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又是一节体育课,六班和七班一块的,高一高二也有几个班。
做了十五分钟训练后,体育老师宣布自由活动,篮球场像以往一样沸腾活跃。
“打球,走,不然没框了!”赵一阳拉着姚望,拖着吴涛,匆匆忙忙道。
姚望蹲下身子,“系个鞋带,别急。”
他今天心思不在打球上,一直想着宋晚意的事,但感觉说出去会被人当成神经病,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告诉谁好。
赵一阳把姚望、吴涛拽到球场时,已经只剩一个球框了,那儿有五个人七班人,六班只有他们三。
“哎,我就说迟了,”赵一阳骂着他俩,又笑着主动打招呼,“兄弟一起啊。”
“行啊,打两把玩玩。”七班人也很客气。
“要不我和你们一组,分两队打?”这声音调挺高,是七班的楚鸿轩。
六班和七班挨着近,是兄弟班级,倒水、上厕所经常会碰面,姚望面熟他也不奇怪,反之亦然。
此刻楚鸿轩双手抱拳,脸上带着戏谑,上上下下扫视了姚望一圈,说不上的敌意与不屑。
姚望心下奇怪,面上却什么也看不出,看了一圈就直视楚鸿轩的恶意。
“啧啧,背叛组织啊。”七班人锤着楚鸿轩的背,调笑着谴责他。
“你们不欺负人家人少吗?我是在维护公正。”楚鸿轩“哎哟”一声,用手揉着肩,看着不像真痛。
七班的笑了,摇着头,“行,你就是下一个正义使者,正义哥!”
“谢咯,不用,”吴涛摆摆手。
“为啥?”赵一阳脑子没转过来,还想问。
姚望附和着他,问道:“球呢?这半天不见球啊。”
用女生的话来说,就是汉子茶表面“妹妹好娇美”,实际“连个瓶盖都拧不开。”两句话连在一起等于明里暗里嘲讽对方实力差。
他字里行间都是看不起人的意思,只不过没摆到明面上,但眼里的挑衅与暗示不言而喻。
哪来这么大恶意?吴涛还没想明白。
“这呢。”
一个球飞速砸向姚望,恨不得直接给他脑袋砸开花。
好在赵一阳眼疾手快,他一伸手就接住了。
姚望转头看清球的来向,与抛球者直直对视,楚鸿轩挑眉,抬起下巴,对着他做了个口型,离太远听不清说的什么。
但姚望学过唇语,他说的是:“你不行啊。”
主动权既然给了己方,赵一阳也不含糊,拍着球飞快过了人,跑向篮框,一个箭步起飞,投向筐子。
动作很帅,专门练来装B的。
可惜——没投中。
眼见球就要落地,被人抢了,姚望眼疾手快,一把夺了球,侧身躲开撞来的人,算好距离直接腾空而起,抓着球,望着近在咫尺的筐,一个扣篮下去。
进了!
姚望抓着筐子,甩了甩身子,找好角度跳了下来,稳稳落到水泥地上。
赵一阳擅长满世界疯跑,装x投球秀身材,平时也能进几个,吴涛负责挡人,能拦下阻碍他和姚望的,命中率也不低。但真要打比赛得看姚望,毕竟他是专门训练过的,和普通打着玩的不同,姚望进过校篮球队。
楚鸿轩也不甘示弱,专门咬着着姚望打。
双方厮杀几十个回合,最终是个平局。
离开场地前,姚望转头,对着楚鸿轩笑道:“行啊,兄弟,身手不错啊!刚谁截球来着,一截一个准,我在空中差点被创飞。”篮球场是水泥地,不是泥水地,要不是他躲得快,大冷天的估计得当场骨折,就算穿着棉衣也不能幸免。
“哈哈哈,那当然,楚鸿轩可会这个了。”
“有点分寸行吧,哈哈。”
两班人都笑了起来,气氛尤其活跃。
姚望走过去,拍着楚鸿轩的肩,“兄弟,我看你扣篮挺在行的,晚饭后咱俩比试比试?”
“行。”楚鸿轩也不含糊,一口答应。
回了班,没别班的人了,吴涛才开口,“楚鸿轩挖你墙角了?火药味这么浓?”
“这孙子拿我垫脚我靠,还偷着撞我好几回,差点给老子弄倒,”姚望拿出下一节课的生物卷子,腿在微微颤抖,“不是我欠他钱了?他有病吧?”
他刚才走路都有点拐,现在估计一只脚已经青紫了。
“这可难说,说不定他真脑子有点问题。”吴涛看到两人的针锋相对了,楚鸿轩跟狗皮膏药一样粘着他,甩都甩不掉。
“啊?你们关系不好?”赵一阳也隐约感觉到气氛不太对。
“我去,你短暂性失明啊,这么明显都看不到?”姚望转过头,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这不光顾着和七班打球嘛?不能让咱班丢脸。”赵一阳咧嘴一笑。
“那你放学去堵他?”吴涛话锋一转,挑起战火。
赵一阳没搞清楚局势,但也兴奋道,“我去,真的假的?”
