的地方!”
尹子泰两条腿蹬得卖力,耳边呼呼风声不断,骑到最近的一个公交站,尹子泰把单车一丢,两人换乘公交。
公交摇摇晃晃慢悠悠地往不知名站点开,三五个乘客在春天这个多眠的季节闭目小睡。尹子泰说话时把声音压得很低,“现在可以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吧?搞得这么紧张兮兮的,别说,还真挺刺激的!”
方觉夏仍觉不安全,事情顺利得让他有种不真实感,生怕下一秒宋致就从哪个角落杀出来。
他把帽檐压得更低,真相有些过于难以启齿,只好编了个谎,“我和宋致吵架闹掰了,你也知道,他有时候情绪不太正常,我要是继续跟他相处下去,可能会有危险。”
“所以?”尹子泰有些不安。
“所以我要回方家。”方觉夏点了下头,没有隐瞒自己的打算。
尹子泰听了,刚刚还因紧张而躁动的心在一瞬间沉寂下来,他闷闷不乐地看向窗外,想挽留却没有开口。
这时,尹子泰的手机响了,一看,是宋致打来的。
方觉夏一个激灵,拼命示意他不要接,但尹子泰在走神,反应过来的时候电话已经接通了。
“让小夏接电话。”
宋致开门见山,语气不善,听得方觉夏刚落回去的心再度提了起来。
尹子泰瞥了方觉夏一眼,机灵道:“你说啥?谁?方觉夏没跟我在一起啊。”
宋致:“别装傻。”
“你在说什么啊?方觉夏不是生病了呆在家里吗?怎么会跟我在一起?”尹子泰满是无辜。
电话那头宋致沉默了几息,而后缓缓道:“八点四十八,你从阳台爬上了二楼,五十五分用钥匙打开门,有车,……应该是自行车,然后在公交站坐上了去往太合庄方向的公共汽车。”
卧槽!尹子泰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宋致这个死变态在方觉夏身上装了摄像头吗?!
方觉夏在宋致说出第一个字的时候就已经坐不住了,他撩起袖子又掀起裤脚,捋了两把头发,试图找出宋致放在他身上的东西。
“别动!”方觉夏低头时,尹子泰好像看到他的耳背后面有个亮光,伸手过去,摘下一个微型监听器。
方觉夏满眼不敢置信,怒火顿起,他不再退缩,抢过手机质问宋致,“什么时候放到我身上的?”
“昨晚。”宋致如实回答。
方觉夏一时没说话,胸口的起伏越来越大,他咬着牙,冷言道:“宋致,我真后悔认识你。”
说完,便将监听器扔出了窗外。
见证了宋致的手段,尹子泰惊愕的同时也感到愤怒,他不再控制音量,大骂道:“宋致你他妈个死变态!这是人能做出来的事吗?你丫就是个卑鄙小人!”
宋致不理会他,只顾同方觉夏说话,“小夏,为什么不像昨天一样乖乖的?为什么要走?你不是已经在尝试着接受我了吗?”
明明彼此都心知肚明,方觉夏的顺从只不过是一时的权衡之计,但宋致却执着地把真相丢到一边,去相信一戳就破的假象。
被忽略了个彻底的尹子泰还想再骂,却陡然看见了宋致昨晚在方觉夏身上留下的吻痕,他瞳孔一缩,脑袋一热勾住方觉夏的衣领就往下拉,嘴里问:“这是什么?”
那些深深浅浅的吻痕,经过一夜的发酵,已经全部转变为暗红色,透着一股靡丽的美感。
方觉夏肩头一凉,衣领被尹子泰扯得大开,几乎半个胸膛都露在外面,他不悦道:“松开,别扯。”
尽管看不见,但宋致敏锐的神经令他在顷刻间察觉到了什么,醋意大发,喝到:“尹子泰!你给我放开!”
尹子泰心态也爆炸了,气势丝毫不怯地吼了回去,“闭嘴!”
宋致:“放开!”
尹子泰:“你**闭嘴!”
“你想死吗?”
“有种你来啊!咬人的狗!”
方觉夏:“……”搞不懂为什么突然就开始了小学生式的菜鸡互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