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拥有一条蛇 第4章 有洁癖的牛逼转校生

文转理，而且是在高二下半学期，距离高考400天，难怪张彬震惊，陆季泽深深点头：“那他确实牛逼。”

能生出这么个想法还敢放手去做，而且还成功了的。

“这傅青君是个人物。”

要知道这可不是你早餐不想吃白菜馅换个猪肉馅这么简单的事，决定从头再来的魄力、说服家庭和老师得到支持的能力，还有成功转班的财力……

傅青君一下在他心目中变得深不可测起来。

这是一位性格古怪的高手！

上学路上张彬调侃他：“这必然是又是一位学神，陆哥你年级第一的宝座可能不保喽～”

这语气太欠，陆季泽慢悠悠开口：“名次什么的，我其实不在意。”

张彬：“啊？”

陆季泽继续：“以我的实力，国内名校闭眼挑，这就够了，我已经很满意了。”

张彬面无表情，抄起手里喝空的酸奶盒往陆季泽身上砸。

一路打闹进教室，再次受到那古怪的注视，陆季泽就变得很平和了，他对脾气古怪但有实力的高人总是有更多的包容之心。

早读时他还特意观察傅青君一会儿，发现在大家都嗡嗡嗡把自己变成蚊子时，傅青君在默默地翻语文书看，表情平淡，不知道在想什么。

看完一页后傅青君伸手翻页，右手在陆季泽眼皮下一闪而过，那颗存在感强烈的痣落入他眼中，陆季泽呼吸一顿，猛想起那叙述文一样的梦。

他偏开目光，视线定定看向自己面前的草稿纸上。

他的手无意识地在草稿纸上画一圈一圈的线条，要思考好久才迟钝想到：他昨天没有注意到新同桌的痣，那为什么梦里会梦到？

也有可能潜意识注意到了，所以投影到梦境呢？

似乎很有说服力，但陆季泽依旧魂不守舍。

怪！太奇怪了！

他无意识地一偏头，猛然和傅青君四目相对，对方什么都没说，但平静的目光却令陆季泽心虚不已，匆匆别开目光，佯装无事发生。

教室一片死气沉沉的念经声，陆季泽攥紧拳头，有些挫败地低头。

他很想问傅青君小时候的目光是不是他，但理智想想怎么都不可能，问的话没准会被当成精神病吧。

最后陆季泽告诉自己，先不着急下判断，再观察观察。

这不是怂，这叫稳重。

十分钟后，说要观察观察的陆季泽在全班伴奏声中脑袋一点一点，又睡着了。

傅青君放过手里的课本，扭头专心致志看陆季泽的后脑勺，那里有一个小发旋，他睡觉时习惯一只手搭在后颈，手指蜷曲骨节分明，漆黑的发和白皙的手背对比鲜明，特别扎眼。

读书声陡然变大，老乔从教室后门走进来，板着脸威严无比，他走在靠墙那边过道，没有第一时间注意到这里。

傅青君垂眼往自己桌上扫视一圈，拿起戴着笔帽的走珠笔在陆季泽手背上轻轻戳一下。

动作不大，陆季泽抖一下后慢悠悠睁眼，先把手收回去，坐直后看清想他这边走来的老乔慢慢明白什么，扭头小声对傅青君说：“谢谢。”

他懵懵懂懂的，眼睛半睁不睁，傅青君淡淡应一声，在心里想：不用太感谢，都是要还的。

老何绕了两圈后在讲桌站定，傅青君强打精神，从桌兜里摸出一块薄荷糖塞嘴里咬碎，短暂提起些精神，扭头看傅青君还在看他，陆季泽想了想又摸出一块：“你要吗？”

傅青君迟疑伸手，手心白白净净，纹路明晰，陆季泽将薄荷糖放在他掌心。

糖纸是半透明的，傅青君慢吞吞剥开，先低头嗅嗅，没什么特别的，然后一把扔嘴里。

紧接着他用比刚才更快的速度把糖果吐出来，冷着脸一言不发。

那小表情陆季泽看着心虚但又觉得好玩，想笑又不敢笑，主动道歉：“你吃不惯薄荷啊，不好意思。”

他弯腰在桌兜里摸了好久，扯出半袋用小荷包装起来的糖果，挑拣处几个红色的给他。

“这些给你，甜的。”

傅青君收下糖，但看来一时半会没有放下戒备，将糖放笔袋里后就再没碰。

扭过头时他还是忍不住勾起嘴角，结果一抬头就和老乔的死鱼眼撞个正着。

他收敛表情，正襟危坐，开始备英文单词。

随着太阳越升越高，陆季泽以及大部分同学的精神都越来越差，低着头昏昏欲睡。

熬过第三节课就是大课间，除了值日生外都要去田径场跑两圈活动活动，三个年级的学生有序排列，和摆阵一样，每一次跑操都令陆季泽感到痛苦，热还人多，而且他们班集合位置在田径场最里侧，离教学楼巨远。

