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休憩更衣后,再经维也纳城返回美泉宫。
维也纳,音乐之都。古建筑若里拉,弹唱着希腊的歌谣。繁复华丽的巴洛克别墅,若新制的钢琴,美轮美奂。
圣斯蒂芬大教堂的高塔,比触怒上帝的通天塔更加雄伟,高耸入云,即使是翱翔的白鸽,也只能俯视它。
维也纳国家歌剧院仿佛穆斯遗落在人间的珠宝盒,丝竹管弦如同天籁,浮雕栩栩如生,胜过帕特农神庙几分。
“我曾欣赏过贝纳多·贝洛托的《从观景台看维也纳》,”若弗鲁瓦站在皇帝身边,激动得不能自已,“再细腻的笔触,也抵不过亲眼所见。”
维也纳的居民,如春日的蜜蜂,飞舞在维也纳的各个角落。
史蒂芬广场,也人山人海,就连最稳重自持的绅士,也踩着凳子想要一睹小皇后的风采。
有欧米伽愤愤于菲利普大公被横刀夺爱,但他们一见若弗鲁瓦的绝世荣光,心中的怒气顿时荡然无存,挥舞手帕和鲜花,以欢呼表达自己的爱。
“我们爱你,若弗鲁瓦皇后!”
若弗鲁瓦站在高高的马车上,向爱戴他的人致以最亲切热情的问候。
“我也爱你们!”若弗鲁瓦自银栅栏探出半个身子,手挥舞得如同花树,笑着朗声道,“小心你的帽子,先生!当心!别踩到小朋友了!”
亚历山大骄傲道:“等到婚礼的那一天,我的孩子会赢得数以百万计的敬爱,整片欧洲大陆都会高呼他的名字。”
皇帝紧紧握住若弗鲁瓦的手,唯恐爱人变成天鹅飞走。
皇太后微笑道:“期望越大,失望越大。当初,路易十五的皇后第一次进入巴黎城时,也是如此盛况呢。”
美泉宫若一座坐落在绿地上的生机勃勃的橘花林。火红的屋顶若燃烧的罗马城。蔚蓝窗棂质地如宝钻,剔透似爱琴海水。
殿堂长廊若连绵不尽的山峦,一眼望不到头。
“这里好大,”若弗鲁瓦兴奋道,“我渺小得仿佛巨人脚下的一只蚂蚁。”
亚历山大也兴奋不已,如同跨越千山万水找到金羊毛的伊阿宋。
马车行驶在康庄大道上。
白象般壮观的喷泉肆意喷洒,在骄阳下折射出彩虹的光芒。底座被七只小天使手牵着手包围,每一位天使都带着鲜花编成的花环。
每座花坛都被园丁的巧手修建和保养成微型花园,有金色的矢车菊,浅紫的薰衣草,蔚蓝的勿忘我,甚至还有早该枯萎的铃兰花。
众人下车,只听一声号角响起,浩浩荡荡的兔子群从地洞钻出来,穿着红色的小礼服,像一条流动的草莓奶油河。
“我要抓兔子!”小亲王兴奋起来。
菲利普笑道:“这肯定又是卡尔大人安排的欢迎仪式。”
“哇哦!”若弗鲁瓦好奇道,“是什么表演吗?”
“该死,”一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贵族正教训花房园丁,“我说过多少次了,天使的花环上午是向日葵,下午是红色犬玫瑰,深夜是紫色鸢尾花。你们怎么送来粉玫瑰?”
“保罗大人,请恕罪,”园丁流泪,“不知为何,红玫瑰全枯萎了。我们也没有办法。”
“该死,我们人人爱戴的皇帝陛下和皇太后即将带着小皇后回朝,”保罗恶狠狠道,“我非砍掉你们的头不可!”
“保罗大人饶命!保罗大人饶命!”
众人不明就里,独若弗鲁瓦知道他们在模仿《爱丽丝梦游仙境》的桥段,因此上前道:“稍安勿躁,我有办法!”
“哪里来的天使般的美人?”保罗舒展长眉。
“我是阿尔卑斯山下的若弗鲁瓦大公,”若弗鲁瓦指着白玫瑰,道,“我有办法,赶在陛下回来前培育出红玫瑰。”
“你?难道你是天使下凡,能催春风,命百花盛开吗?”
若弗鲁瓦悄声向园丁交代什么,看着他们离开,朝众人道:“瞧好了吧!”
皇帝与他相视一笑。
园丁抱来颜料和画笔。
若弗鲁瓦一笔笔地将白玫瑰涂成红色。
“糟糕糟糕,没时间了!”不知道谁打扮成一只兔子,举着金怀表,“陛下要到了,我已经听到马车的隆隆声,还有美丽可爱的小皇后黄鹂般的笑声!”
“弗朗兹,快来帮我,”若弗鲁瓦笑道,“不然皇帝陛下要砍人头了!”
