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未曾抓住光 第5章 接吻

江栩一觉睡到七点多。

其实他中间醒过几次，看到宋观在窗户前坐着一动不动，他本想起来，但睡的昏昏沉沉，实在坐不起来，索性又睡了。睡前还在乱七八糟的想：气也消的差不多了，出来玩一直窝在酒店睡觉算怎么回事儿，搞得宋观也没法儿出去，一会儿起来得商量一下晚上吃什么，宋观胃不好，不能饿着，吃完还能顺便逛逛……

宋观还在那个位置，像入定了一样呆滞，但也可能在看日落金山。

“宋观。”江栩的嗓音中带着睡醒后的沙哑。

宋观听到动静，起身给他倒了杯水，递给他：“怎么了？”

“出去走走吧。”

宋观点点头，说：“外面凉，穿件厚外套。”

江栩走到行李箱前去翻衣服，和他自己平常胡乱塞的不同，宋观给他整理的井井有条，很轻松就能找到想要的。

出来门，发现外面果然很冷，江栩手插进口袋里，不自觉的缩起肩膀。

“冷？”

江栩点头，他不想说话，觉得热气会随着话音跑出去。

宋观犹豫了一下，把江栩的手从他的口袋拿出来，握住后放进自己的口袋。

江栩被他这番动作搞的原地愣住，宋观走的时候把他往前带了两步才回过神。笑意顿时爬到脸上，压都压不住。

好像也没那么冷，他想。

两个人的走路姿势引起路人频频侧目。宋观是无所谓，看就看吧。但江栩想的是，都来看都来看！最好把亲朋好友也都叫来看！他甚至可以在半夜的古城路边支个摊儿，蹲在地上专门讲他和宋观的点点滴滴，他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宋观喜欢他。

江栩越想越兴奋，手心都微微出汗。宋观感觉到了，扭头奇怪道：“不冷了？”

他接连否认：“冷冷冷冷冷……”

“那去吃火锅？暖和一点。”

“可以可以可以可以可以……”

宋观搞不明白他突然发什么神经，看到路边正好有一家就进去了。

菜很快上齐，基本都是江栩喜欢吃的，宋观胃还有点不舒服，没什么食欲。不过就这么看着江栩大快朵颐，已经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了。

“早知道不吃火锅了，吃不了你也不说一声。”江栩边吃边埋怨。

“我没食欲，吃什么都一样。”宋观放下筷子。

“回去吃药！”江栩瞪了他一眼。

“你不是说药都扔了吗？”宋观手拖着下巴逗他。

“……”江栩被噎了一下后很快回嘴，“我是说扔了，但没说扔哪儿，我看扔你胃里挺合适。”

今天江栩跟他闹了几通后一整天都不在状态，这会儿逗着他说话，才感觉他元气慢慢恢复。宋观低声说道：“以后每天都要这样开开心心的，不要为不值得的事情生气。”

江栩正埋头干饭，忽然听到他说了这么一句，不知道怎的鼻头有点酸，有种想流泪的冲动，忍了一下，小声反驳道：“这才不是不值得的事情。”

宋观听到了，但他装作没听到的样子，问：“明天想去哪里？”

“玉龙雪山吧。”江栩胡乱说道。他依然低着头，他知道宋观肯定听到了，但宋观总是这样，不想接的话就装没听见，顾左右而言他，搞得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那一会儿去买氧气。”

“你高反？”。

“不知道。”宋观虽然在云南待了几年，但也没上过这么高的海拔，“先备着吧。”

第二天要上玉龙雪山，他们买完氧气就早早的回去休息了。江栩下午睡多了，晚上死活睡不着，手机一直刷到早上五点才勉强闭了会儿眼，直到宋观叫他的时候他人都还是清醒的。

宋观看他一夜没睡有点担心，想说明天再去。但江栩觉得好不容易抢到票，哪有不去的道理，拒绝了他的提议。

上山的时候江栩被兴奋劲儿吊着，一切都很正常，没什么不良反应，中途还给宋观拍了很多照片。

问题就出在下了索道之后。

刚下缆车没走两步江栩就感觉自己头重脚轻，眼前天旋地转，拉了一下宋观，有气无力的说：“我怎么觉得有点儿晕啊……”

宋观吓了一跳，赶紧扶住他，然后就发现江栩脸色发白：“你别告诉我你高反了……”

“可能吧……”江栩虚的只剩下气音了，整个人都靠在宋观身上。

宋观费力的从包里拿出氧气给他吸，咬牙切齿的说：“你不是说你不高反吗？！”

“我什么时候说我不高反了，我只说了我同学高反，没说我不高反啊……”江栩眼皮越来越重，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干脆在宋观怀里晕了过去。

宋观气的牙痒痒，无可奈何的把江栩拖到一旁坐下，手里举着氧气给他吸氧。

不知过了多久，江栩半躺在宋观的腿上悠悠转醒，一睁眼就看到宋观正低头看着他，脸上不带一点好脸色。江栩心虚的嘿嘿一笑，不敢看他，手撑着坐起来，想当作无事发生：“走吧。”

