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东宫书房内依旧灯火通明,顾如歌散了发髻伏案专注的审查自己对冬至宴的安排。
“我看你都忙了这么多天了,怎么还没做好?”
顾如歌长叹一口气,气流涌动,烛火摇曳间光影流转,她本就烦忧的面容更添愁绪,无奈的用手按压眉心。
“母后说,我的安排没什么大问题,只是在这样万国来朝的日子应该再庄严些,但也不许太过死板,实在难办,我今日再查阅一下往年的旧案对照一下还有没有被忽视的地方,确定好了就可以交由母后定夺了,冬至宴上一应歌舞陈设、酒水茶点、菜肴瓜果也都已经定下来了,还有最最要紧的,我听闻那位喜吃柿子的来使是蒙兀国的,若是普通使臣必定是没有这般大的面子能讨得公主亲自做的点心,想必是个身份尊贵的。”
周洵哪里在听顾如歌讲这些,趁着她低头看书的瞬间便快步上前将人整个拢在怀里。
“你这是做什么?”
顾如歌惊呼着转过头去看向将头凑在自己肩头的周洵,岂料周洵顺着顾如歌动作轻轻在她嘴角脸侧落下一个吻。
“当然是与我的妻子温存了……”
顾如歌不敢直视周洵炙热的目光,垂着眼眸。
“……真是,不知羞……”
周洵闻言将怀里的人搂得更紧,两人的头贴在一处,鬓发纠缠。
“我们是换了名帖、见了宗庙、上告天听的夫妻,夜间在自家房内温存,何须讲什么羞与不羞的虚话?嗯?太子妃怎么看?”
顾如歌只觉得自己那半张脸烫得当紧,什么羞与不羞的也顾不上了。
“阿泽……我脑袋晕,也有些喘不过气了,你松开些……”
“怎么会脑袋晕?想必就是伏案太久,再加上本来就要操持冬至宴,还要应付元嘉整日缠闹。”
明明不是,顾如歌来不及开口反驳,便被周洵一把抱起,周洵还故意将人在空中颠了颠,吓得顾如歌立即搂紧了周洵的脖子。
“阿泽,不要闹了!”
“哪有?天色已晚,太子妃还是早早的陪本太子入寝吧!”
顾如歌被放下的时候瞧见周洵脸上挂着得意的笑便就知道他是故意的。
“殿下可是觉得这几日无人作伴读书下棋,心中孤寂?若是如此那到是我这个做太子妃的失职了,理当找几个人来陪太细殿下消遣消遣。”
顾如歌笑着看向正在放下床幔的周洵,周洵原本得意的笑里也显露几分狡黠。
“好啊!太子妃真真是心宽大度,容得自己与旁人共事夫君……”
周洵咬牙切齿的说着便冲着床榻上的顾如歌飞扑了过去,将顾如歌死死定在身下。
“啊!我错了,我错了,哈哈哈哈哈,阿泽,我说的玩笑话!我错了!哈哈哈哈哈哈——”
顾如歌一双手被周洵钳单手在头顶,腿也被压着,丝毫不设防的柔软腰腹暴露无遗,此时正被周洵空出来的那只手四处逗弄,偏生她顾如歌那腰腹上全是痒肉,为了躲开那只作恶的手胡乱的扭动着,活似脱水的鱼儿。
“你那里错了?明明就是替夫分忧的贤良妻子,我看你是好得很哪!”
周洵面上挂着笑,手下却并不放过,顾如歌实在笑得肚腹酸软,可无奈怎么挣扎都无用。
“好夫君!哈,好夫君,是我错了,真的错了,哈哈哈哈哈——”
周洵听着“好夫君”三字一时间呆愣住了,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顾如歌一朝得以解脱,便就开始躺着喘气儿,额间沾粘着嬉闹时被汗水打湿的发丝,眼眶里还存着笑出的泪花,面颊潮红,胸膛起伏,平息躁动的心,周洵望着她喉头滚动,心中觉得燥热。
“好了好了,不与你闹了,我实在累了,停战吧。”
周洵只字不语,由着顾如歌从自己的掌控中逃离,随后也平躺在顾如歌身侧。
“怎么不说话了?可是刚才我踢到你了?”
顾如歌温声询问,却只得到周洵一个炙热的眼神。
“真的伤到了?要不要叫御医?”
顾如歌着急的起身却又被周洵拦下。
“不用,有些热。”
热?顾如歌却并不觉得,今日殿中还比昨日少一盆碳,即便方才那样玩闹,她的脚现下还是有些凉,忽然她想到自己刚才离开时,腿上触碰到一处温热坚硬,彼时没有多想,现下看来这便是周洵沉默不语的症结。
“阿泽,我……你,你要不要……”
顾如歌小心翼翼地凑到周洵身边,虽说夫妻房事本没有什么,可周洵从未有过要求,她也羞于开口。
二人目光相接,随后周洵翻身将顾如歌虚虚的搂在怀里。
“不用,睡吧,冬至宴降至,正是紧要关头,我不能闹你。”
“嗯……”
二人相拥着,渐渐睡着,被困在周洵体内难得纾解的燥热渐渐缓和,顾如歌感受到身边人的温热,下意识将自己凑了过去,周洵也紧了紧怀抱。
……
冬至宴的安排正在紧锣密鼓的进行,顾如歌忙完了手头上的事便急匆匆地赶到明日宴请朝臣与来使的宫殿。
“都小心些,别磕坏了!”
