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渐沉迷 第6章 第 6 章

谭成左手端着杯咖啡，饶有兴致地看着陈宇阳转换情绪，更加确定他是真烦沈泓。

说实话，对于沈泓有烦人特质这点儿他还是挺有共鸣的。

他跟着沈泓的时间不算太长，一开始他实在受不了这主儿挑三拣四的金贵性子，弄的他一像模像样的司机直想撂挑子不干。

不过人与人之间总得有磨合期，这时限一到，两人达成了和平相处的协议。

熟了也就摸透了，沈泓正经起来没那么多破事儿，相反的还挺够义气，处久了他心里也有数，拿你当自己人。

所以谭成对陈宇阳这种烦他老板的情绪非常抵抗。

“你以为是谁呢？”谭成笑着故意问，“这么害怕？”

“没谁。”陈宇阳眨了下眼，淡定地反问，“你扯我干吗？”

谭成一侧身，顶掉他原来排队的位置：“买早点啊。”

陈宇阳表现的像是一个执拗的热血少年：“你插队还这么横？”

谭成不回他的话，身体随着队伍移动，端着咖啡往跟前一递：“端着。”

“不管。”陈宇阳想也不用想这咖啡是谁的。

僵持几秒，下一个就是谭成，他见陈宇阳不为所动，啧了一声，冲着沈泓扬声道：“老板，来拿咖啡。”

陈宇阳的唇瞬间绷住了。

“老板，快点儿！”谭成盯着他，嘴里继续催。

陈宇阳这会儿后悔为时已晚，沈泓的声音已然传来，懒洋洋冒了两个字：“来了。”

“他来了，不用你了。”谭成使劲儿把陈宇阳凑一桌，低声又问，“你吃什么？我顶你的队，请你吃早点赔罪。”

陈宇阳闭了闭眼，对咧嘴笑的谭成不客气地道：“一碗馄饨，一屉蒸饺。”

他说完转身，跟过来的沈泓来了个面对面。

“沈哥早。”陈宇阳被这俩人前后夹击着，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沈泓一脸没睡醒的困样，跟不认人了似的问：“陈宇阳？”

“嗯。”陈宇阳说，“是我。”

“早。”沈泓接过咖啡自然而然地冲他扬了下脸，“一起坐。”

说完他就走了，似乎非常笃定陈宇阳一定会跟着。

谭成见陈宇阳耷拉个脑袋乖乖跟了上去，边跟服务员报菜单，边幸灾乐祸地追着问：“陈宇阳，香菜葱什么的都要吧，啊？”

陈宇阳回头，面带和善的微笑：“吃！”

落座后沈泓一口气喝掉了一杯咖啡，放下杯子后开始揉太阳穴。陈宇阳坐他对面，微微庆幸沈泓今天话不怎么多。

小桌子上安静了没两分钟，谭成端着一盘早餐回来了，他将东西分好，拉过空了的咖啡杯看了眼，看着沈泓还是一副蔫了吧唧的摸样，说：“老板，我就说冰美式威力大，你偏不要，是不是还困？”

“你当这是兴奋剂，一杯下去活蹦乱跳？”沈泓咬了口馄饨，被烫的直皱眉，“许映白说这家馄饨好吃，哪儿好吃了？”

“你还没吃呢！”谭成忍不住为早点老板叫屈。

陈宇阳没说话，舀出一颗馄饨吹了吹，等凉的差不多，一口气吃进了嘴里。

“学学人家。”谭成指着陈宇阳，“吹吹再吃！”

真不愧是老板的好员工，指桑骂槐的本事让他学了个透。陈宇阳内心只顾吐槽，新舀的馄饨忘了吹直接咬了上去，滚烫的汁水滑入口腔顿时烫的他‘嘶’了声。

沈泓见状把纸巾盒往他那边推了推，以为谭成这大嗓门给人吓着了，责备道：“你小点儿声。”

陈宇阳抽了张纸，轻声细语：“我没事。”

“谭成就这样，别理他。”沈泓印象里的陈宇阳总是弱不禁风，“你慢慢吃。”

陈宇阳不着痕迹地瞥了眼谭成，冲沈泓轻轻点了点头。

谭成震惊地张开了嘴，精明如沈泓，就没看出来对面那是个伪绵羊？他很想去晃沈泓脑袋大吼：喂，他不仅装的像，他还超级烦你啊沈泓！...

“馄饨里有石子儿？”沈泓举着勺子晾了只馄饨，“硌你牙了？”

“没有。”谭成窝了一肚子火没处发，开启禁言模式，专心跟早点干上了。

店内餐盘碰撞声吆喝声连成一片，这三个人各怀心思都安静地在吃饭。

陈宇阳没跟沈泓正经坐下吃过饭，他自认为自己吃饭也算慢的了，沈泓却比他还要磨蹭。一顿饭吃完，他听着谭成那边吃饱喝足后玩游戏都结束了好几轮，沈泓还在跟那碗烫了他嘴的馄饨做斗争。

“吃不下了。”沈泓拎出块儿纸巾擦嘴，伸出两根手指点了点谭成面前的桌子，“劳您大驾，帮我再买杯咖啡。”

“喝什么？”谭成盯着游戏说。

“还是...”

