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二零二年二月,刘邦于定陶氾水之阳即皇帝位,定都长安,史称西汉。
吕雉房间的门突然被推开,刘邦怒气冲冲的冲进来:“吕雉,给朕出来。”
吕雉冷笑道:“今天什么日子,陛下竟然来我这这里了?”
“朕问你,赵好你给藏到哪里去了?”
吕雉古怪的看向刘邦:“陛下,不过一个女人,值得你这么大动耽搁?”
刘邦深吸一口气,他不愿因为这件事与吕雉争吵:“把人交出来。”
“不交。”吕雉一口回绝:“这个人是我们母子三人的恩人。”
“恩人?”刘邦皱眉道:“朕怎么不知道!”
“这还不是因为你,让我们母子三人在项羽那里做人质,”吕雉冷冷道:“也是,那个时候陛下正在温柔乡,哪里还记得我们母子三人啊。”
刘邦自知此事理亏,便不悦的打断道:“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你还记在心上干什么,这个天下哪里还有什么霸王。”
刘邦又看了一眼吕雉:“你把赵好交出来。”
“我说了,赵好是我们母子三人的恩人,交给陛下手中,陛下会留她一条活路?”
刘邦直接撕破脸道:“朕倒想知道这个天下还有谁能留下她的命。”
吕雉歪着头,缓缓道:“张良。”
刘邦重复道:“张良?”
吕雉看了刘邦一眼:“赵好的确有恩于我们母子,所以这件事我才插手。”
“张良与赵好的事,你听谁说的?”
吕雉却眼睛微眯起来:“张良与赵好的事,你又听谁说的?”
“张良。”
吕雉古怪的反问道:“张良他知道?”
“你在说什么?”
吕雉叹了一口气:“其实啊,我那时认为,少将军项庄是赵好姑娘不错的选择,但是赵好姑娘却坚持离开。”
“现在项庄不在了,你又因为赵好姑娘弄丢了项羽的首级,你怎么可能放过她?”
“所以我将她送到张良那边去了,张良一路陪着陛下打天下,这天下也有张良一半的功劳。”
刘邦刚才进来时的气焰这时也消了大半,他又狠狠的瞪了吕雉一眼,吕雉这娘们从来只会给自己出难题,他甩甩袖子,又怒气冲冲的转身一语不发的离开了。
看着刘邦离开的身影,吕雉沉思道:原来这并不是赵好姑娘的一厢情愿,从刘邦知情的神色,张良的心中应该也是有赵好姑娘的吧?
想到这里,吕雉的神情又一顿:那他们之间又会是因为什么误会才分开呢?还有项庄的死,赵好姑娘对项庄真的没有一丝感情吗?
项庄对赵好姑娘的好,她也曾全看在眼中,她自认为是个心肠硬的女人,她都被项庄的坚持感动了,更何况是赵好姑娘那般心肠软的人。
若是赵好姑娘真的被项庄的陪伴感动了,那现在......吕雉心中有涌起一股不安,张良与赵好姑娘还有机会吗?
张良看着眼前昏迷的赵好,赵好已经昏迷了三天,这三天里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这三天三夜,张良一直没有离开赵好的身边。
“阿好,我没想到,我们还有再见面的一天。”
那日,吕雉将奄奄一息的赵好送到他府上时,他第一次如此心慌,心慌到大脑一片空白,他轻轻的将阿好安置在床上。
他一直不敢试探阿好的鼻息,他怕她不在了,他就这样一直守在阿好的身边,生怕她再也睁不开眼。
赵好还未苏醒,韩信猛地从昏迷中清醒过来:“阿好,阿好......”
他猛地坐起来,侍从素在立刻扑上去:“大将军,你终于醒了......”
韩信扶着自己胸口的伤,挣扎的往床下走,素在赶紧拦着韩信:“大将军,你刚醒,不要乱动啊,小心伤口。”
韩信根本不听素在的劝阻,一个劲的问:“阿好在哪?阿好在哪......”
“阿好?”素在疑惑的问:“阿好是谁?”
韩信踉跄的往外走:“更衣,我要见汉王,我要见汉王。”
素在赶紧更改道:“大将军,汉王称帝了,现在是陛下了。”
韩信的步子一顿:“你刚刚说什么?”
素在立刻重复道:“大将军,汉王称帝了,现在是陛下了。”
韩信抓着素在的手,紧张的问道:“那些楚军呢?还有楚军有关的那些人呢?”
