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疯如果野 第14章 chapter 14

微妙气氛在沉闷压抑的空气中迅速发酵，很快将哑声的两人笼罩。

看向誉泽深邃的眸子中似乎有厌烦情绪浮出，斯以璇不禁双唇一抿，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有些不好意思张口。

可继续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

此时，向誉泽沉着脸，敛着眉，落向她的目光明显已经有了不耐烦。

她暗自在心里酝酿了一会儿，还是决定硬着头皮也要撬开嘴巴。

然而，猝不及防，胳膊上却先有一阵疼痛的感觉袭来，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眼睛也跟着看过去，彻底打断了刚才的思绪。

向誉泽掐得还真是挺用力，白皙透亮的皮肤被他生生掐出了几道凹印。

好歹认识一场，居然对她这么不讲客气！？

明明刚才在外面时，对那个女生都还是客客气气的，至少没有像现在对她这么暴力……

看着向誉泽那只紧紧拽住了自己的手，曾经也温柔地为她撑过雨伞，斯以璇心里莫名一阵难受。

回过头，她看向面前的人，忍不住气恼地问：“可以先松开我吗？”向誉泽闻声，不为所动。她委屈巴巴，咬了咬下唇，无力地从喉咙里挤出一声：“疼。”

这回，向誉泽倒是把话听见去了，眉眼骤然一缩，很快松了手上的力气。

趁他一时没注意，斯以璇赶紧挣脱魔掌，往后退了退，回到和他的安全距离。

突然落空的手在空中悬停了几秒，然后握成拳头状，收回了裤子口袋里。

向誉泽神色复杂，犀利目光盯着她，斯以璇被盯得有些害怕，不自觉咽了口唾沫。

也许是分开太久，也许是有了隔阂，两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和对方相处了，总觉得有些别扭。

对视良久，没有人主动挑起话题。

四周再次陷入寂静。

恍然间，斯以璇想起刚才的问题，自己还没有给向誉泽答案，于是刻意地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对他说：“那个……我要澄清一下，我没有不想见你。”

话音落下，斯以璇立刻垂低了眸子，把视线落向地面，向誉泽的脚尖。

其实还有一句，她藏在了心里：我真的想见你。

殊不知，向誉泽的眸底此刻正闪过一丝惊喜，是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情绪。

愣怔片刻，向誉泽随后嘴角一扯，哼笑了声，冷冷地问：“你觉得我该相信你吗？”

为什么不呢？

斯以璇错愕地抬起下巴来，仰着脸看向誉泽，冲他点了点头，很乖很真诚：“嗯嗯，该。”

“……”

向誉泽扯了扯嘴角，显然被她的回答给噎住了，表情很是不屑。

可过了会儿，又叹口气，自言自语般低声说了句：“大概傻子才会相信……”

没听清他的小声嘀咕，斯以璇下意识睁大了眼睛，疑惑看着向誉泽，问他：“你刚说什么？”

向誉泽没搭理她，脸冷得跟冰块似的。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可能是话多了，不禁捻了捻手指，尴尬得腮帮子鼓起，赶紧抿住了嘴巴。

没过一会儿，安静的走廊里忽然响起一阵口齿不清的嘟囔。

只听声音，很像是有人喝醉了，嘴里在胡乱地说着些什么。

而且，声音似乎越来越近。

斯以璇眉头一皱，好奇地回过头去，想看看身后的情况。

然而，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模糊的视线里就突然冒出一道身影——那人歪歪扭扭，没走几步，就直直往她这个方向倒了下来，眼看要砸在她身上。

她吓坏了。

本能地护头想要躲避，却忘记了挪动脚步，双腿还僵在原地。

说时迟那时快。

就在她马上要被醉鬼扑倒时，一只强劲有力的手臂稳稳地将她给捞了过去。

一阵眩晕后，她模糊地感觉到，自己像是被人护在了臂弯里。

下一秒，砰的一声响起。

斯以璇震惊地张开眼睛，只见那个大腹便便的男人如烂泥般瘫倒在地，脑袋则是磕到了旁边的墙壁。

男人醉得不省人事，却还能感觉到痛。

一边捂着脑袋，“唉哟唉哟”叫个不停，一边舌头打结，却还是在骂骂咧咧：“操！TM哪个不长眼睛的狗东西，掼老子一跤……”

