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宜,吾便带走了。”
刚分别不久的声音,像恶鬼低语般阴森可怖地在风锦宜身后响起,瞬间击溃了他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勇气与坚定。
风锦宜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与无助,身体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他缓缓地转过身去,只见一位身穿百兽图案服饰的男人赫然出现在他最为熟悉的正厅之外。
庭院前,细雨如织,冰冷的雨丝无声地落在青石板上,溅起一圈圈细碎的涟漪。静谧而凄清的雨幕中,乐旅仿佛鬼魅般无声无息地站在那里。他手持一把精致的油纸伞,撑在肩膀上,伞面上仰,露出大半张无心无情的脸。
乐旅望向裴家的眼神就像是在审视一件无生命的物品,或者是在欣赏一处美丽的风景,没有丝毫的情感波动。
再回头看去,裴父和裴母的脸色已经变得异常难看。
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震惊,仿佛已经预感到了这位来者的不善。
裴母则轻轻搂住裴婉,将她护在身后,以防不测。
裴父紧握双拳,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他上前一步,挡在全家人面前,目光如炬地盯着那位身穿百兽的男人。
他冷静地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何擅闯裴家?”
乐旅微微一笑,缓缓开口,说出了一句让裴家人感到莫名其妙的话,“我的脸没变过。”
裴父眉头不禁深深皱起,他仔细打量着乐旅,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熟悉感。经过乐旅的提醒,他终于想起了这张脸——哪怕只见过一次,依旧在他脑海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原来是你……”裴父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惊讶与警惕,“阁下深夜来访,不知有何贵干?”
她走到裴父身旁,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爹爹,这是锦宜哥哥的老师,他不是坏人。锦宜哥哥刚刚同我说,他老师只是想来带他回去看看族人,没有恶意的。”
裴父听后,眉头稍微舒展,十三年前,正是眼前这个人把风锦宜带到他们家,如今的场面,他也不是没有设想过,这是他没想到,这一日回来得这么快。
裴父望向风锦宜,却发现风锦宜下意识躲开他的目光,不禁心生疑惑。
他沉吟片刻,转而同乐旅说:“锦宜,回去探望族人,那是理所应当的。不过,先生来得赶巧,锦宜与我家小女自幼情谊深厚,更在我们二人的见证下缔结了婚约,正紧锣密鼓地筹备着婚礼。先生既已至此,何不稍作停留,待婚礼圆满后,再让锦宜与我家小女一同归乡,如此安排,岂非增添了喜庆。”
裴母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喜悦,这些年的朝夕相处,她早已把风锦宜当做自己的孩子。
故而,裴母连忙附和道:“对对对,锦宜啊,两家结亲,这是多大的喜事啊!你这一走,不知何日才能再见,我们心里真是舍不得。你就再多留一些时日吧,让我们好好筹备这场婚礼,也让你们小两口有更多的时间相处,培养感情。你说呢,锦宜?”
裴婉的唇轻轻咬合,眼中闪烁着期盼的光芒,她温柔地唤了一声:“锦宜哥哥。”
风锦宜闻言,心头微微一颤,下意识地启唇,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犹豫,“阿婉,我……”
“你想裴婉疯还是死?”乐旅的声音平静而深邃,却如同寒冰般刺骨。
满堂寂静。
半响,裴父沉着脸问:“不知先生此话何意?”
乐旅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那笑容中确实藏着不易察觉的疏离与高傲,如同高高在上的王者俯视着众生。
他轻轻启唇:“人如蝼蚁。”
简单而直接,却如同锋利的刀刃,瞬间割裂了在场所有人的心理防线,将人的尊严与价值毫不留情地贬低至尘埃之中。
裴婉的心猛地一沉,她想起刚刚在烟雨楼那漫不经心的一瞥,便将她所有的骄傲与自尊变得脆弱不堪。
在那时,裴婉便已经对此情此景有所预感了。
她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眼眶中泛起了泪光,却倔强地不让它们落下。
她明白,乐旅的话很刺耳,但也许这正是风锦宜族人们对她的看法。
“老师!”风锦宜的声音中透露出明显的不赞同,他迅速几步向前,坚定地挡在了裴家人的面前,目光坚定地望向乐旅,“我能自己处理好的。爹爹和娘亲待我如亲子,阿婉同我更是情投意合。所以,无论如何,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们,哪怕那个人是您!”
