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猜得不错,这里就是传闻中的秘闻室。桌子上堆着的都是近些年来的密史,看得出有人定期整理。
后宫讳事,百官家事,江湖杂文,广罗天下,无所不有。
白月舒逐张看过去,突发奇想。
无忧所有的密库,也是这样的吗?
他知道无忧的资料室,也知道里面藏着的密库,但从来没有进去过。
一是没时间,二也是没必要。
所有需要的资料虞雅都会提前准备好,王部还为他专门开了网上权限,能让他在线查询。
只是网上查阅有一点不好,它并不会显示所有资料,只能主动查阅。所以原先不知道的,现在依旧没有方向。
之前一直被梦魇困扰,他觉得自己记忆都模糊了很多。
看来回去之后抽空去资料室看看。
陆泊舟突然出声:“看。”
白月舒转头,看见他手里拿着一小沓纸。
“王室对紫琼也算上心,查了不少资料,诺。”
白月舒拿了过来。幸好M-01还算善良,没有写成古文言形式。
陆泊舟凑了过来,与他肩并肩,看架势是要凑合着和他一起看。
白月舒不习惯地说:“……你刚才没看?”
陆泊舟理所当然:“一起看才不会有疏漏。”
对于这番话,白月舒出于礼貌,不想多做评价。
说是纸张,其实把它裁成纸条也无伤大雅——每张上面就几行字,不过十来张,只是因为纸的缘故显得粗厚,但一会功夫就翻完了。
“……”
他们心情难得的同步一次,都被噎住了。
“所以……不只是丢了紫琼,连圣王冕都是假的?!因为紫琼独一无二不好复刻,只能装作只丢了它?”
系统发布的任务是寻找丢失珍宝……原来坑在这里。
如果他们今晚没来这里,说不定就被误导了。
白月舒皱眉:“说是三十年前先王的信臣在加冕后突然背叛,偷走了圣王冕。而为了稳定民心,王室只好仿作圣王冕。而传闻中,在江湖五楼曾经出现过疑似真的圣王冕。”
“但这也说不通。”他抬头看向陆泊舟“为什么会突然背叛,而且是在加冕后才背叛的?何况,单凭一个王冕也不可能就能得到民心所归,称王成圣,反而会引来王室的追杀。”
夜明珠温润的光轻轻洒落在他略显冰冷无情的侧脸上,将眸子点映成辉。
陆泊舟有些发呆。他脑海里不知道怎么出现了一个少年郎的形象,意气丰发,有些倔强又灿烂的眸子,美如画。
白月舒见他愣愣盯着自己样子,有些疑惑,不耐烦地他面前挥了挥手:“有问题?”
陆泊舟猛然回神,摸了摸下巴,掩饰着笑了笑:“没事,我刚刚在想……江湖五楼的事。江湖五楼与圣王冕有关,我们后面未必不和它打交道。”
“你知道什么?”
“虽曰五楼,其实一家。呼山、啸海、吞河、并日、飞光。啧啧,名字起得霸气,不过它平日作风十分低调,有种大隐隐于江湖之感。创楼者不详,而创立时间嘛……很久了。”陆泊舟掩盖住莫名其妙的酸涩,还有心情开玩笑。
虽然传闻圣王冕在江湖五楼出现过,但晟阳国王室并没有去动它的意思。
“是两相合谋,还是别有所图?”
白月舒声音很轻,但是被陆泊舟听到了。
“与其在这里劳神苦思,不如咱俩明日一起去看看?”
“也只能这样了。”白月舒点了点头:“明天晚上我去找你。我们一起出去。”
陆泊舟不置可否,只笑了笑,不知道在想什么。
上去后,白月舒恢复入口开关——只是掩耳盗铃罢了,下面那一片狼藉只能听天由命。
陆泊舟在边上后,又开始了神游天外。白月舒也懒得管他。
临走,陆泊舟突然伸手拉住了他。白月舒:“?”他有些疑惑地转头。
陆泊舟心神不宁。从刚刚开始,他脑子里一直有一些声音循环播放。
“我既然带你,就叫我声师父呗。”
“……我也可以找别人带。”
“别人有我厉害?!”