“走去哪儿？”宋观的声音比雪山上的空气还要冷。

“就……走啊。”江栩从宋观手里拿过氧气自己吸，想站起来却被宋观按住肩膀。

“哪儿也不许去，就给我坐这儿吸，吸好了下山。”宋观的语气中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仿佛只是通知他这件事。

江栩自知理亏，也不敢再反驳什么，只好乖乖坐下吸氧。

宋观看着他的样子就来气，忍不住呵斥道：“你不能总是以你的身体为代价去达成目的，如果以后我不在你身边了我会很担心的你知道吗！”

“那你就一直待在我身边啊。”江栩嘟囔。

“没有人能保证一直待在你身边。”宋观叹了口气，无奈道，“所以你要学会照顾好自己，这样我才能安心去做别的事情。”

江栩低着头说知道了，但宋观怀疑他根本没听进去，可眼下江栩又是这副可怜样子，他又实在不忍心再说什么。

“走吧，下山。”宋观拉着他起来，手就没再放开。江栩动了动手，改为十指交握。

像他们这样刚上山就下山的也是少见，上山索道正在一车一车的下人，下山索道就坐了他们两个。一切都是那么安宁，仿佛天上地下只有他们。

江栩靠在宋观的肩膀上，看着两只手交握在一起的手。宋观的手比他大还比他修长，骨骼的每一寸弧度都精致非常，画画时拿着画笔的样子更是如同在林间跳跃的精灵，透着灵动的美。而现在，这只手正和他十指相扣，江栩能看到他手上微微凸起的青筋，脉络分明，性感到了极致。

他视线上移看向宋观，宋观头扭到玻璃一侧正在拍照，阳光射到他的银色耳钉上，江栩被闪了一下，有点恍惚，看向宋观水润的嘴唇，捏捏他的手，叫道：“宋观。”

他下意识回头，一个软软的、带着凉意的吻落在了嘴角。

宋观僵住，还没有反应过来江栩就离开了，舔舔嘴说：“刚刚有点儿缺氧了，借你的嘴回回血。”

宋观依然呆滞。刚刚那一下，他没有任何不适，可能是太过突然，身体还没有反应过来，也可能是他正在被江栩治愈，慢慢的好起来。无论哪种，都让他欣喜若狂，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脑子里不自觉的想，也许他真的有可能变好，然后和江栩正常的恋爱、生活？

想到这种可能性，他扭头看向江栩，视线慢慢下移，落在他柔软的嘴上。

“还想亲啊？”江栩注意到他的目光，眼中带着点儿小狡黠，“不给亲！”

说完就松开宋观的手下了缆车。

下雪山后，江栩看时间还早，想说再去哪里逛逛，但宋观一路把车往酒店开，他以为宋观是怕他高反不舒服，跟他说自己真的没事。可宋观还是说先回酒店，晚上再出去，江栩只好作罢。

他们可以说是疾驰回来的，江栩莫名其妙，不知道他要干什么这么着急，下了车也是一路被宋观拽进房间。

“你怎么了？”江栩纳闷儿道。

谁知刚一进门宋观就把他按到了墙上，动作粗暴的以为宋观要跟他打一架。结果刚要开口就被宋观堵住了嘴。江栩没有防备，被他轻易攻城掠地，本就缺氧的脑袋又开始逐渐昏沉，眼看着就要站不住，宋观伸手扶住他的腰帮他站稳。

“唔……”江栩皱眉想推开宋观，他实在是喘不上来气了。但宋观强硬的禁锢着他，他逃无可逃，只能抬头被迫承受，直到宋观松开他进了卫生间。

江栩弯着腰大喘气，仿佛获得新生一般。说实话，这吻的滋味真不怎么样，他快要窒息了。江栩喘着粗气躺到床上，看着天花板舔了舔嘴唇，直到气儿喘匀了才开始回味。

这么一回味，他又觉得除去那些窒息感，其他的好像还不错，江栩咧嘴笑着扯过被子盖到脸上，心里盘算着等下宋观出来一定要重新和他接一次吻，覆盖掉刚刚那些不怎么样的部分。

“宋观！”江栩蒙着头喊了一声，没有回应。他以为宋观没听见，拉下被子又喊了一声，还是没有回应。

“这隔音也太好了吧，在一个房间里都听不见。”江栩嘟囔着。

宋观听见了，但他没法儿回应，他一直干呕，难受的想把胃切掉。刚刚嘴一碰到江栩他就发现不对劲，但他不想管，这辈子可能就这一次了，他强撑着亲江栩，想把这一生的吻都给他。

宋观手撑在洗手池上，笑自己的天真。也许刚刚在雪山上是神灵怜悯他，觉得他的人生实在悲惨，于是赏给他一点甜头吃，结果他竟然不要脸的以为自己得到了救赎。

是他太得意忘形，都他忘了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了。爹妈都嫌他恶心的人，居然敢痴心妄想的计划和江栩的未来。

宋观把花洒拧到冷水，开到最大站在下面，冷水浇下来的时候他打了个寒颤。

认不清现实？那就冷静冷静。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