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燧 第3章 恣意野火（三）

牧马人在镇上加了油，又一次出发，一路往南，这回他们规划了一个大致路线，大概能直接开到祝如意的公寓，不过中途还会经过很多个城市和村镇。

余暎掏出包里的笔记本，又开始赶他的课程作业了。

“唉呀，你们这群任务繁重的大学生啊，”祝如意摇摇头，很夸张地砸了几下舌，“都没时间考个驾照帮我开，让我坐副驾爽一把。”

“累了就停车休息会儿。”余暎面无表情，继续打他的字。

“那倒没累，我觉得挺爽的。”

“那你废话那么多。”

“冲你撒个娇嘛，”祝如意笑了笑，“你个不解风情的。”

余暎闻言，手一顿，然后抬头盯着后视镜里的祝如意。

“咋了。”祝如意也看一眼后视镜。

接着就看到余暎面无表情地给他“Mua”了一个。

“咳咳！咳咳……”祝如意感觉受到了冲击，扶着方向盘猛一顿咳嗽。

“咋了。”余暎学他说话，“冲你撒个娇嘛，你个不解风情的。”

“……没什么，嗯，你最浪漫。”祝如意最后又干咳了几声，终于平静了以后又莫名笑了起来。

“哎哟，你真，可爱死了。”祝如意伸手捏了捏余暎的胳膊。

余暎嘴上说着“别烦我”，身体还是乖乖任他捏。

本来今天的计划路程里没什么特别的，连个村儿都没几个，几乎都是大平原大片野地或者没人的公路。

但是意外的是，他们收到天气预警，今天会有风暴。

“你这车安全吧？”余暎还是不太放心。

“啧，这车还是很结实的，再说了预警也说了不是很危险的风暴。”祝如意开车加快了速度。

现在是白天，却能明显地看到远天有些黑沉。

“还要往那边开吗？”余暎收起笔记本，看了眼祝如意。

“会死？”远方黑压压的乌云越聚越多，逐渐看着有些骇人。

“也许。”

“那你敢么？”祝如意挑眉，问余暎。

“我还真敢，怎么，你不敢？”余暎也挑眉，顺便掏出了手机准备拍照。

“那就走！”祝如意又播放了音乐，《Here We Go》。

是有些亢奋了，余暎感觉自己从凌晨下楼看见那辆车开始就有些振奋得不正常，平时他真不这样。

牧马人一路奔驰，公路很宽很长也很平，两边是平原，偶尔能看见有畜牧者成群地赶着牛羊往农场走。

因为风暴就要来临了。

无数乌云开始聚集，在空中纠缠盘旋，渐渐形成漏斗云。

余暎看得很认真，或者说，是无暇在乎别的，他被风暴的美所震撼。

象征摧毁与袭卷的自然灾害，在彻底成型之前竟然是这般美得让人心悸。

“Hey~埃隆克先生！”余暎突然被身边的人的喊声吓了一跳，手一抖，差点把手机摔出去，扭过头看时发现祝如意在向着远方一群人打招呼。

“Oh！多么意外啊！我竟然在这里看见你了，Riy~”那个名叫埃隆克的大胡子中年男在车开近时向祝如意愉快地打着招呼。

“你们是来追逐风暴的么？”祝如意问他们，“我们要往南回家，恰巧途径这里。”

埃隆克匆匆向祝如意解释道，他带着一群年轻人来此追逐风暴，并简短地向他介绍了一群机子架子相机是拍摄什么用的。

“噢，我明白了。那你们今天拍到想要的画面了吗？”祝如意看了眼身边的余暎，又笑着问埃隆克。

埃隆克回答的很兴奋，他说道：“OMG！我们即将会！看，那边形成的两个并排的低降水单体，哦，那是不是美极了！再看那边，即将形成风暴！”

祝如意拉了一下余暎的手，示意他看向那边——一大片的云越压越低，越来越近，天地间放佛在高速旋转，渐渐于此中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乌云卷了起来。

“这位是谁？你的朋友？我从未见过！”埃隆克看向余暎。

“Oh，no.Partner!”祝如意坏笑道。

埃隆克也笑了起来，说着没想到你会喜欢这样的男孩之类的话，就匆匆去调整机子，然后回头冲祝如意喊道：“我们需要快点走了！风暴是很危险的！”

他们一群人扛着机子和架子，跑了起来，有的坐上了车子从车窗向外拍摄，有的人则直接跑着拍，几乎不放过任何一个美的角落。

祝如意发动越野车，跟上了他们的车子。

轰鸣声中雷电在远方第次劈下，于翻涌的云中划开锋利的线条。

“什么歌儿？”余暎问道。

“《Going Home》。应景啊。”祝如意答。

余暎点点头，又一次举起手机，拍那闪电。

“嘿！我们得再快点儿，不然会很危险！”埃隆克身边的一个女孩大声向他们喊道。

祝如意手伸出车窗向他们比了个OK后就陡然加速。

“绑好安全带，怕你飞出去。”祝如意升上车窗，车子奔腾在公路上。

“我就该多带几根带子把我捆到椅背上。”余暎翻了个白眼。

“又翻。”

“没有。”

“就有。”