乐旅并未将风锦宜的反对放在心上,他保持着那份淡淡的疏离与高傲,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地对风锦宜说道:“跟我走。”
说罢,乐旅终于动了,他从庭院中步入正厅,拉起风锦宜转身便走。
“锦宜,别走!”裴婉焦急地向前,想要拉住风锦宜。
“老师,我不走。”风锦宜挣开乐旅的手,回身想握住裴婉的手。
与此同时,裴父的脸色沉了下来,他抓住裴婉伸向风锦宜的手,决绝地说:“小婉,你没听到这位先生是怎么说的吗?他们这些异族,自视甚高,根本瞧不上我们。我原本就不同意你们的婚事,是你们太过固执,一再恳求,我才勉强点头。如今,这位先生的态度如此傲慢无礼,可想而知他背后的族人又会是怎样一番做派。这门婚事,我看还是就此作罢吧!”
语毕,裴父又冷声对乐旅说道:“先生,婚事就此作罢,至于锦宜,您想带走便带走吧。”
风锦宜的手落空,又听到裴父这样说,顿时方寸大乱,“爹爹,我不走,我还要和阿婉成……亲”
风锦宜忽然顿住了,他想起来刚才他正要说却没来得及说出口的事。
他意识到,假若当时他说出了那些话,结果或许并不会比现在更好,甚至可能更加残忍。而乐旅的突然到访,避免了让他亲自去斩断他与裴婉设想的那个未来。
想到这里,风锦宜一时间都不知道如何是好了。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裴婉那双充满期待的眼睛,更不知道此时此刻他该说什么了。他只能默默地站在那里,任由内心的挣扎与矛盾不断交织、碰撞,却找不到一个出口来释放这些情感。
裴父看出了风锦宜的犹豫不决,只是面对这个养了多年的孩子,终究还是忍不下心肠,叹声道:“你回家去吧,你和阿婉的事就不要再提了。”
裴婉用力甩开裴父的手,可是依旧无法挣脱,只得哀求道:“我不要,我不要锦宜哥哥走,我要和锦宜哥哥永远在一起,爹爹,你明明答应我的。”
乐旅见火候差不多了,他上前拉走僵硬得像个木头一样的风锦宜,回头说了最后一句话,“苏家二公子是良配。”
他带走了这女孩的丈夫,自然是要赔她一个的。
裴父行了个拜别礼,皮笑肉不笑地说:“此事不劳先生烦心。”
“锦宜哥哥,你别走!”
裴婉说着,用力往父亲的手背一咬,待裴父吃痛松手后,就要去拉风锦宜,再次被裴父拦下。
“你去干嘛?”裴父气恼道。
“爹,你明明答应我的,你为什么赶锦宜哥哥走!”
裴婉的声音中带着几分焦急与委屈,她眼眶泛红,却没有哭。
“以风锦宜的性子,若是他不愿意走,谁能拉得动他!”
