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宫为质 第13章 喜欢你

沈阶闻言点头，在理：“毕竟是陛下送的，要是哪天弄坏了，又要被陛下罚板子了。”

沈玉由此想到什么：“说到陛下，我还奇怪，陛下居然没有真的罚堂哥。”

沈青摩挲着茶杯，闻言看向沈玉：“不好吗？”

沈玉皱了皱眉，不知道怎么说：“嗯～也不是不好，陛下不愿伤了堂哥，是好事，可陛下还是下定了决心，要把堂哥困在安都做人质，哎～”

沈青却笑了，像是什么都看得明白，他慢条斯理地说道：“哪里是不愿伤，现在沈家大军还驻扎在城外，陛下有自己的顾虑，这次回朝本就是为了封赏，倘若该赏的赏没得到，反而重罚了功臣，若是一气之下，我们带兵反了怎么办？”

沈阶沈玉闻言瞬间倒吸口凉气：“大哥！”

两个人都四下看了看，沈阶接着说：“你真是什么都敢说！不怕隔墙有耳？”

沈青丝毫不惧：“将军府重重把关，外面的耳朵进不来，况且我也只是这么说，又没这么做。这就是陛下所担心的，不然你猜他为何不重罚长风？”

沈阶沈玉闻言沉默下来，的确是这个原因。

沈长风听着心情莫名低落下来，他又不傻，又不是不知道陛下为什么这么纵容他，其实萧安是很不悦的吧，但萧安忍了，就是在顾忌他沈家背后的权势，不仅要忍，还要故作温和的姿态笑对他，甚至已经忌惮到要用模棱两可的欲擒故纵来留住沈长风。

这么想着，沈长风心头一揪。

疼，心疼。

也替萧安疼。

三个人明显感觉到沈长风突然低沉下来的情绪。

沈阶偏头问：“怎么了堂哥？怎么说到陛下，你突然低落了？”

沈长风一时难受，他看着手杯里的茶水：“有点不开心。”

“别生气了儿子！老爹已经替你教训过他了。”

沈阔正好从外面大摇大摆地回来，一副很解气的样子，朝着雅轩走来。

闻言，四个儿子皆愕然地看过去，都在想伯父干了什么？

老爹干了什么？？？

沈阔会心一笑，高声说：“高老贼，别以为我不知道，把老子的儿子留在安都是他提出来的，哼！”

说着，沈阔已经拐上了长廊，往雅轩走来。

四个儿子：“…………”

还以为他把陛下给收拾了，结果是去收拾高仁怀了。

虚惊一场，沈长风一扫刚才的低落，笑着看向老爹，问道：“老爹怎么教训他的？”

沈阔已经到了跟前，他拿起角落茶几上的酒壶直接往嘴里闷了一口，咂了咂嘴说：“老子把他厨房炸了，老贼头。”

四个儿子哈哈大笑，倒也算是出了口恶气。

沈玉笑得咯咯咯，说：“伯父，我以为你真的是去高府蹭饭呢，原来，是去收拾人去了。”

“老爹厉害！”沈长风竖起了大拇指。

“伯父真勇！”沈阶也竖起了大拇指。

沈阔提壶又灌了口酒，说：“哼！这些文臣，揣着满肚子笔墨就胡乱瞎想，竟给老子惹些无妄之灾，吃什么饭呐？吃他的锅底黑吧！老贼头。”

四个儿子听着又笑了。

沈阔四下一望，没见到弟弟沈重，问道：“哎？我老弟呢？”又问沈青沈阶沈玉，“你们老爹呢？”

沈玉抢着说：“在房里看书呢。”

沈阔不乐意了：“看书？看什么书？看成高老贼那样疑神疑鬼？不准看！”

沈青：“看兵书。。。”

沈阔：“………”

“那得看，得多看～”说完，沈阔沉默了，又看沈青沈阶沈玉这三个小崽子在这儿，不知道干嘛。

他背着手，俯身问：“你们为什么不去看？”

沈青沈阶沈玉：“…………”

倏地，三个人齐刷刷站起来，逃也似的离开了。

沈阔一双精光眼追寻着他们，还啐骂着：“小兔崽子些就知道玩儿，长风是留在安都了，你们还要回去打仗的，给我回屋看书去！”

三个儿子眨眼间就跑没影儿了。

沈阔一屁股坐下来，一手搭在桌上，一手搭在大腿上，看向沈长风，问道：“怎么还不开心啊？你在北境不也说想念陛下了嘛？这去一趟御书房，受打击了？”

沈长风看了看老爹，然后问：“爹，你觉得陛下是真心在意我吗？”

沈阔异样地瞧了他片刻，说：“你又打什么主意呢？”他又四下看了看，像是有顾忌，然后略微凑近沈长风那边压低声音说，“我知道你心里那点歪心思，我不管你是一时新鲜还是单纯好奇，但我就一句话，你惦记谁都行，就是不能惦记陛下！听懂了没有？”

沈阔是认真的。

沈长风像是听进去了又像是敷衍地点了点头，继续说：“我知道，我就是放不下和陛下那两年的情义，我对他那么好，为什么我感觉他并没有那么在意。”

沈阔闷“哼”一声，说：“老爹是不是早就跟你说过，别太重视这段兄弟情义，你说你心里有数，我看你是没一点自知之明。”

