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弗鲁瓦做了噩梦,梦见自己被做成人彘,泡在甜酒里。
“几点了?”若弗鲁瓦睡眼朦胧,望见室内已经透亮。
科森拉起帷帐,端来红茶:“已经九点了。”
若弗鲁瓦漱口,闻了会儿抑制信息素的嗅盐,问:“弗朗兹呢?他现在在做什么?”
“陛下每天五点半起床工作,此刻想必在召见议员——陛下今早来探望过您。”科森接过茶杯。
“好辛苦,”若弗鲁瓦闷闷道,“他现在应该有些饿了,我要带着茶点去瞧瞧他。”
下床,若弗鲁瓦张开双臂,以便仆人为自己穿衣时,詹姆斯和久洛被领着走了进来。
“若弗鲁瓦大公,日安。”詹姆斯和久洛深知宫廷森严,克己行礼。
久洛着深蓝色礼服,胸针明晃晃如夜色中的圆月。詹姆斯着杏色,面如娇花。
“你穿这身真是帅气,”若弗鲁瓦向久洛笑道,随后拉着詹姆斯,“快别拘着自己啦,我这儿没那么多规矩。”
詹姆斯面对满屋穿金带银的人,有些敬畏。
“他们都是我的仆人,这位是科森,这位是亚当斯,”若弗鲁瓦在科森的帮助下一一向挚友介绍,随后搂着詹姆斯的肩膀,向众人骄傲道,“他们是安德拉希家族的久洛侯爵少爷和詹姆斯侯爵少爷,安德拉希家族是大商贾,在匈牙利,意大利,西班牙甚至印度,南非都有人脉哟!”
久洛示意自己的仆人向宫人们献上礼物:“薄礼,请笑纳。”
科森得若弗鲁瓦的允许,才颔首示意大家收下。
若弗鲁瓦笑道:“你们同我一起去见弗朗兹吧!”他看向久洛:“我要引荐你这位青年才俊。”
“之后我要带你们到处逛一逛!”若弗鲁瓦拉着詹姆斯的手,心想:然后带你们去见我母亲。
若弗鲁瓦带着好友和仆人,往皇帝的书房走去。
詹姆斯被金碧辉煌的长廊迷住看眼睛,想要留步多欣赏会儿,但被久洛眼神阻止。
“没事儿,”若弗鲁瓦示意众人停下,“我也没好好瞧过呢。”
科森于是为詹姆斯介绍走廊的历史 ,哪位皇后扩建,哪位皇亲又搜罗了浮雕和名画,展览于此……
若弗鲁瓦瞥见远处皇太后和小亲王的身影,如临大敌,拉着詹姆斯的手,悄声道:“我们快走。”
“星星表哥!”小亲王远远地向若弗鲁瓦招手。
若弗鲁瓦咬唇,回身笑道:“小玫瑰亲王,叔叔,日安。”
“好紧张……”詹姆斯惴惴不安。
皇太后微笑着向若弗鲁瓦颔首致意。
走近后,若弗鲁瓦才瞧见小亲王的右脸仍有些红肿,但对方若无其事,笑得亲切。
“这两位是我的好友,詹姆斯,久洛。”
“在那晚舞会上,我见过你们。”皇太后道。
“荣幸至极,”久洛微笑道,“能得以面见皇太后,是安德里希家族的荣光。”
“你们有匈牙利人血统吧?”皇太后问。
“我们的父亲是匈牙利人。”久洛答。
“我们要去弗朗兹那。”若弗鲁瓦不想与他们多纠缠。
“星星表哥不陪我玩吗?”小亲王眼睛湿润如小鹿。
“我有事,”若弗鲁瓦弯腰,尽可能显得和蔼可亲,道,“我下午还有舞蹈课,晚上陪你下棋怎么样?”
小亲王努嘴,一巴掌扇在若弗鲁瓦脸上:“真不知好歹。”
若弗鲁瓦眼前金光一闪,被久洛扶住才没有失衡。
过了会儿,意识到自己被当众羞辱,若弗鲁瓦眼眶盈满泪水。
“亲王殿下,身为阿尔法,掌掴欧米伽,实在失礼,”久洛攥拳,“更遑论,若弗鲁瓦大公是您的嫂子。”
科森和詹姆斯忙替若弗鲁瓦擦脸,所幸小亲王手劲不大,没有破皮。
“嫂子?可能不再是了。”小亲王鄙夷。
“什么意思?”若弗鲁瓦连忙问。
“西班牙的欧米伽王子凯塔里,出嫁半年刚死了丈夫,”小亲王得意道,“我母亲正为哥哥说媒呢。你不知道吗?”
若弗鲁瓦如晴天霹雳,他抑住眼泪,咬牙道:“我会亲自向陛下求证的。”
“你被我哥抛弃后,我会把你要过来。”小亲王坏笑道。
使臣走后,卡尔坐在桌沿,点燃烟:“来一根不?”
“不用,”弗朗兹打开广播,审阅书记官的记录,“小弗在的时候,你别抽烟。”
卡尔刚往烟灰缸里弹了弹,就见若弗鲁瓦领着人进来了。
“真是说什么来什么。”卡尔将烟掐灭。
“弗朗兹!”若弗鲁瓦亲吻皇帝的脸颊,替他按摩太阳穴,“我给你带了蛋糕。”
“谢谢小弗,”皇帝看向詹姆斯兄弟,“这两位是你的朋友吧?”