这欠揍的表情好像在说:打起来,打起来。
当然,市中因各种sb理由跑校外打架的不在少数。
“打个球而已不至于,”姚望转头看向赵一阳,“再说了放学后我还要晚自习,晚自习结束要回家,回家后要洗澡、吃饭、复习还有最重要的睡觉。”
“一天七个小时根本睡不够,谁有空堵他?”姚望露出几分不屑,他显然也做不出这种事。
其实姚望看楚鸿轩这小子第一眼就不爽,每次看到自己都突然不屑,没交手前寻思可能是错觉,也就一直没当回事,今天倒是真真实实结下梁子了。
关键他俩之前也没什么交集,他在球场下黑手是几个意思?楚鸿轩倒是聪明,打篮球这种双方自愿参加的活动,参与者从始至终承担自甘风险的责任,真要摔骨折了,只要无法证明对方是有意的或有重大过失,姚望连半毛钱赔偿都要不到。
赔偿事是小,但离高考只有三个多月,这期间的损失怎么算,在病床上学习吗,坐轮椅高考吗?
姚望得算清楚鸿轩的帐,但不可能真去找他打一架。
“放假呢?有空不?”吴涛还不死心,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的好哥们,这是要记过的,我闲的没事捞个处分干嘛,放假要王者上分,别问了。”姚望十分无奈,其实他都一年没打了,主要回家陪妹妹姚可,顺带去广场还那条手链。
市中破规矩死多,一个不注意就要挨批。
之前有一哥们趁走读生放学,跑出校门买手抓饼吃,刚走回来就和年级主任李芬芳碰了个正面,这恰好李芬芳又认识他,直接抓了现行,顺手给了个处分。
市中就多了个校规:不允许住宿生趁走读生放学私自出校。
后来那届跳了两三个学生,校规又松了,管得也没那么严了。
但这事儿还是成了市中一大笑谈,学长学姐们口口相传了三年,令每一届新生啼笑皆非。
赵一阳偏偏犯贱问,“姚哥,你是不是因为没钱雇人啊?我给你周转点,不过要利息,一桶泡面就行,除了脚踩酸菜的,别的牌子都行。”
“……”
姚望一把将生物卷子拍到他那张大脸上,骂道,“我给你一桶脑残酸菜牛肉面还差不多,鬼主意真多啊你。这样,你退学染个黄毛,我雇你。”
“别雇他,雇我,我比他贵,不仅贵还菜。”吴涛发出灵魂之声。
姚望又一卷子拍过去,吴涛有了前车之鉴,利索地躲过去了,只有赵一阳独自捂着他的俊脸,梨花带雨般鬼哭狼嚎。
这两货太傻逼了,姚望无奈,抚额摇头。
五点半到六点是市中的晚饭时间,也包括了住宿生的洗漱淋浴。
市中学生最多的运动是打篮球和羽毛球,篮球只有男生打,整个篮球场一眼望去全是男的,偶尔有两三个女同学观赏,羽毛球也是男多女少。
有部分人会选择先打球再吃饭,但通常来说,他们是吃不到饭的,显然他们对篮球的热爱,已经超越了“监狱套餐”。
到球场时,没几个人,楚鸿轩已经自己打了两圈。
见姚望前来,他往地上“怦怦”拍了两下,快速跑向球框,而后一跃而起,猛地一扣篮。
姚望拍着手,以示欣赏。
真他妈像个孔雀。
“打几场?”姚望主动问。
楚鸿轩又投了一个,才转头回应他,“都行。”
“打三局吧,等会儿要吃饭。”姚望道。
“空着肚子啊,这不显得我欺负人了吗?”楚鸿轩瞥了他一眼,手里还拍着球。
“这会儿刚吃了包压缩饼干,能抗会儿,不像上午那会儿饿得发昏,连球都抓不稳。”姚望捏了拳头,表面上不动声色,但也没落下风。
楚鸿轩嗤笑一声,显然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光打球没意思,不如搞点奖赏。”
“是啊,这么大的比赛可要好好重视,不如就悬赏两包辣条怎么样。”姚望没在意他若有若无的讥笑。
“加上晚饭?”楚鸿轩问。
“行。”姚望一口答应。
“谁发球?”楚鸿轩问。
“在你手里就你吧。”
“行。”
楚鸿轩飞速跑向球框,姚望也立即挡在他面前,他用了两三个假动作,但姚望速度远快于他。
……
不过十五分钟,姚望就进了七八个球,显然他赢了。
姚望擦了擦脸上的薄汗,笑道:“食堂要关门了,当初我就嫌初中校篮球队吃饭太晚才退了的,这三年没练身体机能果然退化了,哈哈真是越来越不行了。”
输了的人是楚鸿轩,姚望这么贬损自己,打的正是楚鸿轩的脸。
果不其然,那小子脸绿了。
这顿楚鸿轩请了,但姚望没要,推阻几番后楚鸿轩也就没强求。
回到座位,姚望正准备开始自习。赵一阳立即凑了上来,“姚哥行啊,赢他两球。”
“我还以为你们俩会打急眼了,直接干一架。”吴涛感慨道,因为他见过两男的因抢一包辣条,抢着抢着就打起来的,林子大了啥鸟都有,傻逼更是不少。
“那你拉架不?”赵一阳问他。
吴涛摇头,“不关我事,我就看看热闹。”
“所以你俩就看了我十多分钟热闹是吧?”姚望放下卷子,抬头看向两人。
赵一阳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买了饭团才来看的,不然多饿啊。”
“不顶事的东西,爬。”姚望一把抢过赵一阳手里另一个饭团,啃了起来。
吴涛笑了,拿出一个CCD,在姚望面前晃了晃,“你让我找的CCD,认了十几个爹才求到,刚你们俩打球的画面都录好了。”
当晚,姚望拿着冰块敷脚,顺手把这段视频放到朋友圈,一晚上四十多个转发。
一夜之间,楚鸿轩连输三场并且一球没进被的视频被好几个班知道了,现在全世界都知道他被姚望按着打了。
和他之前料想的结果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