老爹一通话后又倒了杯酒喝。

沈长风看腻了手中的冷茶，挪到了一边去。

“或许有，”沈阔也心疼长风，说，“但他是大周皇帝，若眼里只有那两年情义，那置大周万千百姓于何地？”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很奇怪，那两年我对他那么好，他却闭口不提当年往事，一句儿时情义就打发了我。”沈长风开始钻牛角尖。

沈阔一听，登时瞳孔大瞪：“当然不提了，你忘了你怎么带他练武的了？”

说到这里，沈阔头疼地咂了咂嘴，继续说，“想到这我就后悔，要不是当年先帝驾崩，朝中忙不过来，我才不会把陛下交给你来带，你带的什么玩意儿你？让你教他习武，没让你把他当牛马，”

“每次从演武场上下来，小皇帝都鼻青脸肿，真不知道你哪来那么心急，他一两次练不好你就多担待一点嘛，非要一骨碌全教给他，巴不得自己的毕生所学都让他在最短的时间里学会，人家出错你就骂，每次对招你都不让着人家，我看你不是教他，是把他当成你的靶子。”

沈长风当时也就十三四岁，哪里想得到这么多？

他说：“我就是担心自己迟早有一天要回北境，把陛下一个人留在安都，怕没人保护他，所以心急了些。”

沈阔：“关心则乱，欲速则不达，怪我当时忙，没时间监督你们，你现在应该祈祷陛下早已忘记当年的事，尤其在演武场的事。”

沈长风又无所谓了：“这有什么？我也只是在教他练武的时候心急了些，平时就没有啊，平时我都是全身心地都在照顾他、陪他玩儿。”

沈阔表情难说，想到有一次沈长风偷偷带着萧安钻狗洞，就为了摸进一个养了狗的姑姑的院子里，去逗狗，那狗以为是坏人，绷着链子使劲儿吠叫，闹得院子里鸡飞狗跳。

不想了！想起来都是无语。

他说：“罢了，不管怎么说，过去的事儿都过去了。”

他沉吟片刻，略显语重心长地说：“你心里很清楚，陛下让你留在安都，不是因为那两年的情义。”

沈长风眼眸动了动，他当然知道，只是存了那么点儿期待罢了。

“你是我沈阔的儿子，是大周的战神，拿出你在战场的气势，听到没！”说着，沈阔起身拍了拍长风的肩膀。

长风抬手盖在老爹手上，说：“老爹放心，我自有分寸。”

“嗯，”沈阔收回手，“早点儿睡吧，老子困了。”说完，沈阔又背着他的手八字大步地离开了。

结果才走两步，突然反应过来什么，轰然转身，沈长风直直地、警惕地看着他。

沈阔周身气压低了下来：“老子差点儿忘了，你还有100军棍没罚呢！”

“来人！”

沈长风登时头皮一炸，轰地就跳了起来，忙解释：“别别别！我已经受过了，今天你不在，二叔看着打的，不对！是裴御史看着打的，他还把锦衣卫带过来了，是锦衣卫打的我，但只打了30板子，因为裴御史说后面还有三日军宴要参加，不能下不了床，剩下板子，过后再打。”

沈阔听着他解释，拧着眉头貌似打量了下他全身，怎么都不太信，说：“看看你这活蹦乱跳的，我怎么那么不信呢？锦衣卫打的？那能手下留情？”

沈长风这时就笑了，说：“怎么不能？锦衣卫只听陛下命令，是陛下放了话，一开始看到锦衣卫来动手，我也以为我可能这辈子都折在这儿了，结果没成想，打我跟弹棉花似的。”

沈阔瞧着他逐渐得意的脸，眉头又拧了一圈：“真的假的？”

沈长风眉头一跃：“你不信？你不信可以去查，裴御史那里有记录，内官那里也有记录。”

沈阔沉默了须臾，然后说：“查，我当然要查，明天我就去查，殿前失仪不是小事，你二叔要包庇你，老爹我不会包庇你！”

沈阔一边说着，一边转身离开。

沈长风根本不怕：“随便查，快去休息吧，晚安～”

沈阔没回头，就是空“哼”了一声，走了。

看着老爹没影儿了，沈长风才摇头笑了笑，他随性地吐了一口气，转身走了几步，站在雅轩里，双手撑在勾阑上，今晚的月光很亮，银白的光辉洒在院落里，他偏头欣赏着旁边盛开的兰花树，白色的花朵开在树上，在夜色中朦胧泛白。

他不由自主地，便想到了萧安的脸、萧安的脖颈、萧安的手。

都好白，好白好白。

白的让他魂牵梦绕，蠢蠢欲动。

他忽而笑了，呢喃着说：“我的陛下啊，你顾忌我沈家有不臣之心，可你是不是忘了，若我沈家当真有此心思，早在先帝驾崩时，就动手了，怎么会等到现在？”

他用鼻子呼吸了口新鲜空气，继续呢喃说：“沈家百年辅佐，何曾变过？大周是萧氏的江山，亦是我沈家的家园，我们怎么会翻了自己的家呢？”

他低头，摸上腰间的香囊，说：“不过没关系，你既然让我留下来，那么我会证明，我沈家，从未有过反心，而我沈长风，从始至终，也都只认你一个皇帝。”

他摩挲着香囊，垂眸含着柔和的笑，像是在对自己发誓：“我会让你看到我的真心，萧安，我没有开玩笑，我真的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