裴婉满心满眼的都是一个人,哪能不知道方才风锦宜的异样,只是她喜欢他啊。
很喜欢,很喜欢。
裴婉抽了抽鼻子,不让眼泪落下。
裴母同样舍不得风锦宜,可是为母则刚,她强忍着内心的情绪波动,温柔地抚摸着裴婉的头,轻声安慰道:“阿婉,我们不哭。人生不如意事常□□,但你要学会坚强,锦宜有他自己的路要走,我们也有我们的生活要继续。时间会冲淡一切,未来的日子里,你会遇到更多值得珍惜的人和事。”
裴父看着眼前的情景同意不好受,裴母的开始认真思考起女儿的未来,这让他想到乐旅最后一句话,或许真的该给阿婉找一门亲事了。
裴父望着屋外连绵不绝的细雨,心中五味杂陈,雨依旧淅淅沥沥地下着,不知道锦宜会不会被淋湿。
离开裴家时,风锦宜并没有撑伞,但是他也没有被淋湿。
乐旅将自己的伞给了风锦宜,用风在自己周围制造了一层无形的屏障,使得雨水无法落到他的身上。
乐旅想,现在还是太麻烦了,有时间,他或许可以尝试用轻风吹散每一滴落到他身上的雨水了。
这很难。
或许需要很多年,但是十年不行就二十年,二十年不行就三十年,他最多的就是时间,一遍一遍尝试,总会成功。
“老师,我是不是很失败?”风锦宜垂头丧气地问。
明明想好了说出一切,可是看到老师来了,却又想着能迟一点是一点。
明明说好要一直牵着阿婉的手,可是却自顾自的松开了。
意识到老师在做什么时,他当时在想什么呢?
他松了一口气。
老师来了,就不需要他亲口说出一切,不需要他去面对爹爹和娘亲,还有阿婉的冷脸了,老师后帮他安排好所有。
反正结果都是一样的。
老师太懂人心了,只用四五句话就把他和裴婉自小青梅竹马的情谊拆散,自此各奔东西。
想必,如老师所言,阿婉很快会成为他人的妻子。
风锦宜想着想着,笑了,笑着笑着,又哭了。
他今早的信誓旦旦又算什么呢?
乐旅充满歉意地说:“造成现在的一切,都是我的错,你怨我是应该的。”
风锦宜的眼神中充满了茫然与无措,他不想去想乐旅这话背后的含义,他现在太累了。
然而,乐旅的话想一柄利刃刺入风锦宜的心,使得他脑子不由自主的去分析。
他想起在茶楼时,乐旅同样非常突兀地跟他道歉。
在那时,他们还聊了什么呢?
老师很笃定地说,他怨他,通常老师开头第一句话都非常没头没尾,他下意识的忽略了。
让他跟裴家道别,还说,他是老师的责任,他和阿婉继续下去,是死路一条。
第四句话,便是老师非常突兀地给他道歉。
第五句,说他阿婉没有好结果。
第六句,难得的解释了他的问题,相应的也可以忽略。
第七、八句,就是在说绝后,天人无子嗣,这些让他这么绝望的词。
当时他没听懂的话,现在回过头去看,其实很好懂,每一句都是一环套一环的,非常有逻辑。
老师说的话,得倒着听。
因为天人无后,所以,他跟阿婉注定没有好结果,又因为是老师的任性,将他丢在裴府,所以,老师跟他道歉,但是,他风锦宜是老师的责任,所以老师不能继续放任他走向死路,为了避免这个结果,老师让他回裴府道别,然后亲自斩断他和裴婉在一起的可能性,最后,老师断定,我会怨他。
风锦宜意识到,乐旅又对了,想明白后,他确实心生过怨气。
假如乐旅没将他一个人丢在裴家,现在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而乐旅刚才在裴府的所作所为,让他能顺理成章,将对命运不公的怨气全部发泄到他的老师身上。
