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日思君 第6章 往事

二人驾马很快就回了府，虞以夙早些时候就听说了自家小妹的“壮举”，打跨进家门就四处找起虞以凝。

终于，二人在花园里找到了闲坐着的四人。

“大哥三哥回来了，那也该用膳了。”虞以凝正面对着两人，跟坐在对面的虞昌勋和元亓说。

虞以婕笑着打趣虞以凝“看给小妹饿的。”

元亓轻笑，看向虞以凝的眼神里多出宠溺“早就过了用膳时间，小四儿怕是早就饥肠辘辘了，真真是和小时候一样。”

虞以凝揉着肚子，嘴里也不肯承认“哪有！我是怕元亓哥哥饿坏了！明日启程身子不爽利。”

“是是是，是我饿了。”元亓顺着虞以凝的话。

“小妹！”虞以夙进了府就没有在外端庄的架子了，一蹦一跳的就跑到虞以凝身旁，哪像元亓一样日日雅正。

元亓起身给虞以夙见礼“止司兄，善伍兄。”

虞以昶字止司，虞以夙字善伍。

“环博兄，可真是好久不见了。”虞以夙也恭恭敬敬的跟元亓行了一礼，然后搭上了元亓的肩。

毕竟元亓刚到冠年就到了如今的鸿胪寺少卿，那实力肯定是他这个上林苑太傅不及的，虽然他也就略微年幼了了元亓十几日。

虞以昶不善交际，冲着元亓点头示意，然后看向虞以凝“腰板好了？还这样赶图。”

确实，虞以凝大前日才磕了腰。

“多亏了崔茴，已经不大疼了。”虞以凝闻言揉了揉自己的腰。

元亓有些不大清楚发生了什么，就疑惑地看向揽着他肩膀的虞以夙。

“小妹前几日从茶楼上磕出去了，多亏了杜小将军，不然虞小四可就不是腰疼了。”虞以夙贴着元亓的耳朵小声说。

虞以婕就站在两人旁边，她耳力也是极好，听着虞以夙的话就抬脚踢了虞以夙一脚“莫要再说了！小妹人情还了的。”

“二姐，你轻点儿。”虞以夙容貌清秀，现下嘟着嘴跟虞以婕撒娇，揽着元亓的胳膊也顺着到了胳膊上，现下看上去倒有几分娇娘子的模样。

“好了好了！饿了，开饭！”虞以凝二话不说，拉着虞昌勋的胳膊就去了主厅。

虞以昶也拎起虞以夙的后领子“走吧。”面色冷凝。

见人都走了，虞以婕做“请”的动作“咱们也走吧。”

“小四儿是不是还有三个月便要及笄了？”路上，元亓问走在一旁的虞以婕。

“三月又两天。”虞以婕提到虞以凝就嘴角挂笑，家里小妹也要长大了。

元亓思索，然后长叹一口气“唉，明日要启程去临县，就算即刻开工，工程稍大，怕是到时也来不及赶回来参加小四儿的笈礼。”

“临县离京都来回也不过半日，元公子若是想来，随时恭迎······”虞以婕听出了元亓其实不是赶不上，只不过是想让自己给个准话，让他能有光明正大的理由跑回来来笈礼罢了。

“那便多谢二小姐了。”元亓计谋得逞，恭恭敬敬的向虞以婕行礼。

虞以婕眼见着元亓停下给自己行礼“好了好了，快走吧，小四都要开始吃了。”

见元亓抬脚，虞以婕又颇为无奈的说：“一天天真不知道你们这些人尊这些繁文缛节做什么，那林舜谦也日日就知道读书，纯粹一个书呆子，和你比有过之而无不及，你也小心点儿成了他那样不招人喜欢的。”

“二小姐此言差矣，此为礼节。”元亓纠正了虞以婕前半句话，复又说“林公子是柳东贵族，前年考取榜眼，只因不是状元这才又打算明年再战，这可不算是书呆子，当是有抱负。”

虞以婕突地转身看向元亓“你再多言，小妹笈礼你便别来了。”神色愠怒。

......

