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好自言自语,声音断断续续。
“我一次次的伤害他,就算最后我决定离开,他都没有阻拦......”
“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我不想让他死,我想他活着啊!”
“为什么我想保护的人我总是保护不了,为什么每一次我都要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死在我面前!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啊!”
“先生就这样死在我面前,李由他们也这样死在我面前,现在项庄他也死在了我面前......”
张良蹲在赵好的面前:“这一切与你没有关系,一点关系都没有。”
戚夫人看到刘邦立刻迎上去:“陛下,您终于来看臣妾了,臣妾真的好想陛下啊。”
刘邦搂着戚夫人往里面走,边走边叹气道:“皇后要是有夫人这样善解人意,朕也不会这么头疼了。”
戚夫人弱弱的问道:“皇后又惹陛下生气了?”
刘邦头疼道:“皇后从死牢那里提了个死囚出来,送到了张良那里,哼,倒是让张良欠了个人情。”
“死囚怎么会让张大人欠人情呢?”
刘邦接过戚夫人接过来的茶水,叹气道:“他们之间算是有段情吧。”
“啊,这倒是天大的人情了。”
刘邦一听不乐意道:“可不是嘛!这倒也算了,偏偏这件事还扯上了韩信。”
“韩将军?”戚夫人也听糊涂了:“韩将军也认识这个死囚?”
刘邦一提起这个就来气:“是啊,朕只能说她已经死了。”
“那陛下是打算将这个死囚留在张大人身边?”
“人都被皇后送去了,朕还能再将人要回来!”刘邦拍了拍桌子:“不过,她也不一定会留下来。”
戚夫人软弱弱的问道:“这又是为何啊?”
刘邦点了点戚夫人的眉头,解释道:“你可知道,那个囚犯到底是何人?”
戚夫人摇摇头。
刘邦一副我就知道的样子:“她可是大秦中车府令赵高之女。”
“赵高?!”
刘邦点点头:“她因为项氏一族灭了大秦,与项羽他们的关系僵硬,甚至还想杀了项羽他们,偏偏项羽的胞弟项庄,看上了她。”
戚夫人糊涂了:“陛下,你说的是一个人吗?”
刘邦瞪了戚夫人一眼:“就是一个人啊,不但和项庄有牵扯,朕都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和张良和韩信也有牵扯。”
戚夫人:“......”
“现在项羽他们都死了,项庄也死了,他们的死,其实与张良和韩信也有功劳,现在她或许不知道,但是若是有一天,她知道了......”
戚夫人立刻补充道:“她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刘邦瞟了戚夫人一眼:“你又瞎想什么呢?这件事你不许插手,听到了么?”
戚夫人赶紧认错道:“是是是。”说完,她一双含笑的眉眼泛着冷光,没想到油盐不进的张良竟然还有这样的把柄,她怎么可能让吕雉独享这个把柄呢!
戚夫人偎依在刘邦的身边,撒娇道:“陛下,现在陛下已经成为了天下的君王了,怎么也不庆祝庆祝啊?”
“庆祝?”
“是啊,谁的功劳大,谁的功劳小,陛下心里难道不是一清二楚吗?”
刘邦沉思:仗虽然打完了,但是跟随他的人还在啊,也是时候该敲打敲打他们了。
刘邦捏了捏戚夫人的鼻尖:“夫人刚才的主意倒是不错,不过这庆功宴办起来倒是繁琐啊,”刘邦又想到吕雉高傲的脾气,皱眉道:“哼,怕皇后没这个耐性......”
戚夫人气恼道:“皇后,皇后,陛下就知道皇后,臣妾就知道,陛下心里没有臣妾的位子!”
“这不是怕累着夫人吗?”刘邦赶紧道歉道:“好好好,这件事就有劳夫人了,行了吧?”
戚夫人嘴角一扬,搂着刘邦的脖子:“那......臣妾......就多谢......陛下了。”
刘邦离开后,戚夫人叫来心腹:“陛下让张良的夫人进宫一趟,就说陛下打算在宫中办宴会,请她来一趟。”
“是。”
戚夫人看着心腹离开后,自言自语道:“吕雉,你想拉拢张良,想要顺手人情,真是.......异想天开。”
张良的夫人韩奕接到戚夫人的旨意时,心中忐忑不安,这些年来她一直与张良分隔两地,当年她是韩国的亡国公主,他是韩国相国的子弟,而现在他成为陛下的左膀右臂。
她与张良的关系,在外人看来,她是张良的夫人,日子久了,她也以为自己成为了他的夫人,可是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除了那名不副实的婚约。
张良谋划的这些年,她不曾陪伴他的身边,不曾守在他的身边,如今他功成名就了,连同她这个被人瞧不起的亡国公主,都入了宫中贵人的眼。
韩奕问侍从:“夫君回来了吗?”