而乐旅在裴府的举动,无疑为他找到了一个宣泄口,让他顺理成章将对命运不公的怨气与不满,全部转移并发泄到他的老师身上。
但是,老师他又错了。
他从来没用怨过他,反而,他感谢乐旅抛下了他,这才让他遇见了裴家,有了世界上最好的爹爹和娘亲,还有一个喜爱的女孩。
他从来没设想走向人生的另外一种可能。
只是,现如今,事情变成这样,他只觉得悲凉,仿佛整个世界都失去了色彩,只剩下无尽的灰暗与孤独,他缓缓开口,“老师,我想做人。”
世间的一切在乐旅眼前都是透明的,他见证着每一个生命轨迹的交织与消逝,每个人都在命运的织锦上缓缓走向既定的终局,唯独他如游离命运之上的孤魂野鬼,不受任何拘束。
世界没有属于他的剧本。
连接,剪断,劈开,世人的命运像线条一样在他手中摆弄,无人知晓,他已经拯救世人多回。
依着风锦宜这句话,乐旅脑中浮现出一个绵延千年,漫长而恢宏的计划,而计划的主人手染鲜血无数,成为世人眼中的天灾,只为成为一个人类。
不可以,乐旅心想。
这是他的孩子,为了给他取一个名字,他抓耳牢骚了两个晚上才定下来的名字。
乐旅在一切都还没发生前,对他的孩子说:“我们还需要在金苏留一段时间。”
乐旅知道,从这句话起,风锦宜有了另一段依旧坎坷,却少了许多血腥的人生。
风锦宜不知道他的老师为何忽然提起这件事,他早就习惯了乐旅的自说自话。
他本以为乐旅会直接带他离开金苏,回族里,不过,能在金苏多留一段时间总是好的。
只是,三个月后,一则消息像插上翅膀一样,传遍金苏的大街小巷。
苏家要与裴家结为姻亲。
苏家二公子娶裴家大小姐,郎才女貌,好似一对璧人。
听到消息后,风锦宜还是按耐不住,偷偷跑出去见了苏家二公子。
乐旅看人总是很准的,他说苏家二公子是良配,那他一定能给裴婉幸福。
不然,裴家父母也不会选择他,哪怕再不喜欢乐旅,他们也不会拿自己女儿的幸福开玩笑。
风锦宜看完后,自然也是没什么不放心的,他只是不甘心。
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
风锦宜看着这门亲事热热闹闹地进行着,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带着笑的。
风锦宜相信,裴婉嫁给苏二公子,一定能与他生儿育女,白头偕老,也必会举案齐眉。
这样简单的事情,他风锦宜一个都给不起。
同样,三个月的时间里,风锦宜足够他从乐旅的嘴巴里撬出想知道的答案。
乐旅之所以在裴府忽然说裴婉会疯或者死,其实很简单。
天人族是一个弱肉强食的地方,那里适者生存,不适合裴婉这种性格的女孩。
哪怕活下去了,也非得脱一层皮,可不就要疯了吗?
他连听都听不下去,又怎么可能舍不得女孩经历这些事情的。
可是,此次之后,自己与阿婉将再也无法相见,这个认知如同一块巨石压在他的胸口,让他感到窒息般的痛苦。他回想起与阿婉共度的那些时光,那些温馨、快乐的画面在脑海中一一浮现,却如同泡沫般一触即碎。
他意识到,自己还没有好好地跟阿婉道别。
“你不该去的。”乐旅不知何时来的风锦宜的身后。
“老师?”
“阿婉做的绿豆糕真好吃。”
风锦宜此刻才注意到乐旅手上拿着一碟绿豆糕,他正拿着一块一块的吃。
他不用猜都知道这碟绿豆糕是怎么来的,因为这事,乐旅已经干过几遍了,“老师,偷东西是不对的。”
乐旅:“她送我的。”
他都偷拿这么多回了,裴婉早就发现是他偷拿的,可依旧放在了原位,这不就是明摆着送给他吃吗?