她和那林舜谦是有娃娃亲，初次见面也是印象极好，当年他因科举来虞家暂住，日日相处下来，便也觉得林舜谦人不错，嫁给他或许不失为一个好归宿。等放榜之日，她陪同林舜谦去看了名次，前三甲。

待到殿试时，只因他回答皇帝的时候，有些观点和皇帝不同，便只做了榜眼。

虞以婕便在林舜谦出了宫门就向他提了婚事，当时不少百姓都在宫门口等着今年的状元郎露面，而林舜谦因为未高中状元，觉得对自己读了这么多年书而总感觉有些不服气，于是拒绝了虞以婕，说他日中了状元再讲婚事。

虞以婕本就不是那种在意虚名的人，于是就同林舜谦讲：“我刚及笄的时候，家里长辈便向你家提了小时候的亲事，你便让家里长辈说了等你高中，尽管我不知道你的品行，但是我等，就冲你这个志气抱负。如今我等你中了榜眼，你却还要我等你高中状元，可是我马上就要二十了，你能不能······”先和我定婚，我可以等你。

谁料林舜谦毫无感情的打断“不是最好的，那不要也罢，我不为官职，我只求一个第一。虞二姑娘若是等不得我，那便找旁人成婚吧。”

周遭的百姓早就看起了热闹，人越聚越多，有的人甚至说出了虞以婕恨嫁逼婚。

虞以婕眼眶擒着泪水，声音哽咽却又带着一丝决绝“林舜谦，我并非恨嫁，我也不是等不起你要逼婚，我只不过是想要你给我个承诺，难不成你此生中不了状元便就废了你我二人的未来？

我家四妹刚出生没多久母亲便病去了，我未及笄便就开始帮父亲打理家事，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虽过得死板，可我也想有个依靠！我本以为你会是个好的归宿，可以帮我一起打理家事，没想到，你林舜谦就是这样的人。”虞以婕气的打颤“既然你这样说了，那我虞以婕便不过多纠缠了，等到家我就同父亲说退了亲事，也省的你讲我痴缠你，误了你的科考。”

没等林舜谦说什么，虞以婕转身看向看戏的百姓“还有你们，给我听好了，我虞以婕行得正坐得直，打理虞家这么多年，我无所谓嫁不嫁人。但我今日说了，我此生不会嫁人，那便不会嫁人。我虞家有这个家底养我这个老姑娘，就是老死，我也不会嫁。我虞家人，定不会受旁人的气！”

相信百姓的速度，宫门口的事儿很快就传到了虞家，虞以昶听说虞以婕受了林舜谦欺负，提起长枪就出了门。

......

“林舜谦！”虞以昶怒气冲冲的赶过来，提着长枪就要戳向林舜谦。

“大哥！我已经说好了，回去就退婚，你把枪收了吧。”虞以婕现下冷静得很“不必同他起争执，反而落了自家面子。”

虞以婕的话是有用的，虞以昶把长枪扔给了追过来的焦尾。

“以后离我虞家人远点儿。”虞以昶话毫无感情“否则我饶不了你！”

林舜谦看见虞以婕要走，知道此前话说重了，也确实有失礼节分寸，上前两步就要拉她“二姑娘！”

虞以婕的话也没那么有用，虞以昶一拳就冲林舜谦打过去了，正中林舜谦的脸。

然后就是虞以昶单方面的“殴打”。

多亏京兆尹来的及时，又有听了信儿赶来的虞以夙拉开了虞以昶，不然林舜谦不死也残，就是想参加下届科考估计也过不了身体这一关。

因着这么多人都看着，京兆尹也不好偏帮虞以昶，就关了虞以昶七日，等虞以昶回来之后，他和虞以婕都长大了不少，此后家里的事儿大多都是两人顶着，虞以昶协助虞昌勋打理外，虞以婕打理内，把虞家治理的井井有条，等虞以夙及冠后，二人也没有将家里的担子分一些给虞以夙。

......

元亓知道自己不小心说错了话，连连作揖向虞以婕道歉“二小姐，我不过一时口舌之快，二小姐莫要介意。”

虞以婕也知道自己语气有些不好，怕伤了和气“我不介意，只是你以后少再提他了。”

“好。”元亓长呼一口气，只不过面里不显，还是一副端方如玉的模样。

一顿饭吃得和和美美，虞以凝本就是家里小宠，再加上元亓，个个都给她夹菜添饭，吃得虞以凝站不起来走不动的。

“呼啊～撑死啦！”虞以凝揉着肚子，神色难看却又带着一丝餍足。

元亓见天色渐黑，和虞昌勋又简单聊了几句，就起身告辞了。

“老大老二，你们去送送他。”虞昌勋吩咐虞以昶和虞以婕。

虞以昶闻言起身，顷长的身姿立在一旁，等虞以婕起身。

“二姐，你歇着吧，我去！”虞以凝自告奋勇的站起来。

虞以婕饶有兴致的看向小妹，自家小妹自打回来可很少掺和事儿，怎么今日就主动要送客了？

虞以凝俯身凑到虞以婕耳边“我正好顺路去消食。”