侍从如实回答道:“今日大人未出府......”
韩奕脸色诧异,张良在府中?她怎么一直没有见到。
侍从看了看韩奕的脸色,才小心翼翼的说:“大人前几天带回......带回位昏迷的姑娘......大人......大人一直都守在后院......”
昏迷的姑娘?韩奕的目光一闪,这件事她还真不知道,因为她与张良不可告人的秘密,她很少插手张良的事情,也不曾主动去打听张良的事情。
侍从又继续道:“夫人,您以前不关心大人,一颗心都在小公子身上,我们都看在眼里,但是,现在的大人......”
侍从说到这里停住了,哪怕她不继续说下去,韩奕也知道她要继续说什么,她自己又何尝不知道呢?
韩奕起身朝后院走去,她一边走一边想,见到张良要说什么,还有那位昏迷的姑娘,她该怎么说呢?
不知不觉韩奕走到了后院的门口,站在门外忽然里面传来一声痛苦的哭声,张良背朝着她,她看不到张良的神情,但是趴在张良肩头的那位姑娘,她见到了。
她似乎在哪里见过这位姑娘?
可是,是在哪里呢?
韩奕一时记不起,她的手紧紧的抓着门框,她没有在向里走一步,仿佛心中有个声音告诉她,那里面没有她的位置。
她就这样站在那里看着张良,突然心里难言的失落,有那样的一个瞬间,她希望在张良肩头的那个姑娘是自己。
韩奕一步一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跪坐在案桌旁,烛火明明灭灭,就这样的一夜,张良房间里面的烛火一直没亮,而她房间里面的烛火一直没有熄灭。
第二日,韩奕依旧没有等来张良,她沉默的梳妆完毕,跟着宫中的车驾进宫了。
戚夫人立刻上前拉着韩奕道:“夫人,你可来了,本宫可等候多时了。”
韩奕赶紧赔礼道:“请夫人恕罪。”
“哎呀,夫人这话就严重了,”戚夫人手扶着额头:“还不都是因为陛下,想在宫中办一场宴会,可这个本宫哪里懂啊,这不就想起了夫人了。”
韩奕垂眸道:“这些......我也不熟悉.....”
“夫人,你这就谦虚了,听闻夫人是韩国的公主,不知是不是真的?”
韩奕的身形一顿:“......是真的。”
“那真是太好了,有你这句话啊,本宫也就放心了,”戚夫人笑着走到韩奕的身边,突然道:“这样的话,夫人与张大人也算是从小相识,这缘分着实令人羡慕啊。”
韩奕听到张良的名字,浑身一颤,刚要开口说什么,就听到戚夫人继续说道:“不过,听说张大人带了位昏迷的姑娘回府,不知道这位姑娘醒没醒?”
韩奕彻底愣在那里,她的目光呆愣看着戚夫人:“贵人是如何知道这件事的?”
戚夫人想了想道:“张大人今日没有出府都有人知道,更何况是位姑娘......再说了,这姑娘也不是普通人。”
那股熟悉感又萦绕在韩奕的心头,鬼使神差的问:“那姑娘到底是何人?”
“听陛下说,是张大人的......心上人,”戚夫人看着脸色大变的韩奕,立刻安慰道:“不过他们之间好像有些误会,对了,她姓赵,一个好字。”
好?
赵好!
阿好......
难怪她对那位姑娘如此熟悉,她记起来了,就是出现在她和张良婚礼上的那位姑娘,她好像给了张良......书册?
书册?
戚夫人又喊了两声,唤回了韩奕的思绪:“夫人,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么?”
韩奕苍白的脸色道:“突然头有些晕。”
“既然如此,夫人就先回去吧,”戚夫人关心道:“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韩奕第一次走进张良的书房,书房内的书册摆放整齐,她在房间内转了一圈,突然目光定在一个还未锁上的小箱子上。
她不知为何,仿佛有人拉着她的手一般,来到小箱子面前,她颤抖着手,打开小箱子,几卷书册出现在她的眼前。
她慌忙的一下子关上了小箱子,她眼前的这几卷书册,与当年婚礼上张良手中的书卷重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