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纳又问:“那剩的钱可以留到……”
这回导演扳回一局,报复性打断夏纳的话:“不行,当天没用完就失效了。”
“这样啊,”夏纳语气里的遗憾很快消散,“不过一千块钱六个人吃一天还是可以的我是本地人知道哪有好吃的。”
问题轻松解决,甚至不值一提。
想象中的场面从头至尾没发生过,导演回头对编剧说:“这和我们想得不一样啊。”
他们原想的是看嘉宾抓耳挠腮叫苦连天,靠这个环节增加趣味性,没想到对这届嘉宾来说,好像什么都很容易。
导演想起当初拟邀嘉宾时的想法,感觉自己在一开始就有点剑走偏锋了。
编剧说:“没事,到时候噱头就是良心综艺。”
反正是档慢综艺,以这年头大众对慢生活的追求,就算直播睡觉看得人都不会少。
导演想也只能这样了:“行吧。”
夏纳手上是一千元的任务是用客厅里的点唱机唱到系统评定满分就可以。
夏纳念完任务要求后笑了说:“宝藏级歌手都在我们手里呢,满分算什么。”
林泽宇手上抱着个保温杯也没在怕的:“没错,十个满分都拿下来。”
崔璐搭着手默默地:“我还没开口说话呢。”
怀都那个时候已经回到孙凡秋身边站着了,闻言又走过去握了握崔璐的手说:“我相信你一定能行。”
“行啊。”崔璐牵着怀都往点唱机那走,“那就来吧,我感觉节目组有诈啊,我就试试。”
孙凡秋看着两个人肌肤相亲处,也说不上什么滋味,在后头跟上了,离得最近。
结果还真给崔璐说对了,机器的评判标准和人类似乎不太一样,最后六个人都唱过了好几遍,从好听的试到捂耳朵听的,都没有一个人满分。
意外的是怀都,她说话时声音甜,唱起歌声音却带了点沙哑,不清亮,磨砂质感刚刚好,调子也准,唱了现下流行乐队的一首歌,分外合适。
孙凡秋坐在地板上看着怀都一句一句,特别喜欢,她也没带个人情感,很客观地喜欢。带情感来说,这支乐队喜欢,歌喜欢,在她眼前翻唱的人她也喜欢。
孙凡秋仰着头撞进怀都眼底,问她:“你能为我唱一首《红豆》吗,王菲的,我很喜欢这首歌。”
怀都也不矫情,声音不大,笑着应了声:“好。”
孙凡秋也笑了下,要不是这人多,她就要乘胜追击了,她刚刚特意加重了那两个字——为我。
***
孙凡秋平时都听摇滚,那种特别躁的,鼓声贝斯声震着心脏耳朵,不听这些孙凡秋就听后摇,有时候听不带人声的,有时候听别人念词。《红豆》是唯一一首不一样的,却特别喜欢的歌。
孙凡秋跟着歌词慢慢地晃脑袋,大家也跟着一起合唱,特别大声。孙凡秋差点哭了。
这首歌唱完,大家也没什么期待,机器屏幕上反而跳出了一个一百分来。
回卧室洗完澡,孙凡秋大大咧咧地躺在床上,睁着眼睛也不睡觉也不玩手机,就盯着天花板看。
怀都坐在镜子前擦护肤品,问:“你不抹点吗?”
孙凡秋像没听见,怀都以为她要休息了,也没再问一遍。孙凡秋过了会却回了,她刚刚只是大脑当机还没转过来,这会回过神了,笑说:“抹什么,我这粗人一个,用不上。”
怀都挪了点角度,通过镜子看孙凡秋:“护肤品还是有用的,不是智商税。”
“嗯,”孙凡秋眨眨眼睛,“但我不想用,太懒了。”
怀都今天其实注意到孙凡秋的变化了,开着灯的时候觉得不应该问,关了灯后还是想问。
于是她侧过身子问孙凡秋:“你今天是不是哭了?”
孙凡秋笑了下:“哪能啊。”
“我都看见了,”怀都小声嘟囔,可能是晚了关了灯怀都和白天有点不一样,讲话带着鼻音,像撒娇,“你眼里是有水光的。”
“你这么关心我啊?”孙凡秋向来吃软不吃硬,你怎么样她就怎么样的一个人,就说了,“我有一个前任。”
怀都说:“我也有啊。”
孙凡秋笑了声,觉得这人脑回路特别有意思。她们窗户没拉紧,透了点月光进来,孙凡秋就着这月光说:“我是因为她喜欢这首歌的。”
孙凡秋的脑子里还响着旋律,歌词映在脑海里。
有时候有时候,我会相信一切有尽头
……
可是我有时候,宁愿选择留恋不放手
……
也许你会,陪我看细水长流
……
孙凡秋接着说:“但是今天忽然觉得,并不是,这首歌写了我的名字我才喜欢的,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这就哭了。”
“也不是,”孙凡秋想了下,没说真话,“这歌到底还是苦的,可能是我一直以受害者的姿态去解读它,就会想哭。”
这话其实说着矫情,孙凡秋以前喜欢说点这些,现在不爱说了怕人觉得非主流,不知道怎么今晚就说了。但说就说了,她不后悔,不管怎么样都是她的一个状态而已,哪怕那句真正的没说。
她本来要说,想哭是因为你赋予她新的涵义。
她本以为不会再遇到一个人让她那么喜欢,那天测塔罗也是测的恋爱塔罗,想谈恋爱了问问下一任在哪。然后她就来到这里,和怀都相遇了。
怀都不太明白,睁大了眼睛问:“为什么?”
“为什么什么?”
怀都却没接着追问,反而问说:“你还喜欢那个人吗?”
孙凡秋摇摇头说:“不喜欢了,断了就是断了。”
怀都看了孙凡秋半晌,嘟囔:“但你还在想她。”
孙凡秋也侧过头和怀都对视:“这代表了我一段非常重要的人生经历,没忘记是因为这是我的人生,而不是想念她。”
怀都:“……哦。”
孙凡秋换了个姿势:“凶到你了?”
“没有。”
“那晚安了。”
“嗯,晚安。”
听着怀都的晚安,孙凡秋闭上眼,想到了前任,觉得怪可笑的。
她叫苏蓝,孙凡秋的性取向因她而起,初三的时候就看上她,一直暧昧到高三,在一起四年,赶着毕业季的潮流分手了。
一共七年,孙凡秋这人见一个爱一个除了写作对什么都不长情,七年对她来说太久了,但不代表放不下。
苏蓝骗她瞒她,趁她大四实习两个人不能常在一起去跟人约.炮,这样的人渣,根本不值得她留念。后来苏蓝还找过她想要复合,孙凡秋那天说的话和今天一样,散了就是散了。
她分手的当晚就不喜欢了,话说出口的瞬间心里那一根线就断了,什么感觉也提不起来。现在回想起来可能会动容,但那不是怀念苏蓝,只是因为当年的孙凡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