弗朗兹上前,接过画笔,认认真真涂抹起来。
等到每片花瓣都被染红,玫瑰忽然燃烧起来,如同电光花,绽放出璀璨的光芒。
烟花群如同滚滚燃烧的晚霞,将蔚蓝的天空调成红、橙和紫色。
美泉宫皇家动物园里的火烈鸟,鹰隼和夜莺,伴着浪花般的彩色气球飞向天际。
“欢迎莅临美泉宫,俊美的若弗鲁瓦大公,在皇帝的统御下,这里与仙境无异,”卡尔摘下头套,一头黑发如同黑玫瑰,他单膝跪地,行吻手礼,“您的美貌令玫瑰羞颜,您的纯洁如同鸦群中的白鸽,我怎能不爱戴。”
“这位是卡尔·格林纳,我的军事顾问,想必也是这出表演的总策划。”皇帝介绍道。
“这人有趣,虽然容貌不比弗朗兹,但眉眼有股花花公子的气韵。”亚历山大心想,他听爱子颔首点头道:“很高兴见到你,卡尔大人,希望我们在今后的日子能相处愉快,共同献身陛下的事业。”
“这位是保罗·梅斯洛特侯爵。”太后道。
若弗鲁瓦几乎要被面前这位欧米伽的首饰闪花了眼,他盯着面前人刀削般的美丽面庞,笑道:“很高兴认识你。”
保罗笑道:“很快,全国的沙龙都会谈论您举世无双的容貌,大公。”
太后挑了几个大贵族引荐给若弗鲁瓦。
美泉宫内的蓝色楼梯和天花板都绘着湿壁画。
“是塞巴斯蒂亚诺先生为陛下画的,”菲利普解说道,“他将陛下描绘为美德英雄。”
“意大利威尼斯派的画家,”若弗鲁瓦笑道,“我还收藏的有他的几幅随笔呢。”
他望着肖像,对爱人道:“人比画更好看。”
皇帝脸红,悄悄勾了勾若弗鲁瓦的手指。
“美泉宫有一千四百个房间,”保罗介绍道,“其中大部分是上世纪流行的风格。当然,还有东方的古典建筑,有模仿中国的皖式房间,也有日本的榻榻米。如果大公你喜欢东方的收藏品,这里也有中国景德镇的烧瓷,日本的浮世绘,朝鲜的佛画……”
“这里简直是座蜂巢。”若弗鲁瓦不禁感叹。
“保罗大人是维也纳知名的时尚达人,是最热闹的沙龙‘明星’的主持人,你可以多向他请教。”皇帝道。
“是皇太后资助的吗?”亚历山大问。
“是的。”皇帝道。
若弗鲁瓦数不清走过了多少扇澄澈的窗户,终于来到了自己的房间。
一位笑容甜美,肤白如奶油的贝塔领着众侍从候在门外:“日安,陛下,殿下,诸位大人。”
“这位是科森先生,深谙音律,我选择他为你的侍从长。”皇太后道。
亚历山大皱眉:“皇后应该自己选择侍从长。”
“他还不是皇后,”皇太后微笑,“等到加冕,熟悉美泉宫的人事后,我亲爱的外甥和儿媳再亲自挑选自己的仆人吧。”
“如果这位科森先生忠心耿耿,我会继续用他,不辜负叔叔您的好意。”若弗鲁瓦道。
众人走进房间。
“这窗帘是用腓尼基的燃料染成这样鲜艳但不媚俗的紫色,”保罗笑道,“这柜子,是请中国的工匠用黑檀打造的,细闻,还有香气呢。这些都是皇太后安排的。“
柜子里摆满世界各地的珍奇:埃及的象牙雕像,俄罗斯的白银套娃,北欧的斧头,北美的羽毛面具……
“这些是皇帝陛下安排的,这是一项艰巨的任务,”卡尔叹息道,“怎样收集能够取悦世上最甜美的欧米伽,可着实令我头疼,毕竟他已经是世界上最幸运的人——能够得到最英明神武的阿尔法最真诚热烈的爱——人见过太阳后,怎么会稀罕蜡烛的光芒呢?”
皇帝藏不住笑,深呼吸一口气,像叼来高尔夫球的小狗似地打量若弗鲁瓦,想要得到赞美。
若弗鲁瓦亲吻皇帝的脸颊,热泪盈眶:“即使是明月,也不及弗朗兹的心意。我会好好珍藏它们,每天都会拿出来擦拭保养。”
皇帝和皇太后交换眼神。
皇太后道:“议会还要和你商量同若弗鲁瓦的婚事,有些细枝末节需要处理。”
皇帝亲吻若弗鲁瓦的额头:“我晚上再来看你。”
卡尔跟随皇帝离开。
在亚历山大母子仍沉浸在梦幻泡沫中时,宫廷侍卫已经集结在门外。
“我们奉命带走亚历山大大人。”
若弗鲁瓦当即反问:“奉谁的命?”
“太后之命。”
若弗鲁瓦气急了,恶狠狠瞪着皇太后道:“我是皇帝的未婚妻,我命令你们速速退下!”
皇太后淡淡道:“你还不是皇后呢,无权使唤宫人。来人,将亚历山大给我拖去监狱!”
若弗鲁瓦抱住母亲:“想要逮捕我的母亲,先从我尸体上踏过去!我会让弗朗兹狠狠惩罚你们!”
菲利普道:“亚历山大大人的罪行证据确凿,如果你逼皇帝陛下维护,会损害你们的声誉。”
“我不管!”若弗鲁瓦呵斥科森,“侍从长,还不去请皇帝!”
“唉,”皇太后摇头,“敬酒不吃吃罚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