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印室里忙出了天,机器在高负荷工作下烧得发烫,一份份试卷,新鲜出炉,沾满汗水,也马上会沾满学生的泪水。
放学后,胡里照例留下来晚一点回家,火红的云霞烧开了天际,教室独处的孤独变得温暖而恬静。
“阿元”班长敬遨从后门进入,带着窗外的余晖,镀上暖黄的荣光。
“敬遨?”胡里许久没喊过这名字,也许久没如此严肃的叫他全名。
“都只叫敬遨啦,真生分。”敬遨小声嘀咕句,又继续说“我想了很久”
……
“我们和好吧。”
胡里双手抱怀,挑眉轻笑说:“呵,你说些话真的很笑人,好像我们什么时候闹过矛盾似的。”
“也是”敬遨挠挠头说:“你,谈恋爱了吧,上次在药店里那个是你男朋友?还有,你的伤没事吧?是不是遇到什么坏人了?”
“是,不用担心我,那伤是我自己弄的。”平静得出奇。
“你,干什么啊!为什么这么做?就为了你那男朋友?”敬遨埋着头锤着桌子轻吼。
“专程来跟我吵架的?我的事还用不着你管吧。”
敬遨眼里闪过的心疼和失落是胡里所未注意到的。
“……好吧,这几次模拟看你没考好,想让你不要太沉迷这些,看来也是我多管闲事了”敬遨知道得不到回应,又继续说:“那祝你考试加油,我先走了。”
“终于考完了!这题简直是要了我半条命。”陈志卓捶桌怒吼。
“行了行了,就这难度还要你命,你的命值几个钱啊。”康孟尹止住陈志卓说。
“就这难度?简直超纲,还好我直接白卷。”江暮为陈志卓说话。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江哥,怎么能这么堕落啊,你要是写了,肯定比陈志卓那小子分高。”
“我也觉得,这次考得挺难的。”一直笑着听的罗苒,插了句话。
康孟尹一胳膊搭在罗苒肩上说:“没问题的,你不是打算报艺体了吗。”
“哦,好吧,罗苒是艺体生,那周哥觉得这题怎么样,公正客观点。”见状,陈志卓打算要个公正的答案,来证明自己。
“解法巧妙,是套有意思的题。”
好了,这算是懂了学霸的世界,题越难越有意思。
“哎,算了,不聊这个,好不容易考完,去放松放松吧!”许忆杰拉住陈志卓。
“好耶!去k歌,玩个痛快!”康孟尹开心得跳了起来。
“嗡……嗡……”
“你们先去顶包厢,我去接个电话。”江暮说。
“那行,一会儿发位置给你”康孟尹说完就带着大伙儿出了门。
“喂。”
“诶,你好,是江暮吗?”
“嗯,你是?”
“哦,我是胡里的妈妈,胡里这段时间很不在状态,成绩下滑很快,我就留意了一下,,,你,是在跟胡里谈恋爱吗?”
江暮脑子里昏昏沉沉,只听见什么“算阿姨求你了,你俩分了吧”。
她还发了一些图片,全是江暮在学校的照片,打印出一沓一沓的放在桌上,有打球的,课间的,平时楼道的,还有张备忘录,记着江暮的喜好,朋友,还有近状。
“这些都是我在胡里房间发现的,你说好好的一个孩子怎么这样了,而且你俩的关系本来就比较特殊,你们还小,你们这样的关系还能走多久?听阿姨一句劝,也算是帮帮阿姨,好吗?”