素在挠挠头:“这奴才可就不知道了。”
韩信立刻想起昏迷前刘邦看着赵好冰冷的眼神,他一刻也等不了了:“我要见......陛下。”
刘邦看着跪在下面脸色苍白的韩信:“韩信,你深受重伤,有什么事情,等到伤好之后再说。”
韩信跪在地上,头重重的磕在地上:“陛下,臣想见一见阿好姑娘。”
“阿好?”刘邦皱着眉头:“你认识她?”
“是,她是臣的故人。”韩信声音低沉:“臣找了她四年,她就是臣要找的姑娘。”
刘邦的头瞬间隐隐的疼起来,赵好怎么到现在都阴魂不散,早知道在营地里一刀就杀了她,哪知道把她带回来怎么惹出了那么多事情。
他将赵好前脚关进牢狱之中,后脚张良就跪在他面前,给赵好求情,等他想通后打算卖张良的人情时,赵好却被吕雉那婆娘送到了张良那里。
丢失了这样大的一个人情后,就在他郁闷之时,韩信又来向他要赵好。
赵好只有一个,已经将赵好送给了张良,他去哪里找一个赵好给韩信!
赵好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与谁都认识!
当初就应该杀那个红颜祸水......等等,杀了?对啊,就说她死了啊!
刘邦冷冷道:“韩信,你来迟了,她死了。”
刘邦的话音刚落,韩信难以置信的反问道:“陛下,您刚才说什么?”
刘邦有些心虚道:“那日......很混乱,赵好她又是楚国的人,额,她深受重伤,已经......已经不在了。”
“不在了,不在了,”韩信喃喃的难以置信道:“竟然不在了.......”
四年前,他遵守约定,独自一人来到咸阳城,只为了与阿好重逢,可是来到了咸阳城,他找不到阿好。
后来,有人告诉他,阿好不在了,心灰意冷的他离开了楚军,投奔了汉军,可是他却在楚汉的战场上看到了阿好。
现在,他与阿好重逢不过片刻,他杀了项庄,成为阿好的仇人,重逢没有喜悦,只有仇恨,仇恨到恨不能取了他的性命。
可他还好好的活着,而阿好却不在了。
韩信摇摇晃晃的走出来,一道刺眼的阳光刺的韩信头昏,脚底一软,昏倒在地上。
而另一边,刘邦口中那位已经死掉的赵好缓缓的睁开了眼,干裂的唇角,喑哑的声音问道:“这是哪儿?”
轻微的声响惊醒了床边的张良,他惊喜的叫道:“阿好,你醒了?”
“张良?”赵好猛地坐起来,动作过大牵扯到伤口,疼痛的让她又躺了下去,她躲过张良伸过来的手:“他们呢?”
张良沉默的看着赵好,这个问题的答案一定会重新刺激到赵好。
张良的沉默却仿佛回答了她的问题,身上隐隐的痛感,全身的伤口,无一不再告诉她那不是一场噩梦,那是真的。
虞荷真的死了。
项羽真的死了。
谓起真的死了。
项庄......真的死了!
赵好紧紧的抱着头,眼前不断重复着毫无生气的项庄的脸,不知不觉间,她泪流满面,她不断的重复道:“不会的,不可能,不会的,不可能......”
张良双手扣住赵好的肩膀:“阿好,阿好,你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
赵好却仿佛一点也听不到张良的声音,她好像又回到了先生他们死亡的那个瞬间,她陷在泥沼之中,她拼命的挣扎,可是越是挣扎越是绝望。
“死了,死了......”
赵好突然一把推开张良,踉跄的滚下床,跌跌撞撞的向门口奔去,张良被推的向后一仰,他慌忙的喊道:“阿好,阿好.....”
赵好跨出门槛的那一刻,张良在后面伸出手拉住了赵好:“阿好,你要去哪?”
赵好嘴里念叨着“死了”,身体疯狂的往前冲,全然听不到张良的声音,她此时整个人陷入了疯癫之中。
突然,赵好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张良,她沉默的靠着门槛滑了下来,崩溃的大声哭起来。
“项庄,项庄,项庄......”
张良缓缓的蹲在赵好的身旁,他伸出的手停在了半空,他眼神复杂的看着赵好,他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赵好。
“阿好,他已经不在了,你,你身体还未康复......”
“张良,那时你也是这样痛苦吗?”
张良:“......”
赵好仿佛找回了一丝理智:“我埋怨他跟着项羽一起灭了大秦,我一直以为自己是恨他的,我怎么可能不去恨他呢!”
张良一语未发,只是紧紧的握着双拳,他安静的听着赵好的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