“那边那边挂高一些!”
“慢点慢点——”
各处分管的掌事们也分外上心,顾如歌一一巡视下来,都没什么大的问题,正欲离开,却见有一抹鹅黄色的身影急急地朝她跑来。
“皇嫂!皇嫂——”
声儿比人先到,顾如歌笑着迎上去。
“跑慢点,小心些!”
周沐兴高采烈的扑到顾如歌身边,整个人笑盈盈的。
“皇嫂,我有一个好消息只先同你一人讲了哦!”
顾如歌个与身后的秋稚眼神交换,一并笑着点点头。
“说罢是什么样的好消息,才能让你这么着急的找来。”
“皇嫂可还记得父皇许给我一个任务,我这几日可算是把那柿子玩出了花,我阖宫上下吃柿子都吃到吐了,才做出来这么一道清甜可口,但并不发腻的糕点,带有柿子的本味也有四时的滋味,你且看着吧,明日我定要叫那使臣吃得那叫一个心服口服!”
“好好好!此处冷,我们就近找个暖阁坐坐吧。”
“嗯。”
二人作伴一同离去,起身之时,顾如歌后腰忽然酸软,她连忙伸手扶了一把,秋稚也赶紧馋住顾如歌。
“皇嫂这是怎么了?扶着腰……可是皇兄昨日……”
顾如歌瞪向好奇的周沐,借着秋稚的力道站直。
“胡乱的说些什么?且不说你是个公主,这大庭广众的,怎就这般没皮没脸?”
“原来不是啊,可是?难道皇兄?”
“还说?在乱讲就让母后来收拾你。”
周沐立即噤声,无辜的大眼望向在一旁憋笑的秋稚。
“启禀公主殿下,娘娘这些日子伏案久了肩背总是不舒爽,腰上也乏力酸软,太医说是久坐成疾,让娘娘多出来走动走动。”
“哦,原来如此,我记着太医院有个姓傅的小医官,他有一瓶药酒,很是好用,过两日我讨来给你。”
“有心了。”
“嘿嘿。”
二人继续相伴着往前走到暖阁,周沐总是有说不完的话,顾如歌静静的听着,附和得多的倒是秋稚。
“对了,皇嫂可听说了三皇兄要择选王妃的事?”
“选妃?我这几日忙,未曾听到过。”
周沐稍稍示意,三人凑近。
“我听令宜说的,令宜之前一直在帮我想办法,前几日她忽然说她家中来了个皇贵妃身边的红人,吃完饭后又见了令宜才走的,她猜测许是自己也入了眼了。”
三皇子此时选妃,必定有蹊跷,顾如歌皱起眉头。
“我也没办法插手,只好告诉她,我这个皇兄未必是个好想与的,可她也背负着家族荣耀,我也爱莫能助。”
顾如歌沉思一瞬,也不好插嘴。
“无事,此事未必是真的,而且也未必会选中令宜,待到冬至宴结束后,我将令宜叫进宫来,再看看睿王的动向,你也不必操心,看顾好眼前的事。”
“嗯。”
……
待到周沐离开后,顾如歌便立即去找周洵,结果周洵被皇帝留下议事,顾如歌只好回东宫等着。
“娘娘不要不要着急,殿下肯定很快便回来了。”
“我不是着急,我只是有些担心那件事是真的,殿下禁足的这段时日里,我们并不知晓如今的形势已经演变到何种地步,睿王与那背后之人是否有纠葛,或者他们已经联手了,那幕后之人野心勃勃,绝对不只为谋取蝇头小利。”
顾如歌沉思之间,周洵破门而入。
“怎么这么急着找我?可是冬至宴的安排出了事?”
“不是,今日元嘉告诉我,睿王好像要选妃了,令宜也在人选之内。”
周洵的脸色瞬间严峻起来。
“姜令宜是兵部侍郎之女,兵部归为右丞管理,而整个尚书省的主事是左丞,吏部户部礼部本就在左丞手中,刑部与工部没办法为他的野心出力,一旦赐婚的圣旨下来,他就掌握了整个尚书省,几乎拥有大半文官的簇拥。”
周澈怎么会只单单拉拢了文官,却不着急拥有兵权。
“大昭各处设立节度使掌握一方兵权,这么多年以来,隐患重重,叛乱便就是最大的威胁,所以节度使一直是扎在君王心中的一根刺,若是睿王如此毫不顾忌的只一味收服文臣,那就说明他与节度使有勾连……”
周洵点点头。
“阿泽,我有个猜想,你说,那第三方会不会也藏在节度使里?”
是了,这一切都说得通了,如果顾似玉追查失踪的良籍人口只是仗义出手,而又是什么促使太子也参与其中呢?除非这件案子的幕后操手位高权重,做的是祸国殃民的勾当,并且其势力渐渐壮大,还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
“你没猜错,能这样不声不响做这么多事的只有节度使了,可各方节度使明面上并没有任何破绽,那人必定还隐藏的深一些,光凭你我在此处猜测试想,只是无用功,不如等到明日再一一探查,明日,该来的都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