“我想想”江暮挂了电话。
江暮想起上次吃冒菜时舅妈问自己有没有忌口时,自己居然天真地以为是舅妈对自己有感觉。想起上次打球时舅妈拍照,自己居然信了他的鬼话,想起舅妈迟疑地说“我好像加了你女朋友”。
明明那么多次,怎么就没发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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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事就不去了,你们开心玩啊
江暮回到教室,准备拿书包回家。座位边,周息靠着椅背玩着手机。
“啊,打完了?走吧,陈志卓还等着呢”周息见江暮回来,放下手机说。
江暮楞了一下,要是平常江暮肯定会说“居然在等我,不会真被我迷住了吧。”
但,并没有。
“我就不去了,有点事,我先回去了”
“本来我也没想去,那正好,回家吧”
夕阳已去,皎月方来,蔷薇色的远空被点点侵蚀成深蔚,晚凉消散着夏夜的暑气,在灯月交辉的夜里,无助与迷茫总在肆意生长。
“喂,舅妈,上次你说你加了我对象是怎么回事”江暮站在窗前,等待在漫长的夜里。
“啊……zhang哥啊……你水啥?我……我没听清”好了,一看就是喝大了。
江暮挂了电话,又播了赵乘风的号码。
“啊,江哥,什么事啊”
“那个,之前胡里,,,”
“你丫的,抢我人头啊,wc对面凯敢不敢出来单挑……啊?江哥,你说啥?”
“……算了,你打你的游戏吧。”
江暮挂了电话,没人可找,江暮独自站在窗前。
“好好个孩子怎么就成这样了”
“你俩的关系也比较特殊”
“你们还小,能一起走多久”
和胡里谈恋爱时,只是乐着有新法子气郑岚,后来发现其实胡里挺可爱的,总能让人怦然心动。但,这是喜欢吗?明明不喜欢还去招惹人家这么喜欢你,这不是人渣吗?好好个孩子让你弄成这样,江暮,你可真是坏透了。
想到这里,江暮彻夜未眠,房间里直叫人憋屈得心慌,然后就踏着凌晨的薄雾出了门。
夏夜在微风里荡漾,在清澈宁谧的江上荡出层层柔波,只有江岸的虫儿扯着嗓子,予夜一份聒噪。
老城区的房子是格外的别致,窗台垂垂的三角梅被江面波光映照得星星闪闪,让破旧的楼墙也容光焕发。
江暮倚着横栏站了许久,看着天边的深蔚渐渐隐露出金光,赤红的骄阳就在垂在面前,却不似平日的刺眼,但它却好像一点点地灼烧着江暮的心,焦躁,心痛,如毒蝎般刺伤着江暮。
与天边的云不同,它越积越厚,将江暮推向谷底。
“江暮”这一声拨开云雾,拉回了坠落的江暮。
江暮扭头看着旁边的人,“周息,你在这干嘛?这么早。”
“哦,我奶奶赶早集,等会儿我去帮忙拎东西。”
“哦”
赶早集,江暮并不陌生,之前住黄粱镇时,郑女士每逢场必然会去,她说这会儿的东西更新鲜,还硬要拉着江暮陪着。
......
“那你呢,你家离这挺远吧?”
没有了后话,明明心里有事还扭扭捏捏说“我没事”,很不大气,不如坦白说。
“我来散心......遇到情感危机了”
周息向来是本着“不做下一个麦哲伦”原则,但这人是江暮,就耐不住好奇,说了一嘴“说来听听?”
......
“你说,不喜欢对方还能在一起的恋爱,存在吗?”
“嗯,看情况吧,成人的世界里,这种情况屡见不鲜,但我们不一样,还年轻,不害怕犯错,也不怕错过,不用权衡利弊,只用听从自己,喜欢就是喜欢,就大胆的去追,但如果不喜欢,还吊着人家,那才是渣。”可能是看江暮状态不对,周息反常的没呛他,还正经地回答。
“哟,情圣啊,你咋知道喜不喜欢呢?”
“这......这事得看自己感受,要是喜欢,你自己心里应该最清楚,还需要问吗?”
“嘶......你没谈过恋爱吧,懂这么多?”
周息心虚,眼神躲闪,望着另一侧江面,小声说:“小说里写的。”
“......啊?你周大学霸还有空看小说”
“偶尔……劳逸结合。”
其实是初中时班上女生迷上了看小说,又怕成绩下滑,为了心理平衡,硬塞给周息看的。
从玄幻到修真,从都市到校园,周息,阅文无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