虞以婕闻言捂嘴轻笑：“嗯，早点儿回来。”

三人走了，虞以昶只送元亓到了府门口。

元亓低头，月光照耀下，清俊的面庞显得柔和“虞小四儿，明日我走，你可否来送送我？”

虞以凝有些迟疑“我······额······”面露难色。

“那小四儿明日若是送不了我，待我归来可否来接我？”语气里带了些许蛊惑。

虞以凝痛快的答应了：“好！我答应你。”

元亓闻言笑了“好，小四儿答应我了，可不许食言。时候不早了，天气也有些凉，小四儿快回去吧，免得着凉。”又抬其骨节分明的大手摸摸虞以凝的头“我走了。”

带着拂衣骑马走了。

“还在门口守着干嘛，你身子本就不好，再着了凉，快回去。”虞以昶走了两步没听到跟着的脚步声，转身就看到了守在门口的虞以凝。

虞以凝摆手“大哥，我刚同二姐讲了要出府消食，而且如今已经三月了，天气渐热，我没那么娇嫩的。”只不过就是体内有毒才显得娇气些。

“那也不可，等我吩咐如画给你带件披风来，再给你带几个护卫。”虞以昶并不想让步，说着就看向了门房。

虞以凝拦住门房“大哥，不用了，我走之前同如画吩咐了的，现下就是在等她。”

“好，早点儿回来，等下我再给你找两个护卫。”

“不……大哥不用了，我走不……”虞以凝还没来得及阻止，虞以昶就已经吩咐焦尾跟着虞以凝保护她的安全。

“让焦尾保护你吧，省了我给你找旁人的时间，也好叫着你早点儿回来。”虞以昶抱着胳膊，就把虞以凝安排的明明白白的“对了，带银钱了吗？没有我给你点儿。”

说着，虞以昶就从袖口拿出一个墨蓝色祥云纹的钱袋子，然后扔给虞以凝“拿去花，给我随便留点儿回来就好，最近解决了挺棘手的案子，我得犒劳大理寺的弟兄。”

“好，大哥最好了！”虞以凝当然不会放弃这个扣大哥钱机会。

……

刚到了西街路口，“焦尾，你能帮我去买李记的些绿豆糕吗？人太多了，我也懒得再多走了，我和如画就在这里等你。”虞以凝看着人潮人海的西街夜市，皱着眉头。

焦尾有些犹豫，但看着虞以凝祈求的眼神，“好，小姐你千万要在这里好好等着属下。如画，照顾好小姐。”

看焦尾走远了，虞以凝又对如画说道“如画……我忘了跟焦尾说我还想要点儿桂花糕，也要李记的。”

如画不放心把虞以凝自己放在这里，这街市这般杂乱，若是虞以凝走失了……“小姐……”

“去吧去吧，这里离醉月阁不远，我去醉月阁等你俩。”虞以凝打发如画。

如画听到虞以凝的保证，又好在醉月阁并不远，这才放心涌入人海去找焦尾。

虞以凝看似走向了醉月阁，但是并没有进入醉月阁，路过门口的时候，看见杜楉下马，扶马车里的人下车。

杜楉一打眼也看到路过的虞以凝，颇有些意外。

虞以凝不想耽搁，扭脸就走了。

“阿楉，那人是谁啊？”苏意邈看到了虞以凝起身离去的身影，声音有些醋意。

“不是很熟，见过几面。”杜楉没打算多说，拉着苏意邈就下了车。

苏意邈拉着杜楉就进了醉月阁，春熙在后面颠颠的跟着，看向西街的方向眼睛不住的冒光。

虞以凝没有去醉月阁，反而加快速度到了崔茴的院子，一长三短的敲了门。

崔茴从里面打开了门。

看着虞以凝满头大汗，手忙脚乱的把虞以凝扶进屋子。

“虞小四！怎么这次都两日了还不见好？没吃我给你的药吗？”崔茴从药箱里翻找，

虞以凝疼得泛起泪花“我也未曾想今日宴请了元亓，少不得当着他们的面，我便没有吃药。”

“怎么偏生是今天？不能改日子？”崔茴找到了银针，放在蜡上烤了烤，扎入虞以凝对头上。

“朝廷派元亓哥哥去临县治洪灾，明日就要起程。”虞以凝紧闭双眼，绣花针她敢看，但针灸的针她是看了害怕，看后还后怕“快些，我是支开了他们才来的，实在不行我明日寻些由头再来。”

“你呀你呀！”崔茴又抽出一根粗一些的针“你当我府上是药房吗？饶是药房，也不会允你这般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