斯以璇茫茫然，侧过头看向誉泽。

他沉着脸，目光阴鸷，也没跟那人废话什么，只是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来，发了条语音出去：“一楼洗手间，有个醉鬼，叫人来处理下。”

他气定神闲处理着面前的事情。

斯以璇顿时觉得他无比高大，无比帅气，待在他的臂弯里，简直不要太有安全感。

倏地，心里升起一阵暖意。

很快，男人扶着墙壁，踉踉跄跄站了起来。

食指胡乱地指向一个地方，连人都没看清楚就又开始低声咒骂了起来，嘴巴没停下来过。

他话里带着方言，口音还很重，斯以璇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只知道他手似乎是想要指着自己，脸却朝向了向誉泽，显然醉得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斯以璇有些害怕，惊恐地看着他，不敢说话。

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情绪，向誉泽侧头过来，瞥了她一眼，不动声色把她搂得更紧了些。

加重的力道让斯以璇心脏跟着猛地一跳，呼吸顿时有些凌乱，脸颊微微发烫。

悄悄别过头，她情不自禁将余光落向了向誉泽搂着自己的那只手。

他的手还是骨节分明，白净修长，和从前一样好看。

即使中指没有再戴上次那枚戒指。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突然冒出来的声音将斯以璇的注意力给迅速拉了回来，她像是做贼心虚，赶紧将视线放到了眼前。

一个陌生男人出现。

他跑上前来，将还在骂脏话的男人给紧紧拉住，然后看向他们俩，礼貌地开口道歉：“真是不好意思啊……”

“我朋友他酒量不好，喝醉了，没惊扰到你们二位吧？”

两人没接话。

男人讪讪笑着，继续说：“真是抱歉了，我现在就马上带他走。”

对方说话很着急，语速也快，看得出来是真紧张了，可能还有害怕。

斯以璇心里正琢磨着，要不要回应一声“没关系”，眨眼间，那醉汉就被他朋友给强行拖走了。

男人动作迅速，脚步飞快，像是不敢在这里多停留一刻，再多待一会儿就会出事似的。

斯以璇眉头紧锁，还很是讶异，为什么那两人溜得这样快，转头就看见，向誉泽正神色严肃，一头黑线，目光阴沉地盯着他们。

这样一看，的确恐怖。

连她都觉得有些害怕。

瘪瘪嘴，正要收回视线，向誉泽却恰好在这个时候转头向她看了过来，斯以璇慌张得赶紧挪开了眼，连身体都不自觉挺直了。

向誉泽眉头一皱，面露不悦。

只犹豫了片刻，接着就撒开了手，自觉退后一步，将手揣进了裤兜。

斯以璇蓦地一怔。

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没想到向誉泽现在会这么讨厌自己。

早已准备好的道谢，在她嘴里也变得战战兢兢：“刚才……谢谢你。”

沉默地看着她，向誉泽没吭声，不过神色倒是放松了不少，至少没再紧绷着。

斯以璇觉得别扭，也不知道接下来还该说些什么，就干脆抿着唇不说话，光看着他。

向誉泽的脸长得很好看。

明目张胆的帅，也肆无忌惮的拽。

那种张扬狂放的感觉，很容易让人一眼就喜欢上。

以前，斯以璇觉得学校那些女生都很肤浅，也很夸张。竟然会在听说学校来了个男神级别的转校生后，愿意浪费宝贵的课间十分钟，跑到教学楼的各层走廊围观。为了能看他一眼，而且是远远的不清晰的一眼，就要拼命挤进第一排。