“反正不叫。”
“……唉。”
陆泊舟不知道为什么他跟白月舒时讲话会想到这些。
……难道是他其实想做白月舒师父?
算了,他还不想刚当上一天队友就被打死。
回神后,他有些讪讪地收回手,摸了摸鼻子:“我有事想跟你说。”
“什么?”
“……”陆泊舟放下手,正色道:“阿白,现在剧情对你不是很友好啊——宫斗剧本,王宫往往都是漩涡的中心。完不成的事让我来,记住,千万别强来崩人设。”
白月舒看着他,心里难得掀起波澜。
陆泊舟这是在关心他?真是一种很新奇的体验。
虽然王部、虞雅等无忧人也会关心他,但是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过“不行就让我来”——那可是实力毋庸置疑的3A任务执行官——如果他不行,谁还能来?
但现在听完陆泊舟的“完不成的事让我来”,他并没有任何被轻视的感觉。
而是一丝发自内心的——暖?
白月舒表情不自觉放缓,语气也放松了些:“我又不傻。”
刚准备走,又被拉住了。
“……还有事吗?”
陆泊舟是真想起一件事:“待会我那匕首你拿上,有把武器也方便点。”
“我要拿了,你用什么?”
“王上,在下还是比你自由点的,不至于只有那一把。”陆泊舟轻松道。“况且嘛,那匕首叫月光,刚好与你相配。”
白月舒想了下后接受了。
毕竟他不可能总拿个茶盖什么的。
“我把锁住的数据第一段还给他喽——你们叫什么来着,记忆?”
Ta自言自语道。
但显然并非想要求证。
一眼望不见头的厂房里,一个男人坐在隆隆运作的机器脚下,西装革履人模人样的,眼神晦暗:“为什么那么关注他们?那个姓白的,还有那个姓陆的,他们有什么价值?你知道的,我们已经没有回头箭,再等一些人出来,那谁都跑不掉。你要就算关注无忧,也应该关注那些领导人。”
“不是,能引起我的兴趣,他们就有价值。况且——他们与你的父亲很有渊源哦,你不想了解他们的故事吗?”
“……”男人很不感兴趣,见ta油盐不进的态度,愤愤站起身,一撩衣摆,走了。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走后,一阵很轻很轻的笑传来,一个声音自言自语:“要完蛋也是你哦,我为什么要跑呢?”
说完,又想了想,轻声道:“让他们感情再亲密一些就好了。白执行官,你说呢?那时候你还能放手吗?”
白月舒出了文绶阁的院子后就与陆泊舟分道扬镳,独自回宫。
等他消灭掉所有证据,躺到床上,装一觉睡到天亮的样子后,就到点了。
白月舒心累地在别人的簇拥下起床、穿衣,觉得自己出去一晚上也没那么累。
应该是系统也算人性,没有真让他做一个王该做的上朝、批折子之类的。
当然,病弱人设还是要遵守的。白月舒觉得他的日常除了吃药,吃药还是吃药。
白月舒被迫接受了他二十多年从未体验过的中药的洗礼,系统还非常地还原了那苦涩酸的滋味。
……M-01,你给我等着。
好不容易吃完上午的药后,白月舒决定主动出击:“朕有些乏味,可有什么消遣?”
好在正常消遣还是可以的。
康亓低声道:“陛下想做什么?”
白月舒尽可能把理由说的高大上些:“朕居于方寸之间,无法领略天下之大。不如你找人与朕说说这天下事吧?”
康亓身子停滞了一下,很快恢复正常:“王上想关心天下,自然是好事,毕竟加冕之后,您就是全天下之主了。奴下这就为您寻来学士。”
白月舒怕他找来一个说话七弯八绕的古板老学究,忙说:“不,我……朕的意思是只想解解闷,只需寻个风趣些,了解些江湖逸事的宫人即可,不必如此麻烦。”
“为王上做事,如何能说得上麻烦?若说对江湖事的了解,宫中奴下怕也是排得上名的。”
“……行,那就你为朕讲讲。”白月舒不太想要这个软硬不进说话又滴水不漏的康亓,但没有理由拒绝,只好将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