上一节课刚好是巨无聊的语文课，一下课陆季泽就栽倒桌上一动不动，广播站特意选的轻快歌曲也无法调动他的情绪。

前头□□催他：“陆哥走了，不然来不及。”

陆季泽痛不欲生，斩钉截铁：“我不去了！”

然而只是说说而已，半分钟后他烦躁起身，教室人已经走空大半，他偏头注意到他同桌坐得稳稳当当。

他自认体贴地问：“你是不知道哪里集合吗？我带你过去。”

不想傅青君直接说：“我不去。”

陆季泽下意识接话问：“为什么？”

傅青君抬头看他，细长的眉蹙起，很嫌弃地说：“人多，味大。”

陆季泽猜测他说的是汗味，又想到他同桌可能是个洁癖，于是不愿意去也合理，但——

“你真不去，没问题吗，不怕老乔找你麻烦？”

“嗯。”

嗯是什么意思，怕还是不怕？

陆季泽其实看他这样也有些心动，想着干脆逃了算了，但也就想想，最后还是老老实实去否人头了。

毕竟如果不去，老乔大概率会找他谈话，这远比跑操要麻烦的多，而且被老乔记恨上，那他以后数学课睡觉可就不会被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水了。

十七岁的陆季泽走在前往田径场的路上，对这些他不得不遵守的人情世故无比憎恶。

人为什么不能一个人活着呢？

听着二了吧唧的跑操铃声一圈圈慢跑，结束后还不能走，体委刘业还要在老乔注视下严肃吹哨，下达口令：“立正！稍息！向右看齐！立正！稍息！报数！”

这还不算完，前排学生稀稀拉拉报完数后，刘业还要声音洪亮地向老乔汇报：“报告老师，人数齐的。”

齐的？

陆季泽站在后排末尾扫一圈没找到自己的新同桌，猜测体委是忘了班里多了个人头，不过他也不至于没事找事多说这么一嘴。

最后老乔点点头，刘业声如洪钟：“解散！”

这一趟流程下来，刘业脸颊上的红晕久久下不来。

“太羞耻了！太羞耻了！谁规定的非要这么喊啊，我当时脚趾都要扣出芭比城堡了！”

明明人高马大的一个班篮球主力，此时却扭扭捏捏如同一个小姑娘，好不违和。

几个男生围着他往教室走，闻言笑道：“你害羞你还那么大声，隔壁二班体委声音全被你盖过去了。”

刘业着急辩驳：“那能怪谁，我一紧张就声音大啊！”

这句话音量提高了八度，前后左右的同学都安静一瞬，不约而同地向这边看来。

刚刚爆发完的刘业随着脖子降低存在感，骂：“靠，我就服了！”

陆季泽跟在他身后，嫌他走的慢，踢他一脚，说：“还是公众发言的机会太少了，多练练就好了。”

“求放过。”

刘业连连摆手。

教室在二楼，上去不费力，一波人去食堂小超市买水，有人叫陆季泽一起，陆季泽嫌远，婉拒了，但托他给自己买杯柠檬苏打水。

上来后先到后门，陆季泽一眼看去他同桌清瘦挺直的背影，那直挺挺的坐姿一看就是自小严格训练出来的，特别好看。

想到他擦张彬坐过的板凳是那一幕，陆季泽突然停下脚步，低头闻了闻自己的短袖下摆。

汗味不重，更多的是柠檬洗衣粉的味道，但他还是转身走出去，去水龙头处洗了把脸，等汗干透才进教室。

他同桌正在低头写字，写的是今天学的语文课文，陆季泽第一眼注意到他的字，一颗一颗小巧精致，横折撇捺轻松写意，写在白纸上的字却像在方格中一样规矩，不像他，写的字何有深仇大恨一样，力透纸背，头尾都要拉很长很长。

他又抬头观察傅青君，字如其人，他的长相也是清秀的，眉眼平和不温不火，脾气很好的样子。

不过想想有洁癖还愿意和张彬换位置坐，脾气能不好吗？

胡思乱想一通，上课铃声响起嗒嗒嗒的高跟鞋声盖过一众乱七八糟的杂音，未见其人已觉气势非凡，所有人纷纷精神一振，乖乖取课本掏卷子。

教室前门进来一位身高一米七踩上高跟鞋后直逼一米八的高挑女教师，一身简单利落的职业装，面容因为常年绷着脸的缘故看着微有些方，非常不好搞。

这是他们班徐师太，教英语，人是相当不好搞，自己刻苦工作就算了，也见不得别人懒散没正形，一天天就属她作业最多，上课提问最频繁。

在她眼里好学生和坏学生一视同仁，不好好听课开差走神睡觉的，通通严惩不贷。

徐师太名言：“你装也要给我装出认真听的样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