后来，她也不知不觉中沦陷，成为了其中一员。

只不过她不用站在走廊上围观，而是可以光明正大地看，看到不想继续再看。

失而复得。

现在，向誉泽这张脸，又像曾经一般，安安静静地出现在了她面前。

再次让她心潮澎湃，心乱如麻。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平复紊乱的呼吸。眨眼之间，脑海中却浮现了先前看到的画面。

她也和那个女生一样。

站在了向誉泽的对面，仰起头来看着他了。

然后，然后呢？

然后就要接受他冰冷的拒绝……

奇怪的感觉忽然从她心底冒了上来，斯以璇不自觉咬紧下唇，眉眼拧紧。

向誉泽不忍眉头一蹙。

觉得斯以璇简直奇奇怪怪的，让人捉摸不透。

手机在包里震动了一下，很快把斯以璇的注意力从向誉泽身上拉了回来。她慌慌张张从包里拿出手机，打开一看，是贺政扬发来的一条语音。

犹豫一秒，她还是点开了。

刚放到耳边，手机却突然炸开，语音以扬声器模式在沉静的空气中响了起来。

“以璇，听李露说你去酒吧玩了？”

“怎么都不叫上我，也太生分了吧。”

“位置在哪？发给我，我马上过来找你们。”

还没等斯以璇关掉，语音就已经播放完毕。

她惊慌抬头，看着向誉泽，嘴角扯出一丝尴尬的微笑。

心里不免吐槽了一句：李露真是个大喇叭。

只是在校门口等车时偶然碰见，顺嘴提了一下要来酒吧，她竟然转身就把事情告诉贺政扬了。

简直太不靠谱。

没等向誉泽开口，斯以璇就先冲他笑了笑，下意识解释起来：“不是……我这次不是来酒吧玩的。我是陪室友来找东西的。”

向誉泽就那么冷脸看着她，神态自若，表情似乎在说：你继续，我要看你怎么圆。

斯以璇果真继续说了。

“她耳环丢了。”

“我们都觉得应该是在这里弄丢的，所以过来找找看。”

“真的……”

话音落下，向誉泽挑了下眉，蜻蜓点水般对她点了下头。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斯以璇期待一下子落空，心里有些忐忑不安。

看着她，向誉泽没做声。随后拿出手机来，看了一眼。

应该是有人发了条信息给他。

看完信息，向誉泽收起手机，淡淡说了句：“嗯。”然后便转身离开了这里。

茫茫然目送着他离开，斯以璇不禁目光一怔，熟悉的感觉在心底油然而生。

他的背影，真的和在学校时看见的那一个，非常非常像。

她感觉自己不可能认错的。

不过很快，向誉泽就在拐角处消失不见了。

收回视线来，斯以璇心里揣着疑问，转身进了洗手间。

等她回到大堂，徐梦荷和张依依同时站了起来，关心询问道：“没事吧？”

斯以璇摇了摇头。

“没事就好。”两人异口同声。

斯以璇还没忘记来酒吧的正事，于是率先关心起耳环的情况：“耳环找到了吗？”

“他们还在确认呢……”

张依依苦着脸，刚说完，身后就响起了那个服务员的的声音：“不好意思三位，久等了。”

她一路小跑过来，将装在密封袋中的耳环递到张依依面前：“您看下，这个是不是您丢失的那副耳环？”

“确实是上周六晚上，这副耳环落在了卡座沙发的凹槽里，被打扫卫生的阿姨发现了。”

“因为好几天没有人来认领，所以被他们放到了后面的储物柜里。”

张依依接过耳环，笑得格外灿烂：“对对，就是这个！谢谢你们呀，帮我找回来了。”

服务员微笑着：“不客气，找到了就好。”

张依依宝贝似的把耳环握在掌心，扬起了下巴：“这周日，我就要戴着这副耳环，闪亮登场。”

“知道了知道了……”

“快回去了……”

斯以璇笑着去推张依依，让她别继续在这里大放厥词了，赶紧回了学校宿舍里再开心。

然而，她刚凑近过去，张依依却往她身上嗅了嗅，一脸严肃地问起：“什么味道？”

斯以璇怔了一下，不明所以。

张依依说的味道，到底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