“那咋了。”余暎撇撇嘴。

祝如意笑了起来。太有意思了，宝贝儿。

“知道我怎么认识埃隆克的吗？”祝如意在狂飙中抽空问余暎。

“我要说知道呢。”余暎无语道。

“你肯定不知道。”祝如意闻言笑了。

“那你还问，废话啊。”

“我之前在国内开的是辆揽胜，”祝如意笑笑，“那个时候我一个人开车去川藏，半路没油了，我以为我带了足够的油。”

“然后你死半道了。”

“啊不不不，我在那大公路上艰难地生存了一天半。”祝如意很夸张地说。

“哦。”

“埃隆克一行人热爱摄影，他们那段时间在中国西部拍摄，一直叽里呱啦地说着哎呀太美了what the **ing……”

“省略废话。”

“啧。然后他们给我桶油让我开到加油站了，我就作为向导为他们介绍了一部分高原美景，然后一块在海拔那么老高的地方扎营，大晚上看星星，那几天我们过得特别爽。”

“以后回国了带我一块儿去吧，我也想看。”余暎道。

祝如意沉默了一下，回过头看了一眼余暎。

“怎么了，没想过以后？”

“还真没……就觉着，我们……是一时激情，也许烈个几天就过去了，而且我们根本就没有认真了解我彼此，现在的感情都是片面的，说不定这趟旅程结束，我们就是陌生人了。”祝如意道。

“没有了解就去了解。在你眼里爱的保鲜期只有几天？昨天你还说我是你的命定之人。”

“那一瞬间是的，那一瞬间的‘永远’里，是这样的。”

“可我说的爱是不止几天，几月，甚至不止几年。”

“宝贝儿，这个世界上没有长久的爱。”

“你的爱情观未免有些消极。”

“但这是事实。”

“放屁。”余暎有些不满，偏开头去看车窗外。

“几天也可以是永远，是一辈子，一天也可以，甚至一秒钟也可以是，你明白么？”祝如意的车开得很快，所以不能分出一只手去牵住余暎。

“我不想明白，至少在我们分开之前，现阶段，不要谈这个。答应我，我们只享受现在。”余暎很强硬地说。

“Yudel，龙卷风好像没有形成。”祝如意向外看去，远天的云聚又散，终而没有暴烈地卷起来，只是造成了大风和雷电。

“但是不影响他依旧很美。”余暎说。

祝如意回眸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你的话有言下之意。”

“是吗，什么？”

“爱情终于没有形成，但不影响它此前的美？”祝如意试着问。

“龙卷风一旦形成就不美了，它带来的是摧毁和破坏。我想爱情也是，”余暎接着道，“当爱情走入婚姻，它就不美了，它变成了负面的东西。”

祝如意一挑眉：“我们不会走入婚姻，我们的爱情会一直没有结果。”

“没有结果就是结果，没有婚姻它就一直美。”余暎说。

祝如意没有再说话，向埃隆克打了招呼道了别，就与追风者团队分开了。

此后的车内只剩车载音乐中响着“Feels like we're going home”的高唱。（我们会发现，爱才是归宿）

下雨了，大暴雨。整个世界都阴沉沉的。

也好，下完乌云就散开了吧，龙卷风终于没有成型。

一直开到晚上了，连太阳西下都被云层遮盖，雨才终于止息。

两个人下车时，却见一大片萤火虫在这大平原的路边底底地飞着。一点点绿植周围都飞着萤火虫。

美得有些太不真实了。

世界都黑暗下来了，还有一点点微光在飞。

点亮了那么多小小角落。

不知为何，这一幕美得余暎有些想落泪，他不是一个多感性的人，不爱哭，也不会为别人动容。但是他会为大自然的震撼而心悸，而落泪。

祝如意从背后抱住他，双手搂紧余暎的腰。

“好看吗？”祝如意问。

“嗯。”余暎在夜风中伸手，拂过祝如意的脸。然后回头，和祝如意在一片萤光中接吻。

他以为这是一个点到即止的，浪漫而柔情的吻。

但祝如意不要这样，他强势，野蛮，非常不容抗拒地收紧双臂，咬上余暎的嘴唇，牙齿磕碰发出轻微的响声。

“嗯……你干什么。”余暎在接吻地间隙问。

“干。”祝如意发力扭过余暎，让他和自己面对面拥吻，用力地扣着余暎的后脑，逼着他和自己贴近，贴紧，锁进自己怀里。

余暎挣扎也没有用，祝如意力气很大，再一发力，把余暎推到车上，背靠车窗。

余暎向后退不了，向前挣脱不得，被紧紧地禁锢在车和祝如意中间的地方，快要喘不上气。

这个吻太过野蛮，用力，好像咬破了嘴唇，蹭出血来。

“Riy！放开……”余暎抗拒道。

“不行，配合我。”

祝如意腾出一只手，拉开了后车门，把余暎推了进去。

余暎向后倒在车座上，想坐起来又被祝如意按着肩膀倒下去，祝如意的两条腿压到余暎的腿上，让余暎无法挣脱。

祝如意笑得很不正经，挑逗道：

“你觉得此情此景需要一首什么样的歌？是浓情蜜意，缠绵悱恻，还是激情迸发，燥热难耐的？”

……此处省略了一辆小车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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