“是的,他叫久洛,是索邦大学的法学博士!”
“愿为陛下分忧。”久洛相形见绌,鼻尖一酸,不欲多言。
詹姆斯面对英俊的阿尔法,脸上一红:皇帝陛下浑身一股禁欲气质,看起来好诱人呀,怪不得小弗能看上他。
随即,詹姆斯看向久洛,同情地想:我哥真是一点机会都没有呀。
“也许你的内阁需要这样一位人才呢?”若弗鲁瓦笑道。
弗朗兹颔首应下,问:“你的脸怎么了?”
卡尔笑着同久洛握手:“新同事,你好。”
“还能是谁打的呢?”若弗鲁瓦火气又窜了上来。
“我会亲自用戒尺抽他的手,然后寻个由头,将他打发回自己的封地去。”弗朗兹冷冷道。
“哼……”若弗鲁瓦浅笑,“你给我吹吹脸。”
“这么多人呢……”皇帝脸红道。
“吹吹就不痛了……我每次摔倒,母亲都会吹伤口。”
皇帝对上爱人清泉般的眼眸,心软如膏。
“你们,转身,闭眼,”他命令道,看向卡尔,“尤其是你,不准偷看。”
“遵命。”卡尔嬉笑。
待所有人都转过身去后,皇帝羞涩地凑近若弗鲁瓦,轻轻往他脸上吹气。
“好痒,不痛了,”若弗鲁瓦笑得合不拢嘴,侧首亲吻皇帝的额头,“谢谢你,弗朗兹。”
卡尔借着捡钢笔的间隙偷看,对上皇帝比男孩还青涩动情的眼神后,吹了声口哨。
“都说了不准偷看!”皇帝将脸埋在若弗鲁瓦臂弯里。
“好啦好啦,”若弗鲁瓦顺皇帝的头发,“连这样都怕人,幸好不是在法国,否则我们洞房都得被人瞧呢。”
“别说了……”
若弗鲁瓦想起皇太后的话,又闷闷不乐起来。
皇帝敏锐地察觉到若弗鲁瓦的情绪,问:“怎么了?”
“我听到一些风言风语。”
皇帝心下了然:“放心。”
“我当然放心。”
“今晚,我母亲会接待西班牙使团和他们的王子,我们都要好好表现。”皇帝道。
若弗鲁瓦带着詹姆斯兄弟,将这个消息告诉给了亚历山大。
“我会给你我的匈牙利朋友的名单,你写信给他们,请他们造势,哼,”亚历山大冷笑连连,“约翰想要西班牙皇后,我们也有你这位匈牙利皇后。”
“奥地利的议会会喜欢匈牙利人吗?”久洛问。
“攘外必先安内,奥地利正为普鲁士的问题头疼呢。他们不会希望后院起火的。”
下午,久洛被卡尔领着和其他内阁成员会面,詹姆斯观摩若弗鲁瓦的舞蹈课。
“西班牙人跳舞是什么样的?”若弗鲁瓦问弗拉基米尔。
“奔放,”弗拉基米尔道,“像他们在斗牛节的游戏。”
“我父亲带我去过,”詹姆斯道,“斗牛节的时候,西班牙人会往街道里放一批和发了疯一样横冲直撞的公牛。”
“为了打猎吗?”若弗鲁瓦笑道,“这样的确挺刺激的。”
“他们只是觉得被公牛撞很有趣。”詹姆斯忍俊不禁。
若弗鲁瓦在仆人的帮助下穿好舞鞋,向弗拉基米尔道:“可以开始了。”
弗拉基米尔一边拍掌一边后退:“一二三四!”
若弗鲁瓦起手式,踮脚,起舞,在节拍下如同戏水的天鹅。
“有灵气。”弗拉基米尔不由得赞叹。
詹姆斯拍手称赞,心想:幸好哥哥不在。
“啊!”若弗鲁瓦忽然惨叫一声,跌倒在地,“我的脚!鞋子里有东西!”
科森忙冲上前,脱掉若弗鲁瓦的鞋,只见里面藏着一根细针。
“赶紧叫医生来!”
若弗鲁瓦的小脚趾指甲被针掀开,血肉模糊。剩下的另一瓣指甲盖连着藕丝似的血肉摇摇欲坠。
“好痛!”
以免若弗鲁瓦在酒精消毒时咬断舌头,科森让他咬住一根木棍。
皇帝赶来,怒喝:“谁管理大公的鞋?怎么连根针都查不出来!”
科森道:“是安东。陛下,也许其中有什么误会。”
安东“扑腾”一声跪下:“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大公的舞鞋里会有一根针呀!”
若弗鲁瓦“呜哇呜哇”地叫喊,令皇帝心疼不已:“医生你轻点。”
皇帝握住若弗鲁瓦的手,下令将安东撵出宫。
若弗鲁瓦眼红如血,怒目欲眦,詹姆斯忙取下他舌根上的木棍,听他喊道:“肯定是皇太后做的!”
皇帝反应过来:“这样你就无法参加晚宴了。”
“我不会让他得意的!”若弗鲁瓦发狠了,“就是脚趾全被切下来,我也要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