“我去吧。”陈宇阳接道。

他不是个无故献殷勤的人，刚才虽然是谭成去买的早点，不过看得出来，钱是出在沈泓的身上，钱多钱少无所谓，主要他不想欠人情。

沈泓挑了挑眉：“你要去书店给我做？”

陈宇阳比他还意外：“我...今天休息。”

“啊..休息啊。”一杯咖啡而已，沈泓没推脱，隔着窗户指了指马路对面，“燕麦拿铁，谢谢。”

陈宇阳道了声不客气，到咖啡店按照沈泓的要求买完了咖啡。

从咖啡店出来路中间的红灯还亮着，边儿上零零散散地站着几个人在等，陈宇阳跟在人后面等绿灯，还剩十多秒的时候，就见沈泓跟谭成一前一后地出了早餐店。

商圈中心的马路并不是很宽，阳光穿透马路中间的围栏上发着银色的光，沈泓眯着眼眺望，看到陈宇阳的身影后隔着稀疏的人群冲他抬胳膊挥了挥手，随后向侧边一指，示意在那儿等他。

陈宇阳到跟前把咖啡递给了他，沈泓接过问：“怎么样？”

“什么？”陈宇阳没明白。

沈泓喝了口咖啡：“那边的咖啡师跟你比手艺怎么样？”

陈宇阳略微尴尬，买咖啡的时候他点完单就站一边儿等了，压根儿没注意人家的操作。

“人多，没注意。”

“人很多吗？”沈说完突然又诶了一声，“我好像还没喝过你做的咖啡呢。”

这些年沈泓单独找许映白的次数陈宇阳无从得知，来书店的次数却少之又少，许映白有个毛病，既不喝咖啡也不喝茶，沈泓偶然来一次，陈宇阳就按照许映白的喜好给他俩上柠檬蜂蜜水。

陈宇阳看了他一眼，手里勒着包袋：“是吗？不记得了。”

沈泓点点头，没怎么在意：“等有空找你喝咖啡，我尝尝你做的。”

等有空这三个字跟改天这个词充满了不确定性，但愿沈泓是随口一说能扭头就忘，陈宇阳没过多纠结，浅短地笑了一下，应道：“好啊。”

谭成结束了游戏站在沈泓身侧，抱着胳膊无声地学了陈宇阳一句好啊，沈泓没注意到他的动作，陈宇阳轻微地挑了下眉，挺疑惑谭成的所作所为。

“你们忙，我先走了。”陈宇阳见时间差不多，跟他们告别准备去高铁站。

沈泓微微仰着脖子喝咖啡，腾不出嘴说话，只跟他摆了摆手。

陈宇阳转身走了两步，背后一重又被人扯住了。

“去哪儿啊？”谭成存心的，“今天不着急，我跟老板一起送你。”

陈宇阳拽了下包没拽动，沈泓走过来，这才发现他身后挂着只包。

谭成平常没有乐于助人的习惯，这举动让沈泓看的奇怪，不过他确实没那么着急，也问：“去哪儿？顺路送你。”

谭成一手指着不远处的一台车，一手生怕人跑了似的拉着不松手，满脸好意地补充：“不顺路也能送你。”

陈宇阳来的时候没发现，店侧面停着一辆军绿色的越野车，沈泓没开过这车来找过老板，他自然没认出来。

沈泓车多这点儿他不好奇，倒是看不懂一个只见过两三次面的谭成总跟他找什么不痛快。

护主？陈宇阳心道自己也没长成凶神恶煞居心不良的摸样。

陈宇阳想了想两地距离，又想了想那趟时长不算很短的高铁，眼前的谭成还在拱火说不顺路也送，他倒是非常想看看他怎么送。

“可远呢。”陈宇阳以退为进，看似一脸惋惜地说，“别耽误你们的事情。”

果不其然，谭成见他这么说还接着往上顶：“再远也送！”谭成就不信，陈宇阳他能远过一千八百公里！

沈泓也看出他俩有点儿不对付的意思，想起谭成提醒自己陈宇阳烦他的事，估计臭毛病又犯了，还在试探人家。

“让他送。”沈泓体贴地对他说，“谭成不怕累。”

话说到这儿，陈宇阳只有一个想法，就是看谭成翻车的场面。他揪着包带，笑眯眯地说：“灵川。”

“啊？！”沈泓跟谭成一起啊了一声。

见他俩一脸这是什么鬼地方我怎么听都没听过的样子，陈宇阳心情稍微舒爽了一些，言语缓慢又清晰地补充说：“是一个县城，将近两千公里呢，在外省，很远的。”

三人中间的空气静止了两秒，沈泓跟谭成扭脸对视了一眼，陈宇阳穷追猛打：“还送吗？”

话音刚落，谭成跟打了胜仗似的一脸哈哈哈了好久，乐的他连拍了好几下腿。

陈宇阳跟看傻子似的看他，没等再次张嘴，手腕被人一扯，直接揪到了车跟前。

“嗯？不是....”陈宇阳反应不及，“我.....”

沈泓一手揪着他，一手拉开车门，眉宇间不见疲累，笑的很开怀。

他笑起来是不难看，可陈宇阳看的直发毛，孤立无援地杵在原地，闹不明白这俩什么臭毛病。

谭成笑够了，抹了抹眼角笑出来的泪，蹿出来猛地拍了下陈宇阳的后背，解气又大声地喊：“好巧啊！我们也去灵川！上车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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