乐旅一边吃一边说:“长安爱上的是一个帝王,现在活得像座墓碑。”
虽然不知道长安是谁,但是风锦宜知道乐旅又在劝他了,可他从不后悔爱上阿婉,“那他可成有一日后悔,卿非鱼安知鱼之乐。”
说完,风锦宜知道自己情绪激动了,他不该用这种语气跟老师说话的。
乐旅的呼吸在那一刻仿佛凝固,胸口涌动着一股难以名状的酸楚,自己的做法,终究是让他们产生了隔阂,他没资格管他,“……真是欠了你的,去吧,见过了,我们也该走了。”
“谢谢老师。”风锦宜说道。
然后,他迫不及待的转身离去。
“小锦宜。”乐旅看着风锦宜离去的背影,忽然高声叫住他,“答应我一件事吧。”
风锦宜顿住脚步,转过身说:“老师请讲。”
“以后告诉你,你记住就好。”
“好。”风锦宜转身就跑。
乐旅举着那叠绿豆糕,久久凝望着风锦宜远去的背影。
锦宜,你或许会发现这个世界可能没有想象中那么好,但绝不会像你想的那么破败不堪。
乐旅三口并作两口,狼吞虎咽地解决了整叠绿豆糕,他没有细品喜爱的绿豆糕,反应过来时,他的喉咙和口腔变得异常干燥,甚至干得想吐。
乐旅急忙回身,在桌上找到一盏茶,大口饮尽,冰凉苦涩的茶水滑过喉咙,总算带走了那份干噎感。
他也该离开了,接下来去哪里好呢?
在风锦宜犹豫不决时,事情并不会因为风锦宜而停下,眼看着婚事的筹备工作进行得风风火火。
裴婉决绝地离家出走,毕竟年少,很快就被裴家人找到,被逼无奈之下,裴婉以死相逼,试图再次逃走,却不想,过程中出了意外,失足落水。
人是救上来了,但事情也被许多旁观的百姓看到,很快便闹得满城风雨。
待传到风锦宜耳朵里时,已经演变成,裴婉以死相逼,投湖自杀。
总之,风言风语之下,这门亲事算是完了。
风锦宜听到阿婉危在旦夕,又看了阿婉昏迷不醒的模样,待裴婉醒来后,一时冲动,便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同裴婉尽数交待,
之后,裴婉拉着风锦宜跪在裴父裴母面前,求他们应允,被他们拒绝了。
此后整整两年,裴婉十八,仍旧未嫁,裴父母这才耐不住哀求,点了头。
自那次之后,风锦宜再没见过乐旅。
三十年后,裴父去世,之后又过了六年,裴母去世。
眼看着阿婉一天一天变老,风锦宜终究还是坐不住了。
为了裴婉,他同一个天人做了交易,他帮天人完成一件事,天人给他一颗长生丹。
风锦宜没有问,这长生丹是如何炼制的,这成了他此生最后悔的一件事。
裴婉本想拒绝长生丹,但是她舍不得深爱的丈夫独自面对无望的长生,还是吃下了。
此后,裴婉陪了风锦宜一千三百年,漫长的生命逼得裴婉绝望,疯狂,唯有对丈夫的爱,使她对世间依旧存有留念。
裴婉总是疯疯癫癫的,谁也认不得,经常跑出家门,要去寻找她的爹娘,要回金苏。
有时,她甚至连风锦宜都认不得。
在裴婉又一次跑出门,想回金苏时,木辞上门了,裴婉知道了长生丹的真相,自杀离去。
临走前,裴婉抓着风锦宜的手,像是祝福更像诅咒,“我不能继续陪你了,锦宜哥哥。接下来的路你要一个人走了,或许会很艰难,看不到一丝光亮,但是,我希望你,能好好的,愿你长生不老。”
风锦宜也疯了。
之后两百年里,人族陷入频繁的内战,风锦宜以不要命的作风加入到战场,为夏国的建立立下汗马功劳。
建国后又主持建立起异管部,似乎从来没有过过一天的安稳日子。
直到他被燕惊月调出京城,似乎一切都平静下来了。
但是。
木辞找上门来了。
一切都结束了。
未被表达的情绪永远都不会消失,它们只是被活埋了,总有一天,会以更加丑恶的方式爆发出来。